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後1戰
格擋暗器的三人已和出手偷襲“吞雲四霸”的三人聯手對付“吞雲四霸”,最後的兩名圍觀者也已經發現孟良的蹤跡,追擊孟良而去。
葉疏影如脫牢籠,抓住機會默默退出戰場,攜着長劍悄然而去,留下身後的十個人,一場混戰,難分難解。
樹林裏一男一女兩個衣着華美的年輕人從兩棵大樹上躍了下來,男子大約二十五六歲,丰姿偉岸,俊秀非常,正是大澤園林家的當家之人,也是三大劍俠之一“書生劍”鹿岩的徒弟林之遠;女子不過十八九,纖腰楚楚,杏眼桃腮,俏麗秀美,正是林之遠的親妹妹林大小姐林辰心。
林辰心望了望葉疏影消失的方向,格格嬌笑道:“怎麼樣,你妹妹的眼光還不錯吧?”
林之遠說道:“好深的心機,好狡猾的小子。”
林辰心嗔笑道:“什麼狡猾,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你可不要嫉妒他。”
林之遠不屑地笑了一聲,說道:“我嫉妒他?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動心思?若不是瞧了你的面子,我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林辰心道:“哥你用不着狡辯,為了雲宮秘函你必然會找上他的,你與雨姬商議的事情我早知道啦。咱們可說好了,只是將他帶回去,你可千萬不能傷害他。”
林之遠只搖頭一笑,不置可否。
葉疏影在林子裏穿行片刻,便停了下來。他已覺察到有幾個人尾隨他而來,而且離他越來越近。
他若盡全力施展輕功,用不多時便能將這些人都甩掉,但他沒有那麼做。有些人遲早要面對,有些恩怨遲早要了結。
旭日閣的卞紫衣、李秋鵬、袁仲卿,“邵陽雙虎”宋晨、劉秉義,飛雲峽的孫恆,江南謝家謝東升——七個都跟他有過節的人,七個比剛才的幾十個人更難以對付的人。
而且這七個人剛剛都在暗中看到了他對付“吞雲四霸”的手段,都小心地防着他使花招。
這些人追了上來很快將他圍住,他們不會偷偷摸摸相互提防,可以光明正大地商量誰先出手,甚至可以最終決定出誰刺穿他的胸口,誰挖出他的心臟,誰斬下他的腿,誰割斷他的喉,誰剖開他的腹,誰放盡他的血。
葉疏影匆匆掃了一眼這些人,沒有他不認識的。
一年前,“邵陽雙虎”的師父多行不義死在他的劍下,孫恆在飛雲峽慘敗在他手中后被毀了容,之後他又在江南碰巧知道了謝家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卞紫衣、李秋鵬、袁仲卿這幾個人,似乎不能算是真的與他有深仇大恨。他一向認為,旭日閣的人與他之間多少有些誤會,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做出合理的解釋,這種誤會還是有可能冰消的。畢竟卞紫雲是自殺身亡,而不是死在他的劍下。
“終於快要結束了。”葉疏影無奈一笑。這大概是今晚要面對的最後一戰,也是最兇險的一戰了。
“死到臨頭,你還笑什麼?”“邵陽雙虎”之一的劉秉義冷冷地說道。他不過三十上下年紀,生得雄壯威武。宋晨是他的師兄,只比他年長二三歲,威風凜凜更勝於他。這二人的成名兵器都是一對“鐵掌虎爪”,套在手中,利爪如虎,其招式毒辣兇狠,威力無比。
“那個影子呢?不妨叫他出來。他難道還想從我們七人手中將你救走?”飛雲峽的孫恆冷冷地說道。
葉疏影笑道:“他雖然被你們稱為‘葉疏影的影子’,可我並非他的主人,所以我也沒有資格命令他做事,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孫恆忽然笑出了聲,說道:“他不在?葉疏影大難臨頭了他竟然不在?難道他認為你今晚憑藉自己就能獨自偷生?”
這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原本有着廣受女子們青睞的身材和容貌,但是現在他的臉上有一道猙獰可怖的疤痕,是葉疏影的劍留下的。因為他曾藉著原有的那副容顏令無數少女失身後又遭無情拋棄,令無數有夫之婦變節后含恨終身。
葉疏影瞧了瞧他臉上的疤痕,說道:“我不是他,怎麼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是我,怎能預料今晚的結局?”
孫恆冷笑,說道:“難道你自己就能預料?那你說說,今晚我們七人之中,誰會第一個向你出手?”
葉疏影道:“我也不能預料。我只知道,如果你想,你可以第一個出手。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敢這麼做,你一旦出手就沒有把握全身而退,也拿不準其他人會不會幫你。而你又是個愛惜自家性命的人,所以你不敢第一個出手。”
孫恆猙獰的臉微微地抽動了幾下,葉疏影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確實不敢這麼做。在場的人,未必全是善類,但對於孫恆這種採花賊,他們多少還是有些不屑與之為伍的。
葉疏影轉身面對謝東升,側對着“邵陽雙虎”,說道:“但是他敢,他們也敢,因為他們有着比你更充分的殺我的理由,他們可以為此不顧自家性命。”
二十四五歲的謝東升面無表情,也沒有否認——為了守住一個關乎家族存亡的秘密,他當然可以不顧性命。
“邵陽雙虎”只輕哼了一聲——為師父報仇天經地義。
謝東升冰霜般的臉忽然露出一絲淺笑,說道:“葉疏影,這個樹林有一個非常有趣的名字,你知不知道?”
