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世上最無法原宥

§§【Chapter 7】世上最無法原宥

01

我名義上的父親要見我那事最終還是被耽擱了下來,聽我媽說,他要出國一段時間,起碼一個月內是回來不了了。

我松下一口氣,依舊開開心心地過我沒心沒肺的日子,每天跟周朗和呂筱然一起上下學,周末要麼出去逛街要麼守在家裏打聯機遊戲。季曉錄偶爾會打電話邀請我出去吃飯,我再不會忙着拒絕,而是像最初相識時那樣,給他講笑話,看他溫和無害地微笑。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不大對勁,因為某天我取完錢查款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銀行卡上莫名其妙地多了50萬。

50萬啊,對於我這個工薪階層出身的孩子來說,突然擁有了這麼大筆陌生的資金,我在激動的同時又不得不暗暗揣測,會不會是有人搞錯了帳戶?

我等待着,一邊心驚膽戰地祈禱這就是場誤會,一邊又暗自期待着,這確實是一張從天而降的美麗餡餅。

結果,一天,兩天,四天,六天……一周過去了,我每時每秒都在祈禱的事情沒有出現,反而我期待中的夢想,真的成了現實。

沒過多久,我開始收到各種快遞包裹。有衣服,有鞋,有首飾,有香水,甚至還有一堆國外的原裝食品。那些東西無一不擁有很高的檔次,比如prada的毛衣,比如maxmara的外套,比如misssixty的牛仔褲,再比如范思哲的香水。

我感到惶恐,感到恐懼。或許是因為言情小說看得太多,我竟然荒謬地認為自己是不是被哪個有錢人瞅上了。可是后來仔細想想,他花這麼大的手筆來討好我,卻又隱藏掉自己姓名,哪個人會幹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或許世上真是有人吃飽了撐的,可是我不相信這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雖說姿容尚可,卻還不至於讓人五迷三道成這個樣。都下了血本了還不露面,他可千萬別告訴我他玩得就一心跳!

我向呂筱然求助,她看我的眼光怪怪的,她問我,“你是不是惹到什麼人了?天哪,他不會是打算先送你東西,然後再冷不丁地訛你一把吧!?”

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又頭暈腦脹地跑去找周朗,他拍拍我的肩安慰我,“放心,這不還有我呢么。出了事爺給你頂着,有爺罩着,你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周朗這一句話說得慷慨激昂,蕩氣迴腸。他的表情中帶着看好戲的戲謔,可是眼神卻溫柔得一塌糊塗。我笑了笑,終究還是點頭,“好,要是出了事我就賴着你,死也不放手。”

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給周朗帶來了多麼強烈的震撼,只是很久以後他偶然間提起時我才發覺,人的潛意識是一種多麼玄妙的東西。有些事情,眼睛可以被蒙蔽,可是,心卻能夠代替它做出第一時間的反應和選擇。

那是一種本能的依賴,只對自己最親近的人。

這件事鬧騰了我一個多星期,待我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時候,我媽知道了,然後她很淡定地告訴了我一個消息:這些東西全部是我那15年來未曾謀面的父親買給我的,包括那50萬也是他給的。因為他說過,他要補償。

我笑,笑得很無力。原來,虧欠了我十幾年的父愛,不過是從提款機里取出的厚厚一沓鈔票,以及一些富家女們狂趕時髦的必備名牌衣物。

想想真是諷刺。我不見他,他便用這種方式來討好我。或許,他認為我應該跟那些見錢眼開的孩子沒什麼區別,從天而降一個有錢老爸,誰不去巴着佔着?不管他姓甚名誰,有奶便是娘,給錢才是王道!

我很無奈,不知該說自己幸運還是不幸。我連他叫什麼、在哪兒工作、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卻無故得了這麼多好處。

我該高興嗎?或許吧。可我就是高興不起來。

周朗曾說我小氣,說我拜金,這個我承認。我媽每個月就一份工資,雖然我爸月月都給生活費,可是我們誰也不敢輕易動那筆錢。

現在的城市生活節奏越來越快,消費越來越高,保不準哪天我媽就面臨著失業,而我家的房子也可能被規劃進拆遷區內。

誰也不能保證我那個生活富足的爸爸還記不記得他這個早年拋棄的女兒,也不能保證往後的生活中他還會不會負擔我的撫養費。我才上高中,未來的道路還很長。那是我們最後的賭注,如果花掉,我們可能就什麼也剩不下了。

02

我把他寄給我的所有東西都拿到網上折價賣掉,雖然覺得有些可惜,可是總比扔進垃圾桶要強。

拿着那張銀行卡,我很認真地對母親說,“這些錢我不要。你拿去還給他。”

我媽用一種看怪物似的眼光看着我說,“你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麼骨氣和尊嚴?以後用錢的地方多得是,沒了這些錢,咱娘倆的日子還怎麼過?!”

