第65章 長談
月色入戶，大雪紛飛，四野寂寥，一人漫步殿前，一人跟隨其後。
前者一雙龍眉，面相不威自怒，自帶一種尊貴不可犯之感。
後者微微躬身，看向前者的眼神頗為複雜，甚至有些驚訝。
兩人腳步停下。
“寧兒，你有如此修為，為師很是欣慰。”
李雲負手而立，下頜微抬，飛雪在他身外三寸自動避開，整個人的氣質超凡入聖，猶如收起羽翼的金翅大鵬，內斂卻威勢不減。
寧休恭敬道：“全靠師父的栽培。”
他本以為突破先天，又在歸途中煉化了七個元氣團，內力氣血紛紛突破十萬大關，能拉進與師父的距離，沒想到這時才進一步了解師父的實力是多麼可怕，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他抬眼看去，李雲周遭光線扭曲，月華翻滾之間，突然間變得赤紅鮮亮，再由紅變金，源源不斷地吸納天地元氣，甚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鋪成一幅巨大瑰麗圖景。
先天武者奪取天地之力，像是一個小偷，一點點的竊取天地元氣，生怕惹怒了天道，降下劫罰。
而李雲則像一個土匪頭子，明目張胆地搶奪天地之力，以海納百川之勢吸納天地元氣，壯大己身。
雖然積蓄天地元氣到一定程度，內力和血氣增長已經達到一個瓶頸，增長再多也無用，無法發生質變，但光是那不可置信地的內力氣血條，便足以碾壓寧休。
李雲笑着問他：“你外出歷練一年，肯定有所見聞，說來聽聽。”
寧休道：“徒兒先是去了衡山城，恰逢劉正風舉辦金盆洗手大會，與青城派發生了衝突，殺了余滄海，後來又殺了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費彬，又護送福威鏢局林震南一家三口去了福州一趟，得到了《辟邪劍譜》。”
接着，他又將其中的一些緣由細節都說給師父聽了。
聞言，李雲評道：“余滄海，費彬之流，雖自詡正道人士，滿口仁義道德，可為了利益，便是什麼也不顧了，里表不一的小人爾。”
隨後，李雲誇讚寧休做得不錯，最後指出他的不足，寧休連忙點頭，虛心接受。
“那《辟邪劍譜》脫胎於《葵花寶典》，需要某些特殊條件方可練至大成，不過練至大成也不過那點威力，旁門左道不值一提。”
不光是《辟邪劍譜》，就是完整版《葵花寶典》李雲也是不屑一顧，當年他輕鬆擊敗凝聚真元的任我行后，暗中將部分《葵花寶典》教給東方不敗，那個妖人也是頗有野心，稍稍唆使，東方不敗便心領神會，成功篡位，將任我行關在梅庄地牢，變成了任不行，而自己獨掌日月魔教，幫助自己明面對抗所謂的正派和朝廷。
“師父說得是，不過弟子劍法拙劣，在得到劍譜后參考了一些招式，自創了一門劍法。”
“哦？”李雲稍稍驚喜，“那改天我得好好考察你的劍術，看看寧兒的劍法倒底進步了多少。”
“願師父指點。”
兩人聊着，又談到了曲非煙。
“那個叫曲非煙的女娃怎麼會跟着你？”
寧休答道：“劉正風金盆洗手那夜，費彬那小人不光要殺掉劉正風、曲洋二人，更是要殺掉曲非煙這麼一個小女孩，弟子心中氣憤，便出手救下她，後來害怕她尋短見，便認了她做妹妹。”
“你倒是有情義，不過認她做妹妹只是權宜之計，之後你便讓她入我門中修鍊。男女之情終究是小情，
你勿要沉溺其中，耽誤了武功修行。”
李雲說道這時有些感嘆，專情和濫情的人他都見過，但情愛這些東西都太輕太輕，無法與自己的最終追求相比。
他是想要將寧休培養成一個足以和自己交手的強者，若是寧休痴迷男女之事，荒廢了武功，他便不是這樣的態度了。
“師父，弟子明白，外出歷練的一年裏徒兒也是日夜不輟，努力練武。”寧休說罷，又問道，“師父，不知弟子的禮物師傅可還滿意？”
說到武功秘籍，李雲的興緻高了些，道，“這兩門武功——《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確實神妙非常，《北冥神功》有老莊真意，海乃百川，講究自成一個氣海而奪取他人內力灌注己身，看似魔門武功，實則是道門正宗。”
“《凌波微步》同樣如此，若非熟讀《易經》者，懂得四象八卦，便無法學會這門輕功，更別說練至大成。”
這次寧休送的禮物確實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驚喜，這兩門武功有其獨到之處，特別是《北冥神功》，對於他也是有所裨益。
