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測試
“Sorrowishushedintopeaceinmyheartliketheeveningamongthesilenttrees.”
憂思在我的心裏平靜下去，正如暮色降臨在寂靜的山林中。——泰戈爾
測試？
德爾菲娜有些懵，但更多的是害怕：自己不過是個唱詩班領唱，既不懂草藥，也不懂治病。如果要她去解剖屍體，恐怕她連刀都拿不穩，在這種地方通不過測試會怎麼樣啊……
“別緊張，只是問你幾個問題而已，根據你的回答會把你分到不同的位置。這邊走。”
說著，伊莎娜合上書，拉開地上的活板門，帶頭走了下去，其他人緊隨其後，像一隻歸巢的烏鴉一般，壓抑而又讓人震撼。德爾菲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只不過這次她提起了衣角，不然白袍就要變成黑邊白袍了。
越往下走，油燈就顯得越昏暗，牆壁上的青苔越來越多，水滴滴答答地落下，生鏽的鐵鏈堆在牆角，鐵門緩緩搖動着。
應該是宗教法庭用的地牢。
“這裏是教會閑置的地牢之一，塞巴斯蒂安主教考慮后把它分給了我們。戴上，我可不想新人還沒考核就染上鼠疫。”
說著，金屬材質的鳥嘴面具被塞到了德爾菲娜手裏，伊莎娜看着她笨手笨腳地戴上面具：“先安在臉上，再記後面的皮帶，最後再調整一下。上一任主人的臉比你大，記得皮帶捆緊點”
在她面前，兩名疫醫敬了標準的騎士禮，拉開了大門——
一排排油燈下，疫醫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傷口上敷上草藥，纏上繃帶，揮了幾下后，便去繼續磨草藥，又敷在傷員身上；有的拿着羊皮紙，對着筆記指指點點，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嘆或一聲嘆息；有的抬起屍體，緩緩地移到不遠處的坑邊，一下丟下去，半晌才聽到落地的聲音。
“因為鼠疫，我們喪失了一些成員。盡量遠離那個坑，進去吧。”
伊莎娜打開一扇木門，示意德爾菲娜進去，裏面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木椅。在她進去坐下后，伊莎娜示意其他人出去，自己坐在了德爾菲娜對面：“那麼現在開始了。”
看着伊莎娜藍色的眼睛，德爾菲娜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心中想着一切可能的問題和可能的答案，但越想越亂，反倒更加緊張。
“你洗澡嗎。”
“啊……啊？”
德爾菲娜懵了：按道理來講不應該是問諸如“你擅長什麼方面？”或者“你是否對解剖反感嗎？”這類問題嗎？
“如實回答。”
伊莎娜的目光更加陰冷，嚇得她一哆嗦：“有……有……”
“熱水還是冷水。”
“熱水……每周洗一次……”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說出來了，雖然是自己受不了那種氣味才洗澡的，但冷水真的受不了啊！不會……不會增加感染概率的吧？不是說什麼熱水洗澡會導致毛孔變大什麼的……
“次數太少，以後每天洗一次，任務之後還要洗一次。第二個問題，你以前在教會的地位。”
目前來講德爾菲娜已經跟不上伊莎娜的思維了，只好乖乖回答：“唱詩班領唱。”
“很好，我的問題到此結束。塞西爾。”
“來啦～一想到是這麼可愛的小妹妹我心裏就高興～”
塞西爾推門進來，不過這次帶上了面具，
但依舊是那麼隨性，伊莎娜一走，她就單手撐頭，一下癱在桌子前：“不要這麼緊張嘛小妹妹，又不是讓你去活捉一隻延達羅斯獵犬……啊，剛剛的話就當你沒聽見好了～”
看着眼前的自說自話的女人，德爾菲娜突然覺得還是伊莎娜的問題好回答一點……
“好啦，不逗你了，你覺得世界上有沒有魔法呢？”
好吧，都差不多……
“嗯……沒有吧，不然我們的生活會方便很多。”
“這樣啊……”
塞西爾呆了半晌，又從兜里拿出一張羊皮紙：“吶，你覺得這種生物存在嗎？”
德爾菲娜接過羊皮紙，好奇地看着：上面畫著一隻黑色的……蝙蝠？啊不對，下面還有四隻腳，頭上也有山羊角……這什麼啊？真的沒畫錯嗎？
“沒有吧……”
說著，德爾菲娜把羊皮紙遞了回去。
“唉，這麼可愛的小妹妹，不能到我這裏真是可惜啊……順便告訴你，魔法存在哦～剛剛給你看的東西，我們可養了一大群呢～”
說著，塞西爾起身，伸了個懶腰，捲起羊皮紙，走出去：“嘉琳娜，你真的不問問嗎？”
回應她的是極其不耐煩的聲音：“我可不指望唱詩班的傢伙提得動盾牌和長槍，卡麥斯，你去吧！”
“是，維多利亞小姐。”
緊接着走進來的，是護送德爾菲娜來的騎士，只是打量了她一下，便走出門去：“維多利亞小姐，維多利亞女士，我並不認為她能參與後勤工作。”
沉默片刻后，木門后又響起了聲音：“格里芬，斯圖亞特不在，這次由你負責。”
“是，維多利亞女士。”
木門又一次被打開，格里芬走了進來，坐在木椅上。他沒有先提問，而是看向牆壁，慢悠悠地說著：“這裏曾經是教會審訊所謂‘異端’的審訊室，據統計有至少十人死在這裏。”
德爾菲娜不知道他想說明什麼，但莫名感覺到害怕：為什麼突然提起這種東西啊！難道……要審訊自己？！他不是什麼報喪女妖的嗎？！難道是專門負責逼問情報的？
“那麼第一個問題，你認為生命是什麼。”
啊？
這裏的人都是什麼人啊！一會兒問魔法存不存在一會兒問自己洗不洗澡，什麼鬼啊！能不能正常一點問問題啊！
不過這個問題好像已經很正常了……
“生命……”
是啊，什麼是生命呢？花花草草，小鳥小貓，都算生命吧？
“嗯……能動的東西，活着的東西。”
“那什麼是活着。”
“誒？”
這……這已經是哲學問題了吧！和之前那些有什麼關係啊！
看到德爾菲娜有些懵圈，格里芬也沒有繼續等待：“那我們換個問題，你認為解剖是不是對生命的侮辱。”
這個問題好像更難回答吧……
“額……那要看目的吧，如果說是為了醫學什麼的應該能被原諒吧，如果只是為了解悶的話……”
解悶？自己在講什麼啊！誰會為了解悶而解剖啊！會不會被當成殺人狂什麼的處理掉啊……
聽到她的回答，格里芬沉思了片刻：“那麼，你相信世界上有上帝嗎。”
這個問題德爾菲娜真的不敢回答：要是回答的不好，要麼被宗教法庭審判，要麼直接被關進地牢。
“別擔心，這場對話的任何細節都不會被教會知道，你大可安心回答。”
像是猜到了她的擔憂，格里芬加上一句。
就算不告訴教會也很難回答啊！
“這個問題你可以留到以後再回答。德爾菲娜.貝克，從現在開始你正式屬於‘報喪女妖‘，很高興與你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