我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住了辯駁的衝動。無力地收攏手指,將金色的工商銀行卡緊緊握在掌心中,突然覺得無力而茫然。

我媽說得對,都現在了還裝什麼骨氣啊。上大學要用錢,研究生要用錢,找工作要用錢,結婚還得用錢。50萬或許對於富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們,卻可解任何燃眉之急。

雖說那個男人十幾年沒管過我,不知道這次受了什麼刺激非要跟我見面,可他畢竟還是負擔了我這麼多年的生活費。我理應感激他,縱然這是他將我帶到這個世界時應盡的義務。

周日的時候我正趴在桌子上跟厚厚一沓試卷激戰,突然接到蘇莫南的電話,她說,有個男孩被圍堵在paradise酒吧,那群人提到了我的名字,看樣子,他們圍堵他也應該與我有關。

我百思不得其解。腦海中有一雙邪魅而迷離的雙眼一晃而過,我心口一驚,暗自着急是不是周朗出了什麼事。

再不敢多想,我拎起包直衝出小區,隨手攔了輛車,瘋了一般往那邊趕。

只是,當我趕到酒吧門口時,腳步突然生生定住。我看見季曉錄一臉無辜地坐在台階上,他的臉上有大塊剛剛被毆打過的淤青,眼神無助,像極了走失在迷霧森林裏的小鹿。

我走過去拉起他,推開酒吧大門,指着裏面的一干人問季曉錄,“剛才是誰動的手?”

他用力回握住我的手,緊了緊,用眼神示意我,然後說,“沒有,我們走吧。”

我突然有點暴躁。我知道季曉錄不想讓我惹事,他想保護我。可我一想起剛才蘇莫南的那通電話,就覺得心煩意亂。

如果出事的是周朗呢?如果他有任何差池,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向他父母交代?

最後這事終究不了了之。季曉錄什麼也不說,而且,就算知道了,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站在空曠繁蕪的大街,城市的燈火一盞一盞地喧囂起來。

季曉錄走在我身邊,溫暖的手掌依然將我冰涼的手緊緊包裹在內,我試圖掙脫,可是沒用。他的五指看似輕輕相扣,卻是用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將我手指整個環繞。

我不得不放棄掙扎。反正只是拉拉手,就當牽個任性的孩子,我跟他計較什麼。

可是當我這種想法在腦海中盤亘的下一秒,他突然開口說道,“林默,做我女朋友吧。”

我幾乎是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是我非得這麼矯情,只是季曉錄的家世不是我們這樣的人高攀得起的。

齊大非偶。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單親家庭的孩子,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雖然收到了他很豐厚的一筆錢,可是我的人生依然殘缺不全。

我也會有無助的自卑,也會有不得而為之的尊嚴。就算他執意要跟我在一起,那他的父母呢,會接受嗎?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將一生的幸福就此葬送嗎?

如果連這些都保證不了,我怎麼可能放縱自己接受他的好和他的體貼?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拒絕他,畢竟他曾為我受過傷,我不想看他難過的樣子。沉默半晌,我只得找了一個很拙劣的理由對他說,“曉錄,你也明白,咱倆的世界差得太遠,不論是生活習慣,朋友圈子還是家庭背景,你我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你看,我之前的男朋友就一無賴,今天的事你雖然不說,可我猜十有**都是他干出來的。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自己過不好,全世界都別想好過。說不準哪天他看不慣我過得這麼幸福,衝上來給你湊一頓,再給你心肝肺全挖出來賣黑市上,多恐怖啊!”

見他不吭聲,我乾笑了兩聲,繼續道,“你父慈母愛,親朋好友也都寵着你保護你,不讓你接觸那些太複雜的事物,從小就不知悲為何物。不像我,單親家庭長大,從小性格就分裂。都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自己的老爸長啥樣,多悲劇。呵呵,沒准我是個野種也說不定呢,要不然為什麼我媽我姥姥每次一提起我爸就一臉的憤怒和蒼涼呢!”

