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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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靈只能上菜,他們帶來的食物不是用小桶,就是直接用小鍋裝的,分菜這種事,就只能國王親力親為了。

赫辛一樣只嘗一點的願望還沒變成話說出來,一大塊豬排就放到他盤子裏了,對面盧修斯的盤子裏也是一大塊,而且是在給赫辛之前就給的,這速度……

盧修斯顯然已經習慣了,很自覺的在舉起了刀叉的同時說:“盧,把胡椒遞給我。”

赫辛記得黑胡椒在自己這邊,盧政勛面前的是白鬍椒,他剛想去拿黑胡椒,原來小瓶子放着那位置已經空了,黑胡椒飄到盧修斯手邊,再一看,原來巫師國王這麼分菜的……所有公用的勺子、叉子、夾子都在自己行動,無數的食物被弄起來,飛向他和盧修斯的盤子。

等赫辛回過神,盤子已經堆得快歪斜倒塌了。

“呯”的一聲,兩聲細小的尖叫,一把舀着蝦的勺子撞在了叉着雞翅的叉子上,食物飛散,盧政勛“噌”地站起來,拿着他自己的空盤子一比劃,一滴汁液都沒落到桌上或者是他們身上。

“不好意思,還不太熟練,以前都用手的。”盧政勛風度而客氣地笑着,坐回去說:“不用等我,美食可不等人。”

這下盧修斯也無法繼續保持冷靜了:“親愛的……”他拉住了盧政勛,吻了過去,“餓嗎,親愛的?”

“……你不餓?”盧政勛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赫辛說話,不停的沒事找事。

“你看,你先想到的是我和赫辛的胃,而我們倆也很關心你的胃。一塊吃吧。”他拍了拍盧政勛,“對了,赫辛,我來的時候看見勞倫大師的那幾株有名的金合歡花了……發生什麼慘案了?最重要的是,誰那麼大膽?”

盧修斯眼睛閃閃的,看樣子很好奇八卦。

“……她來敲門問過,”知道這兩位抱着什麼樣的目的前來,赫辛不太想應付,因為太尷尬了,過去也和他們在一起過,可是卻是騎士,是朋友,是敵人,而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本身就非常的古怪,加上開端又是那麼的羞辱。赫辛得提醒自己,那件事,也和其他事情一樣,沒什麼好在乎的,讓它去,它就離開了,他專註在食物上,不去跟國王和王后視線相碰,微笑着說:“她認為有鄰居投訴了她的樹。”

“這真古怪。”盧修斯挑眉,然後看向盧政勛,“會不會是研究院有誰故意惡作劇?畢竟那三位大師的癖好都有些……古怪。”這可是個很好的加入談話的切入點,“給我們說說最近研究院的趣事吧,盧。就像上次……我記得你跟我說有人在聖誕節前夕把自己變成了火雞,因為變不回來,而差點被研究院的同僚們當成聖誕福利宰掉的事情。”

“那是柯爾克,去年進的研究院,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午餐時聊起阿尼瑪格斯,就他一個人沒有,被取笑了一通,這傢伙也算聰明,居然調出藥劑來了,能夠讓身體產生和阿尼瑪格斯時同樣的效果,他成功了!變成火雞了!但是他沒做解藥!如果不是在廚房裏嚎啕大哭,他就真的完了。”盧政勛已經在笑了,不算什麼好的說笑話的能手,赫辛正想配合笑一笑,不料盧政勛補了一句:

“柯爾克事件之後,研究院的傢伙就這麼問候人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大家開心一下。”

“啪!”盧修斯立刻踩了盧政勛一腳,這句話放在其他地方是個笑料,但是放在這……接着他立刻提高了音量說,“哈哈,這真好笑,那麼還有什麼好笑的事?繼續說。”只希望能矇混過去,然後就把這件事情扔在腦後!

