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付之1炬
吃過宵夜的官軍,心滿意足地呼呼大睡,夢中儘是明日自己斬將奪旗,封妻蔭子的名場面。
但遠在曲梁城中的張燕,卻是越熬越精神。
指揮孫輕等人把弩車安置在城牆上以後,他才覺得自己的安全,有了些許保障。
漢末時期,無論是弩車還是投石機,都已經有了基礎的原型設計。
他只是用了幾乎已經完全還給物理老師的物理知識,將武庫中年久失修的弩車給修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弓臂似乎因為本身材質的原因,影響了射程和力道。
不過,從無到有,對於現在的黃巾軍來說已經夠用了。
這個時候,和他一樣深夜不睡,越熬越精神的,還有在官軍大營邊上的黃邵。
張燕是被逼無奈,只能陪着官軍騎兵表演。
黃邵是習慣了,觀星是他的興趣和追求。
他在閑暇時總是整夜整夜地觀星,同時在書簡上記錄星辰運動的軌跡和推測。
這也是張燕和張梁選擇他來帶隊的原因之一。
偷襲這種事情,最看重時機,可古代沒有鬧鐘啊!
瞌睡蟲上來了,不是光靠堅持就能忍住的。
只有黃邵,因為習慣了夜間觀星,已經造就了和現代人類似的兩套生物鐘。
在深夜,他不僅能保持清醒,還能準確地判斷出時辰。
“是時候了。”
黃邵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進了帳篷,蓋住裴元紹的大嘴,然後在腰上一扭。
打了半夜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唔唔唔!”
裴元紹睜大了眼睛,目眥盡裂,一下子極度清醒。
很快,黃巾士卒被接二連三地叫醒。
“噓,兄弟們不要有大動靜,悄悄地走,帳篷火把都不要動。”
三千黃巾軍貓着腰,躡手躡腳地離開這裏。
到了輜重營,黃邵領着裴元紹以及五百人上去交談,其餘人藏身黑暗中。
“來人止步!”
同樣的警示射擊,箭矢落點離黃邵的腳尖只有一公分。
黃邵高舉令箭。
“我奉將軍命令前來,將軍擔憂黃巾軍依仗人多之勢,一邊正面與我軍作戰,一邊派人襲擊我營寨,特派吾等五百人調至輜重營,加其守備,以防不測!”
“將令箭呈上,我等驗看!”
一樣的操作,黃邵不慌不忙,學着當初周顯的樣子交上令箭。
少許,營門牙將回報。
“令箭倒是無誤,只是軍中規定,夜時不可打開營門,否則軍法處置,這軍令軍法吾······將軍怎會下如此命令?”
“如今寅時過半,卯時將至,大軍初醒,即將開拔,如何叫夜時?應當是戰時。”
“軍法嚴厲不假,但如今大戰在即,應當優先按將軍軍令行事,否則······若是叫人奪了營寨,輸了此戰。”
“呵!軍法能饒你,國法與將軍皆不能饒你!”
“這這這······”
牙將猶豫着就想把這責任攤到自己的上司那裏去,問起黃邵的具體職位姓名。
“我擔不起這責任,還請軍侯稍等,我去稟報我營校尉,看該如何行事。請軍侯告知吾職位姓名,我好去報信。”
“我乃······”黃邵下意識地想編個名字出來,但轉念一想,這輜重營掌着官軍的後勤輜重,這裏的牙將肯定也認識大部分的軍中將領,萬一被識破了不好。
於是他佯裝發怒,氣憤道:“既然你不敢做主!還問我作甚,你只管去問你營校尉,問他軍令接是不接!”
“這軍隊到底是你家校尉做主帥?還是我們盧中郎將做主帥?”
黃邵越說越來勁,心一橫,乾脆給他壓上一個罪名,“我看你們是反了!說什麼不敢違逆軍法,都是借口,是要藉著這場戰事尋機倒戈,準備襲我大軍後門!”
“我不問你等收了黃巾什麼好處,我自去請示將軍,請他發兵來先收了你等!”