我盡自己所能地用力誣衊自己的生活,把有的沒有的都混為一談,不過是想降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誰知我話還沒說完,季曉錄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我,將我的頭狠狠按在他懷裏。

“別說了!”他輕聲說,“林默,我們在一起吧,不要拒絕!我們在一起……我會珍惜你。”

季曉錄的話有些混亂,有些僵硬,卻格外地堅定。他在說“不要拒絕”這四個字時語氣突然加重,擁住我的手臂愈發收緊,勒得我的肩骨生疼。

我聽見他的最後五個字,他說,我會珍惜你。

不是保護,不是疼愛,是珍惜。

僅僅兩個字,一句不算承諾的承諾,卻似千言萬語,道盡人間最平凡的幸福。

靜謐的光線照射下來,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不接受,不拒絕,只是以一個孤獨而決絕的姿勢與他的身影靜靜重合。

我的大腦有些空白。想反抗,想掙扎,可是,當我抬起頭望進他那雙小鹿般清澈乾淨的瞳仁,突然怎地竟有些恍惚,恍若不覺,不知今夕何夕。

03

我最終還是推開他,逃了。

獨自行走在大街上,望着蒼穹中的弦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掌心失了他的溫暖,心口有些寂涼。可是我想,不論過多久,我大概都不會有接受他的勇氣。

第一,我雖然想親近他接近他,卻並不愛他,甚至連自己都迷茫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第二,呂筱然那關,我始終過不去。不論是為她,還是為我自己。

不得不承認,季曉錄的確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像是一個圓,沒有尖銳的稜角,從不會做與人為害的事情。

我想,大概沒有人會拒絕這種溫雅,就如同人類總是本能接近一切溫暖的來源。更何況,與他們的熱鬧相比起來,我是一個孤獨了這麼久的人。

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當我渾渾噩噩地走到小區樓下看見那個熟悉而落寞的身影時,我愣在原地,腿像灌了鉛,抬都抬不起來。

看見我,周朗似乎微微鬆了口氣。他沒有問我去哪裏了,只是走過來輕輕拉過我的手,問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我手忙腳亂地從包里掏出手機,10個未接來電和15條短訊,全部來自周朗。

而我,沉浸在道路旁的轟鳴聲中,困惑在季曉錄青澀的表白中,什麼都沒聽見,幾乎忘掉了一切。

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似乎說什麼都蒼白無力。或許是我無助的表情令周朗不知從何開口,他終究沒再問我什麼,只是揉揉我被風吹得凌亂的髮絲,拉着我走過安裝着聲控燈的樓道,說,“累了,早點休息吧。”

夜涼如水,那天晚上的月亮那麼明亮,卻又那麼寂寞。

我不知道,周朗在打電話發短訊都聯繫不到我之後,飛車直奔到paradise酒吧。有認識我的侍應生告訴他,我跟着一個受傷的男孩走了。

起初他驚慌失措,以為是蘇漠北又來找我了。后來,當聽清那些人的描述之後,他的心突然微微刺痛起來。茫然地離開酒吧回到小區,然後,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樓道口,握着手機傻傻地等了我四個小時。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的paradise酒吧,蘇漠北和蘇莫南就坐在角落裏看着那些面部表情生動或麻木的人群穿梭在光影之間。他們都看見了周朗,可是他們卻不動聲色地看着他,看他慌亂,看他緊張。

蘇漠北問蘇莫南,喜不喜歡那個男孩,對他有沒有興趣。

蘇莫南沒有說話,可是眼底,卻透着一股從未有過的,難掩的光芒。那種光芒蘇漠北絲毫不陌生,因為,那是他看到獵物時特有的興趣,以及驚艷。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命運已經在我們的掌心中印刻上糾纏的曲線。

我的,周朗的,季曉錄的,蘇漠北的,呂筱然的,蘇莫南的。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過一天。留不住,算不出,剪不斷,忘不了。

離情。

04

第二天上學,周朗依舊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地攬着我和呂筱然的肩,跟我們探討他昨晚看的有關日本某位**女星的電影細節。

我跟呂筱然也樂得配合他,直到他說出一句話后,我望向他的目光,終於靜止。

他說,“對了,你爸昨晚又給我打了個越洋,問你現在好不好呢。”

再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安靜,再沒有什麼比現在的周朗更讓我覺得陌生。我靜靜地看着他,等待他隻言片語的否定。我不相信從小疼我護我的周朗,會在這個時候,倒戈向那個曾經連他都不待見的老男人。

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周朗漆黑的眼底終於呈現出一種心虛的慌亂。他緊緊攥住我的肩膀,不顧我的掙扎,對我低聲說,“默默你聽我說,我確實見過你爸爸,在他出國之前。原本我也對他有很深的成見,因為他在你的生命中匆匆來過卻又匆匆離開。可是當我看見他時,我打翻了自己所有錯誤的看法。默默,或許他並不是一個負責的好爸爸,可他畢竟還是個愛着自己女兒的父親。他跟我說起你的時候,偷偷流了好幾次眼淚,我都是低着頭,假裝沒看見。真的,默默,他那個樣子,我沒法不動容。”