赫辛剛開始臉色蒼白,跟着就紅了起來,然後想站起來離開。

“赫辛……”說對不起的話好像更糟糕,盧政勛傻眼了。

盧修斯嘆氣,把餐巾解下來扔在了餐桌上:“尤里安,我請你別那麼敏感,你知道蒸熏爐是什麼樣的人,有時候我都想把他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邊到底有沒有腦仁。”

赫辛又坐回來了……不,看起來像摔回來的,然後他就着急地抓起餐巾開始瘋狂咳嗽,第二次站起來,伸手去摸旁邊的水壺。

這好像不是傷心,盧政勛急忙一轉指頭,水壺飛起來,倒水進茶杯,然後茶杯飛到赫辛手裏,赫辛拚命灌水,三杯水以後,才把卡進嗓子眼裏的食物衝下去,到他終於喘上氣時,不止眼睛鼻子紅了,整張臉都是紅的,眼睛還濕了,鼻子也有點濕,被他擦掉了。

一回過氣來,赫辛就咆哮了:“e1yosie1!!別在吃飯時說笑話!!!”真要人老命!

盧政勛急忙向盧修斯表明他很無辜。

盧修斯輕撫了一下胸口:“不,蒸熏爐,多說點笑話,能增進食慾。”

這麼明顯的欺負!?赫辛瞪盧修斯。

盧修斯對他挑挑眉毛:這樣才有樂趣。

盧政勛沒發現桌子兩邊的人在交鋒,抗議着:“我哪沒有腦仁了?”

“抱歉。”盧修斯眯眼笑着,“我的意思是,你沒有腦仁,但是有大腦。”

盧政勛一下子被繞進去了,扭頭問赫辛:“這句話對嗎?”感覺不太對勁呢?

“嗯,你沒腦仁。”赫辛把重點整理出來了。

頓時,盧政勛把危險的目光瞥向盧修斯。

盧修斯眨眨眼,緩緩的湊近盧政勛,同時舔着自己的嘴唇:“回去……就讓你懲罰?”

盧政勛的綠眼睛一下子就春光明媚了,正要湊上去,赫辛說:“別打擾我用餐。”

“看,尤里安說了,別打擾他用餐。而且我知道你還餓着,不是指那個地方餓着。吃東西吧,親愛的。”盧修斯轉過了頭看着赫辛,“嘗嘗這個,尤里安,是盧弄來的東方的一種飲料,味道有些像酒。或者說這就是酒,只是度數非常非常的低。”

酒味混在甜膩的味道里,赫辛其實不怎麼想嘗試,就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勺子,沒想到這東西裏邊的酒味很濃!除掉甜味的話,它其實就是酒,一種米酒,不是葡萄酒,可是足夠“解渴”了。

“這是什麼?”

“甜白酒,你可以自己釀。”盧政勛的話又不經大腦地出來了,要麼就是經過了,但是像盧修斯說的那樣,那是空白地帶。

“你確實可以自己釀,過程很容易,材料很簡單。但是……”盧修斯給了赫辛一個笑容,“沒人會告訴你到底這東西是怎麼釀出來的,而且你的廚房,可是小精靈的領土。”

赫辛看着盧修斯:“我沒打算自己釀酒。”

“哦。”盧修斯點點頭,“我‘相信’你沒打算自己釀酒。”

“謝謝你的信任,盧修斯。”赫辛咯吱咯吱地切着帶骨的豬排。

“不用謝,這是一個朋友應該做的。”盧修斯也低頭,同樣咯吱咯吱的切着豬排。

盧政勛左看,右看,然後輕輕地“噝”……牙酸,雖說這種吃法,貼着骨頭那層膜很好吃,也不用切這麼狠吧!

……

“非常感謝你的邀請,尤里安,這是舒適的一餐。”吃飽喝足,明明是不請自來的盧修斯,卻一臉誠懇的對赫辛的邀請表示感謝。

赫辛看着餐桌上空掉的鍋和桶,雖然只有最少的部分是他解決的,可是仍然讓他一陣恐慌,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口一口的嘗盧修斯要他嘗的食物?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看着盧政勛大口大口地咬食物,不再去觀察食物的氣味、顏色是否會引起喉嚨和胃的反應,也那麼看都不看地往嘴裏塞的?