葉疏影知道,但他沒有說出來。謝東升說了出來:“碎葉林,碎——葉——林,你註定今晚碎屍於此林。是不是很有趣?”
但是他和“邵陽雙虎”都沒有第一個出手,第一個出手的是卞紫衣,她手中一口凌厲的劍,從背後刺向了葉疏影的要害。
卞紫衣是在場唯一的女性,可她卻覺得這些男人們都太過啰嗦了,婆婆媽媽沒完沒了。她認為這種殺人報仇的事,一旦做出決定鎖定目標,就不需要再多說一個字。
卞紫衣的劍刺出的瞬間,李秋鵬和袁仲卿也有了動作,李秋鵬用的是一件連珠三節鞭,袁仲卿仍用一對鴛鴦刀。
利劍,鋼鞭,雙刀,三個人四件兵器,配合得比康家四兄弟更加完美,攻得迅猛,守得嚴密。
葉疏影也有了動作,看似輕飄飄的一劍刺出,刺到不可思議的位置時又有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沒有碰到敵人的任何一件兵器,卻將敵人的攻勢春風解凍般化解。
像一陣山風,在它來之前,你不知道它是急驟還是柔和,不知道它會飛沙走石還是會捲走黃葉或是帶來花香。風無形,又有誰看得清風的變化?
在卞紫衣、李秋鵬、袁仲卿三人的陣勢出現極小的破綻的時候,“邵陽雙虎”宋晨、劉秉義立即封住了空隙,一張捕殺葉疏影的網被織得更大也更密。
葉疏影的劍又有了新的變化,這一次劍氣如雨,急驟而密集的雨。
驟雨將至,蜘蛛尚且重織豎網,不過是為了避開雨的鋒芒,讓自己不至於在雨後無家可歸,為了保住蛛絲的粘性,在飛蟲受雨前濕氣影響只能低飛時鎮定自若地捕殺獵物。
旭日閣的三人和“邵陽雙虎”織出的網明顯嚴密而張揚。但是越是嚴密,越難以抵擋雨的沖刷,越是張揚,越避不開風的肆虐。
葉疏影的劍勢如雨,雨中夾風,風攜雨至。急驟的風雨密密地砸在嚴實的巨網上。
嚴密張揚的網,急驟的風雨,加上鬥志昂揚的獵物……
風越來越大,雨越來越急。已經沒人能看得清葉疏影的劍在哪裏,他的人又在哪裏,織網的人似乎不能,圍觀的人似乎也不能。
這劍,這人,這速度,這狂風暴雨般的氣勢,還能維持多久?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人乎?”
狂風刮不了一上午,暴雨也下不了一整天。凡屬劇烈急驟者皆不可持久,天地造化尚且如此,人力又何能超越?
謝東升和孫恆看見那張嚴密的巨網上,被衝破了一個個的小洞。洞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他們也忽然看見了葉疏影的劍,看清了葉疏影的身影,眼裏閃着銳利的光芒。
謝東升和孫恆也有了動作,謝東升的雁翎刀和孫恆的分水峨嵋刺從巨網的破洞中攻入,沒有去補那張眼看就要破碎的網,而是直取葉疏影的要害。
然而巨網卻在謝東升和孫恆介入的瞬間完全瓦解,織網的五個人和六件兵器已經退出,無可奈何而又不失主動地退出。剛剛加入戰鬥的謝東升和孫恆也被逼退了出來。
風雨的氣勢也將窮盡。
卞紫衣看到了這難得的轉眼即逝的時機,報仇心切的她怎會放過?她竭盡全力地刺向葉疏影的胸口。
她沒有取葉疏影的咽喉,她沒有十分的把握刺中那個沒有太多選擇的位置。對付葉疏影這樣遠超出了她預料的人,她劍下的目標還是不要太精細的好,胸口的命中率遠比咽喉大得多,而且胸口上諸多的要害也足夠她選擇,足夠她發揮劍上的變化。不管接下來葉疏影怎麼變,似乎都已逃不過她的劍。
何況,謝東升的雁翎刀同時劈向了葉疏影的肩胛,孫恆的分水峨嵋刺就要叮咬他的腹腰。
葉疏影瞳孔驟縮,心往下沉。卞紫衣,謝東升,孫恆……如果還能選擇,他寧願死在卞紫衣這個美人的劍下。
葉疏影很快做出了選擇,所以長劍揮出,封住雁翎刀和分水峨嵋刺的攻勢的時候,他的胸口也就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卞紫衣的劍。這無疑是一個愚蠢的選擇,誰都知道一個人的胸前有着諸多致命的要害,即使他提前將真氣聚在胸前護住了要害,仍是不可避免受傷。
但是卞紫衣的劍並沒有刺得太深,葉疏影的胸口也並不是很痛。好像劍尖才刺破皮肉,就順着皮肉劃了過去。
葉疏影的胸口只被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就聽見一個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葉大哥,你沒事吧?”
卞紫衣的劍已被一口軟劍纏上。江湖上能將軟劍駕馭得出神入化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書生劍”鹿岩,一個就是他的徒弟林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