黃邵說完,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這洒脫自然的作風,怒罵的語氣,搞得牙將旁邊的小兵都有些懷疑,牙將是不是真的暗通黃巾了?
牙將感受到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急忙挽留。
“哎呀軍侯莫走!軍侯!軍侯!”
“軍令如山,吾自然要接!”
見黃邵仍然腳步不停,牙將急的親自跳下營牆,衝上去攬住黃邵的胳膊。
“嗯?”
“軍侯!軍侯請!軍侯請進營。”
牙將恭敬地將黃邵等人往回領,同時朝營寨上的士兵呵斥。
“還不快快打開營門!”
官軍士兵也怕背上這反賊的罪名,哪裏敢怠慢,立馬開了大門。
黃邵等人順利進了門。
牙將呼出一口氣,擦擦頭上嚇出的虛汗,隨後一看,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將軍命他們來支援營扎守備,怎麼都沒有披甲?”
牙將嘖了一聲,上前攔住黃邵問道:“末將有一事不明,軍侯帶人支援我營,為何不帶甲胄呢?”
黃邵心知不妙,這可沒法用言語瞞過去了,悄悄後退一步,手肘打在後面裴元紹肚子上,隨即和顏悅色地對牙將招手道:“其中自有緣由,汝過來,我說於你聽。”
牙將越發懷疑,搖搖手,“不必了,請軍侯當眾解我疑惑即可!”
“啊哈哈哈!自然是······”
黃邵大笑着,右手自然垂落,悄悄地握住劍柄。
“蒼天已死!”
裴元紹暴起發難,大步猛進,一槍扎穿了牙將的胸膛,隨後將其屍身當做旗幟一般甩動,高聲呼喊,“黃天當立!”
黃邵猛地拔出劍來,高呼:“歲在甲子!”
後方的五百黃巾旋即扯掉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綁着的黃巾布條。
“天下大吉!”
“是黃巾賊!黃巾賊襲營了!”
官軍大喊着衝上來,和黃巾軍戰成一團,兵戈交擊之聲激蕩四周,僅僅是眨眼之間,就已經有數十具屍體躺在地上,鮮血灑滿了營牆。
官軍雖然勇猛,但此刻在營門附近的黃巾軍足有五百,而附近的披甲官軍只有一百來人而已。
另一邊的掌旗官瘋狂地搖動旗幟,同時大聲呼喊:“黃巾賊襲營了!速速禦敵!”
很多還在營帳中安睡的士兵都驚醒過來,急忙開始披甲。
裴元紹衝殺在前,專挑勇武之人對刺,憑藉精湛的武藝,矯健的身手,硬是殺死了好幾個官軍,五百黃巾軍死死地守住營門,打退了一波官軍進攻后,在外面等候的兩千多黃巾終於沖入營寨。
三千黃巾,如同潮水一般席捲大地,很多官軍來不及披甲就被扎死,身上好幾個孔洞,前面也有,後面也有。
那些披了甲胄的官軍士卒也被裴元紹追着砍殺,堅持不了多久就被亂槍扎死。
輜重營校尉趙維帶着自己的親衛且戰且退,衝出了大營。
黃邵取了營牆上的火把,扔進存放輜重的營帳。
“不要追擊了!快!放火!燒了他們的輜重!”
裴元紹也有樣學樣,打翻火盆,推倒火燭,頓時整個輜重營一片大火,烈焰熊熊。
中軍大營的盧植剛起來不久,就聽到旗官彙報,輜重營遇襲,連忙傳令各大營緊閉寨門,不可輕動。
隨後自己帶着步兵營前往支援,等他趕到的時候,正好遇到滿身血污的校尉趙維衝出營門。
“敵人有多少?”
“從哪裏來的!”
“將軍!賊寇襲擊太快,我亦不知!”
隨即,盧植看到輜重營內燃起大火,黃巾賊從營寨另一邊沖了出去。
步兵營校尉連忙道:“將軍!賊寇跑了!我們是否追擊?”
盧植揚起手,“先救人!都去取水!輜重能救下多少算多少!傳令斥候營清查四周,看還有沒有潛藏的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