我冷哼一聲,“周朗,沒想到你這小心靈這麼脆弱,幾滴鱷魚的眼淚就把你收服了,這買賣還真是划算!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那些缺失父愛、被小朋友們謾罵推搡着叫我‘野種’的童年,是這幾十萬的施捨能補償的了的嗎?不過也對,你從小父慈母愛,什麼都不缺,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周朗也急了,不管不顧地拽住我的胳膊,沖我喊了起來,“這怎麼能叫施捨呢?他是你爸爸!”

“哦,是么,多麼仁慈多麼大方的爸爸!”加重了最後兩個字,我側過臉冷冷盯着周朗,揚起唇角,笑得像刀子,“什麼商場購物卡,路虎,飯店的貴賓卡……都是那個人給你的吧?這麼說,你生日之前就已經認識他了,對不對?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啊,你收了他多少錢?周朗,你不覺得這事特假特沒譜么,我活了18年他才意識到還有我這麼個精子存在,他良心突然遭到了譴責,所以才想起來要做個好爸爸?呵,真是可笑,枉我那麼信任你,什麼都跟你說,你他媽就是他放在我身邊監視我的一條狗!”

這是我第一次和周朗翻臉,為了另一個男人。我像個尖酸刻薄的市井潑婦般站在他面前,恨不得用世間最尖銳最惡毒的語言去詆毀他,侮辱他。

然而,我壓根不曾想過,我一時的口不擇言幾乎否決了周朗曾經為我付出的一切。當他的臉色漸漸沉寂下來,用一種清冷到刻骨的眼神望向我時,我終於開始慌張。

呂筱然也看不下去了,連忙拉住我,說,“林默你過分了啊,周朗還不是為了讓你跟你爸儘快冰釋前嫌,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我懶得理她,也不想聽任何人說話。我任性地甩開他們轉身就走,然而周朗卻不給我這樣的機會,他將我一把撈過去,雙手死死攥住我的肩骨,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我瞬間啞口無言。

他說,“林默,你好好想想,難道他以前給你的生活費都是施捨嗎?如果是,那這些施捨你不是照樣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嗎?!”

我終於安靜下來。抬起頭直直望進他的眼底,那一刻,我眼中折射出的一切都是灰色的。不是黑,不是白,是那種粗糙而模糊的漸進色,帶着微微的諷刺和刺探。

是誰說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能將兩顆心緊緊系在一起的是“believe”,可是“believe”的中間,卻夾雜着一個“lie”。

在他懷中沉默了很久,久到時間幾乎靜止,我的心開始微微的麻木,我終於緩緩推開他,抬起頭直視着他的雙眼,幾乎是一字一頓道,“周朗,你說得對,是我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壓根就不該對任何人有任何期望。不過,你也曾說過,我們永遠都不要相互欺騙。可是現在,你明知我放不下心結,卻不顧我的感受地瞞着我對他公開一切。當我得知真相時,我開始有些惶恐,因為我的**被暴露,我的生活中似乎處處都有一雙眼睛在監視我。你不知道,當一個人連原諒都無法做到,卻還在別人的欺瞞中開心幸福地感激他,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這讓我覺得,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偷來的,不被承認的,是別人看我可憐,出於愧疚才施捨給我的!周朗,我那麼信任你,全身心的相信你。可你呢?你想過我在得知這些真相后的感受嗎?”

面前男孩的眼眸終於沉寂下來,他輕輕鬆開我,低下頭問,“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沒有站在你的立場……”

我垂下眼不去看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沉默半晌,我幾乎是用一種乞求的語氣緩緩開口,“周朗,我想一個人靜靜,好不好?你是我生命中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現在我有點迷茫。我需要時間給你和我自己多找一些借口,這樣,我才能毫無保留地重新接受你。周朗,算我求你……”

最後那句話沒有說完,可是他一定明白我的所言所想。於是,他向我綻放出一抹蒼白而哀傷的笑容,他說,“默默,我給你時間。不管多久,我等你自己來找我。”

再不敢看他一眼,我慌亂轉身,留給他們一個蒼涼而寂寞的背影。

我以為自己可以故作瀟洒,故作鎮定,可是當真正離開的那一刻,心卻像是被人狠狠揪起一樣,窒息般地疼痛着,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是一種連掙扎都被透支到無力的折磨。本以為折磨的是他,可最痛的那個,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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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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