陰謀論調來說,會想到國王和王後事先就這麼計劃好了。

不過赫辛在恐慌之後,就滿足地呼出了口氣——就算按百分比,每道菜里只有一勺酒,他也喝到了一些。

甜白酒帶來的身體發熱的感覺,熟悉得讓赫辛想就這麼昏過去,裝醉酒矇騙自己。

“明天我會留意剪金合歡樹葉的兇手長什麼樣子。”

一句不知道怎麼說好,費盡心思才說出來的送客的話,倒像是在邀請他們再來!赫辛急忙想改口。

“哦!”盧修斯立刻笑了起來,“我十分期待明天聽到你的捉賊故事。”

明天說不舒服好了,赫辛打定主意。

散步回上層的路上,盧政勛嘆着氣:“哎!應該多等一段時間來的,我一緊張就說錯話,應該事先想一想。”

“那傢伙沒那麼脆弱。”盧修斯握住盧政勛的手,“別擔心。”

這個時候,一隻小白狗路過了旁邊,剛才還深情款款的看着盧政勛的盧修斯,立刻走神了。

盧政勛看着,沒有開口安慰,沒辦法安慰,甚至更加憂心如焚,他確實相當生氣,為了有這麼一個……罵都罵不出口的兒子,然而盧修斯似乎沒覺得這件事有任何不對,包括給德拉科機會,去鍛煉,懲罰和罪行相比,輕得無關痛癢,可是盧修斯還在維護,這裏才剛剛趕走,已經能預見到沒幾年就可以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會是個什麼人呢?

“抱歉,我走神了。”盧修斯皺了一下眉,回過了神。

盧政勛笑一下:“要養嗎?等德拉科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湊一對。”

“不。”盧修斯嘆氣,“我已經做好……把孫子養大的準備了,當然,我並沒有把孩子搶走的想法,但赫辛看起來並不想把這個小天使養大。至於德拉科能不能回家,要靠他自己。”

盧政勛握着盧修斯的手,心說要是真這麼想就好了。

與此同時,德拉科正在商店街採購着,關於那些製作魔葯的材料和器材,當然他穿着一件大斗篷,遮擋住了自己的臉。

這種打扮出來買東西的巫師很多,因此商業街也就沒出現上午的“盛況”,買好了東西,德拉科有些疲累的回到了家裏。

德拉科坐在小沙發上休息了一會,站起來把買回來的東西全都拆包,然後分類整理好。今天他要做些樣品出來,明天,他準備帶着樣品去求購的商家驗貨。

當這些都處理完,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德拉科回到床上睡了一會。當他睜開眼,已經是八點鐘了,這個時候,勞倫大師應該已經去上班了。所以,德拉科重新穿上自己昨天那身“作案”的行頭,向著上層去走去。

“主人主人!那個兇手來了!!!”莉莉婭蹦到赫辛床邊,赫辛穿上外袍,跟着喋喋不休的小精靈來到走廊一端的窗戶邊,這方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勞倫大師家。

“看!主人,快看!勞倫大師昨晚把樹葉和花都長出來了,噢!天哪!兇手!!”

“莉莉婭,”赫辛哭笑不得:“修剪一棵樹的樹葉,這不叫兇手。”

那個身影……

德拉科這次沒帶着園藝剪,他帶着的是……一把鏟子。“兇手”德拉科,絲毫不在意金合歡的感覺,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樹挖了出來,所以不可避免的鏟斷了樹根,弄折了樹枝,燦爛的花朵落了一地……

把幾乎是光禿禿的幾根樹榦塞進手推車裏,德拉科飛快的推着車離開了“作案現場”。

他要幹什麼?赫辛推開陽台門,站到陽台上看,一排的土坑在整條街上都顯眼異常!

