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暴的敵人
1942年初夏冀中禮縣地區
蘆葦盪，風動駭人，青紗帳，暗藏殺機……
黎明，沉寂的羅家莊外，一陣勁利的晨風吹過，風沙裹卷着落葉和柳絮漫天飛舞……
伴隨着“吱拗…吱拗…”的刺耳摩擦聲，一副盪在肩膀上的扁擔吊掛著兩個破舊變形的鐵桶，晃晃悠悠地出現在晨霧中……
一老農嘴上叼着旱煙袋，哼着荒腔走板的戲文悠閑地走出的庄口……
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嘁-嘁--”的燥動聲，聽到聲響的老農停下腳步疑惑地打量四周……
漸漸的，他眯起的雙眼死死盯住了遠處山腳下那片霧氣迷漫的黑松林，臉上慢慢顯露出了駭人的驚懼……
剎那間，數十匹戰馬從黑黢黢的松樹林裏一字排開奔騰而出，馬上正是揮舞着屠刀面目猙獰的日軍騎兵，他們瘋狂叫囂着直衝羅家莊殺來……
顫慄的老農回過神兒來，甩脫肩上的扁擔扭頭就向庄內跑去，口中隨即發出瘮人的嘶吼……
老農：“日本子--日本鬼子來了啊---”
噹！噹！！噹！！！……
失魂落魄的老農跑回庄內，徑直奔到吊掛著一面大銅鑼的歪脖樹下，抄起一旁的木槌大力敲擊起來……
銅鑼警鳴……
睡夢中驚醒的羅家莊民兵戰士們手持大刀長矛、鳥銃土槍等各式武器，衣着慌亂地從庄內的各家農房中奔涌而出，一股腦兒地衝到庄口土垛堆砌的簡陋防禦陣地前，當他們看清遠處叫囂衝來的日軍騎兵，一張張年輕質樸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緊張的憤怒……
民兵隊長羅望奇手持一桿老套筒步槍，匆忙指揮眾人就位後來到近17歲的侄子羅武身旁，他看到緊張抖動的羅武，安慰地伸手拍拍他，隨後從懷裏掏出一枚手榴彈有些不舍地遞給他……
羅武有些不信地接過手榴彈：“叔！？你……”
羅望奇鼓勵地點點頭：“小子！瞅准了，一會兒多炸幾個小鬼子！”
羅武頓感豪氣地用力點點頭：“嗯！”
羅武愛惜地將手榴彈用衣袖擦擦別在了腰間，緊握着手中長矛，眼睛充滿仇恨地死盯着飛馳而來的日軍……
羅望奇見日軍逼近，猛一拉槍栓下達了作戰命令。
羅望奇：“聽我命令，都別慌，節約子彈，等小鬼子靠近點再打！”
飛奔的戰馬上是狂妄衝鋒的日軍，土垛的陣地前是滿腔仇恨的民兵戰士們，雙方怒火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遠處，幽暗的黑松林里……
留着一小撮兒衛生胡的日軍上尉石井正躲在樹后，舉着望遠鏡全神貫注地窺視着前方，在他身後則埋伏着執行官黑田率領的另一股日軍……
六具擦得鋥亮的89式擲彈筒整齊排列着，早已瞄準了庄內的民兵陣地，鬼子兵們都是持彈待發……
石井在望遠鏡中看到，前方的騎兵馬上就要逼近民兵防禦陣地，土垛后的羅望奇猛然躍起開槍，隨即揮手下令：“發射！”
與此同時，黑田也揮下手中的戰刀，對身旁的士兵下令：“發射！”
榴彈呼嘯出膛，越過鬼子騎兵射向前方的民兵陣地……
此時，陣地上的羅望奇帶領戰士們正要迎戰日軍騎兵，卻發現原本正面衝來的鬼子騎兵突然分作左右兩隊，調轉馬頭側面衝去……
羅望奇等人正感奇怪，剎那間，民兵陣地上爆炸連連，血肉橫飛……
黑松林里的石井從望遠鏡內看着被榴彈掀翻的民兵陣地，
嘴角露出一絲獰笑，他放下望遠鏡拔出戰刀指向前方，沖身後列隊等待的眾日軍吼叫……
石井：“目標！羅家莊！衝鋒——”
眾日軍打雞血似的：“嗨！殺——”
眾日軍在執行官黑田的帶領下叫喊着瘋狂撲向民兵陣地……
此時，塵煙瀰漫的民兵陣地上，受傷的羅望奇掙扎着從泥土中爬起身，他恍惚看看四周……
到處都是傷殘的戰友在血污中掙扎哀嚎……
不遠處，坐在冒煙土堆里的侄子羅武，胸前正緊抱着那顆他給的手榴彈，渾身嚇得抖個不停……
羅望奇艱難爬到羅武面前，一把奪過手榴彈擰開后蓋又塞回羅武手中，指指不遠處被炸的只剩半拉房頂的一處土屋，用沙啞的嗓音吼道。
羅望奇：“武子！上房！上房頂扔出去……”
羅武驚恐看着嘶吼的叔叔羅望奇，拚命搖着頭咧開大嘴哭了起來，羅望奇見狀衝動地一手揪住了羅武的耳臉，然後一把奪過手榴彈，想想又安慰地拍拍羅武的臉頰，羅武驚恐地看着受傷的叔叔，像個無助地孩童……