這這門功法的吸功很像北方魔道至尊天魔的武功天魔四蝕，表面上北冥根本無法與天魔四蝕相比，但以李雲如今的武道境界來看，這門《北冥神功》有被刪改的痕迹，只留下了部分，不過光是這一部分，便足以練至凝聚真元的境界，可見其高深。
若是能與創下這門武功的人切磋一番，就更好了。
“不知創下這門武功的人倒底是誰，為師很是好奇。”
“弟子在一玉洞中得到了這兩門武功，據石壁上記載的文字來看，《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都是一個叫逍遙派的隱世門派的武功，其創派祖師是一個叫逍遙子的人。”
“逍遙派？逍遙子？”
李雲聞言沉思，這個門派他並未聽說，其創派祖師是誰他也並不知曉。
既然是隱世門派，武功雖然高明，但行為低調，鮮為世人知曉也是正常。
寧休道：“師父，逍遙派祖師逍遙子雖然不知所蹤，但其門下弟子有無崖子，巫行云何李秋水三人，無崖子被自己的弟子丁春秋陷害殘廢，後設下珍瓏棋局尋找破局者當做傳人，巫行雲在縹緲峰創立靈鷲宮，號天山童姥，而李秋水遠嫁西夏成為了西夏王妃。”
“原來是這樣，雖然逍遙子為師不知，但他這些弟子我倒是都知曉，只是沒想到竟然有如此瓜葛。”
無崖子，天山童姥還有名聲不顯的李秋水都是逍遙子的徒弟。
前兩人都是凝聚真元的高手，後者雖然不知怎的，但想來也是接近這個層次的高手。
逍遙子，一個能教出這樣三個弟子的隱世強者，李雲對他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寧休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師父，還有一件事，弟子在途中遇到了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何事？”
“一燈大師身邊跟着一個叫慈恩的和尚，他就是鐵掌幫幫主裘千仞，跟在一燈大師身邊修行，一同前往全真教拜訪王重陽，說是王重陽閉關重傷，命不久矣。”
王重陽本就是三花聚頂的強者，鎖住三元不散，壽元三百餘載，生命力旺盛，李雲以為王重陽只是忙着閉關，沒想到竟是受了重傷久治不愈，有了性命之憂。
李雲追問：“此話當真？”
“一燈大師親口所言。”
自從蒙古聯合宋國滅掉金國，國力大漲后，一直在圖謀大宋，近來蒙古聯合西夏和遼國，三國一舉進攻大宋，是他早已預料到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聽說蒙古金輪法王最近一段時間也在全真教附近，想來也是，若非全真王重陽閉關不出，他一個只是凝聚真元的小輩怎敢帶人深入全真地界。
有趣，越發有趣了。
這天下是越來越亂了，西夏和遼國的幕後黑手是天魔，這次聯合蒙古出兵侵犯大宋邊境，肯定也是有天魔的旨意。
李雲並不想幫大宋抵禦外敵，因為這是國事並非江湖事。
不過他國的武林高手都來了，他也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派出了門中許多好手前去幫助宋兵抗敵，也免得自己再花時間看着那群不老實的人。
現在李雲的武功似乎又要突破了，這種冥冥之中的感覺讓他暫時不會出山，所以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閉關上面。
“寧兒，你在門中呆上十日，隨後師父派出幾位高手，陪你去一趟全真教，幫助全真教解圍，待完成此事後，為師就將自己的武功傳授給你。”
此言一出，寧休一陣欣喜，當即拱手道：“謹遵師父之命，此次出行，定不負師傅期望。”
夜有些深了。
李雲和寧休還呆在外面，在古樹下煮茶。天黑了，周圍落的白雪映出亮白月光，環境着實清雅恬淡。
因為這是師傅親手沏的茶，寧休喝了不少，覺得這茶味道醇厚，還透着徘徊在舌尖的清香，讓他的心都靜了許多，道：“師父愛喝酒，沒想到茶道也有如此造詣。”
李雲道：“這裏面門道可多了，煮茶的水取自齊天峰最高的池子中水養的蓮花瓣尖，茶葉是武夷山的茶，小火慢煮，香味慢慢溢出。你最先喝的那一杯，和現在這一杯都大有不同。這一杯沉澱了醇厚的香氣，頭一杯帶着才出的清甜，杯杯不同，讓人回味無比。”
兩人喝着茶閑談，不談事其他情，話也多出不少。
在這黑夜中，茫茫大雪的映襯下，兩人暢談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