德拉科注意到了赫辛在看他,只要能看見那棟房子,他就一直注意着赫辛。但是他不敢抬頭,不敢和赫辛對視——內疚和歉意是一方面,同時也因為那樣很可能赫辛會躲開,會回到窗戶後邊去……

所以,德拉科就安靜的做那一切,也安靜的享受着赫辛看向他的視線。

有研究院的家屬也看到這一切,推開家門來到街上,然後那位太太就朝德拉科走了過去:“您好!”

“您好,夫人。”德拉科禮貌的行禮。

“為什麼挖金合歡?”

“我是這條街道上的義工,負責這裏的景觀樹木和道路清潔,而這些金合歡花,不太符合這裏的整體氛圍。”

“什麼?”這位太太生氣了:“土坑就符合了嗎?”

“今天下午,我就會把符合的移栽植物帶來的。”德拉科說謊,他在明天下午才會把樹帶來,因為他很確定,這位夫人會把這些事全都告訴勞倫大師。而德拉科要保持驚喜,就必須不能被勞倫大師捉到。

“你不能憑一己喜好,就改變別人的習慣,勞倫大師很喜歡這幾棵樹,我們也習慣了這幾棵樹的黃色花朵,請把它們種回去,恢復原樣。”

“我並不認為自己只是憑一己的喜好,夫人,我想您沒注意到,看到我這麼做的人有很多,但只有您一個——當然大概還有沒在這的勞倫大師,對我的行為表示反對。”

“你……”太太很生氣地踩着小高跟轉身,不是回她的家,而是向著上面研究院去了。

德拉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引人注目,確實周圍很多人並不喜歡這種金合歡樹,即使它們很漂亮。但是金合歡樹會分泌有甜味的樹汁,很多昆蟲喜歡以它為食——螞蟻、天牛甚至蒼蠅之類的。

而維扎德蘭德並不能阻止掉這些細小昆蟲的進駐,於是,金合歡樹周圍的住民,即使巫師們有各種手段,但也經常會受到這些討厭小蟲子的困擾。

再加上勞倫大師對這些樹的保護有些歇斯底里,當她在家,就算是善意接近,想要看看花,聞聞花香的人,也被咆哮着趕跑,以至於,周圍的鄰居對於這些樹的好感已經消失殆盡。

德拉科鏟掉樹的結果,幾乎是大快人心的。

“嘿!快走吧,孩子!”另外一些鄰居對德拉科擺着手臂。

“是的,多謝。”德拉科拉起推車,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赫辛回到屋裏,在他看來,這件事不過是一位王子所能想到的,吸引他雙親注意的不多幾個辦法,只要他們再度注意到他,就可以憑藉“唯一”的身份重新回到王宮。

德拉科這天下午確實沒過來,但是他讓比利偷偷過來了,去看勞倫大師到底怎麼安排的。

勞倫大師氣急敗壞……應該是怒火萬丈了,沒過半小時,她就跑回來了,大師的怒火,即便赫辛坐在餐室里看着早間新聞也聽得見,何況過了十幾分鐘,她就直接上電視了。

然後記者跟着她拜訪了鄰居,當然,鄰居沒責任替她看樹,然後,她去了近衛軍指揮所,要是她院子裏的樹被人砍了,近衛軍會管的,但是路上的……“很抱歉,大師,我們幫不了你。”

接着她去了民政局,要求義工管理處的人把這該死的兇手交出來!

可是沒有司法依據,管理處拒絕把名單給她。

她又去了法院,法院要求她提供對樹木的擁有權證明書,她沒有。

再來,她還去了移民局、魔法事故和災害防治局,最後,終於有人願意站出來幫她,是衛生部,他們派人來看了土坑,然後掃光土,走了。

配合著新聞上的報道,還有小精靈的現場轉播,已經確定了三家藥店的訂單,熬着魔葯給自己賺生活費的德拉科忍不住齜了一下牙。

看樣子勞倫大師已經憤怒到極致了,他有點不太確定自己之後的佈置,是否能夠平息這位大師的怒火了。

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他沒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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