羅望奇無奈地笑笑，將羅武的腦袋按住說道：“藏好了……”
誰料，羅望奇的話沒說完，羅武的腦袋就被一個子彈擊穿，雙目圓睜地歪倒在一旁……
羅望奇扭頭一看，只見十幾米外一個鬼子軍官（黑田）正舉槍帶隊衝來……
暴怒的羅望奇一咬牙忍痛翻滾到一旁，並在翻滾中將手榴彈的引線拉了開來，起身正要拋出，對面的黑田看到抬手一槍，正中羅望奇的胸口……
羅望奇身形劇烈抖動一下，怒視着開槍的黑田倒了下去，
對面的黑田剛垂下手中王八盒子準備拔刀，卻見倒下的羅望奇令人震驚地再次站起身，拼盡全力將手榴彈擲到了黑田的面前……
黑田和身後的日軍見狀大駭！連忙反應迅速地抱頭卧倒……
誰料，那顆冒煙的手榴彈卻毫無殺傷力的炸成了兩半……
搖搖欲墜的羅望奇看到，飲恨倒在死不瞑目的侄子羅武面前，壯烈犧牲……
躲過一劫的黑田狼狽地爬起身，惱羞成怒地揮舞軍刀指向前面的羅家莊叫喊。
黑田：“殺！！！”
淪陷的羅家莊內火光衝天，滿地屍骸……
日軍騎兵和黑田率領的步兵相互配合，見人就殺，四處放火……
狹窄的村道上，到處都是四散奔逃哭喊的百姓……
偽村公所院內，鬼子兵兇惡的吼叫和村民的痛苦哀嚎不絕於耳，血污四濺，一幅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
有幾個村民被綁在木樁上慘遭一排嘶吼的日兵衝上前刺刀挑殺，血腸滿地……
另一旁樹蔭下，漢奸翻譯官穆禮滿頭大汗地站在日軍小隊長山野身旁，衝著被綁在長凳上受刑的一名村民嘶聲叫喊……
穆禮：“…說！說出莊裏哪家通八路，皇軍就放了你，還給你糧食……”
村民憤恨叫罵：“穆狗子！操你娘的狗漢奸，小鬼子，我操你姥姥……”
村民罵聲未落就被山野殘暴地一刀扎透，飈出的鮮血濺了穆禮一臉，穆禮習以為常地抹把臉上血，對身旁一個嚇傻的偽軍叫嚷：“下一個！”
村道上，幾個鬼子兵正持槍脅迫村民們挖掘尋找地道，不遠處站着幾個帶防毒面具的日軍……
“轟隆”一聲，一截路面塌陷露出暗道的痕迹，鬼子兵見狀開槍將挖掘的村民當場射殺后，離去……
緊跟着那幾個帶防毒面具的日軍跑過去，將兩個“綠筒”瓦斯彈扔進地道里，並順手扔出兩顆手雷炸塌了洞口……
地道內，爆炸的塵煙混着瓦斯迅速在狹窄的地道內瀰漫開來……
躲藏在裏面的村民哭喊着亂爬，但沒爬多遠就被四散的瓦斯毒氣熏地痛苦劇咳起來……
他們在黑暗的地道內掙扎着相互推搡，不時有人窒息倒下被身後的人踩踏攀爬……
庄口水井旁，剛從井壁內的地道口僥倖逃出來的村民剛爬上井台，就遭遇上了把守在井口的鬼子兵，當即慘遭挑殺，村民慘叫着不斷跌井中……
不一會兒，連井台邊也堆滿了村民流血抽搐的屍體……
莊裏的大穀倉火光衝天，幾個日兵正圍着一名護着孩子的年輕村婦施暴，
拎着兩隻活雞的鬼子兵小林路過看到，剛想加入其中，突然轉身向不遠處的一處民房跑去，口裏還不住地興奮叫喊……
“青田君！青田君！……”
小林衝進一所民房，看到蹲在灶台上正對鍋里大便的日兵青田粗喘着大喊，
小林：“青田君，快！快來啊！發現女八路…快點來了……”
小林說完扭頭又跑了出去，灶台上的青田聽到，屁股也不擦提起褲子就拿起槍跟了出去……
穀倉外，鬼子兵對村婦的暴行還在持續，衣不遮體的村婦不顧羞辱拚命護着身邊的小男孩與幾個鬼子兵撕扯……
嚇尿褲子的小男孩趁亂跑到一棵樹后躲藏，正被趕來的日兵小林發現，小林放下手中的活雞，獰笑地靠近小男孩……
小林：“小八路！逃跑的不要……”
小林張牙舞爪地靠近小男孩，驚恐的小男孩一口唾沫正好吐在小林的臉上，小林憤恨地睜開眼睛，小男孩看到小林兇惡的眼神，嚇得趕緊用兩隻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林正猶豫間，身後趕到的青田叫喊着一步衝上前，一刺刀將小男孩挑殺后舉了起來，並對驚呆的小林興奮喊叫着，
青田：“小林君，這會兒可不能仁慈啊，看我的……”
青山說著將挑殺的小男孩高舉着扔進了一旁的火堆里……
正在受辱的村婦看見，發瘋似的掙脫幾個鬼子兵的糾纏縱身跳入了火中……
烈火在無情燃燒……
哭喊、悲吼、狂笑、屍骸、滴血的屠刀將烈火中的羅家莊殘虐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