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與監獄一十三

哥布林與監獄一十三

“阿!”男人拿起一整杯葡萄酒,痛快的咽下肚子。

在客棧或者旅店,依照這種方式喝葡萄酒,一定會被人鄙視,但這裏是酒館,實際上男人些許震驚,他從不知道北境這樣的邊緣城市,酒館裏竟然還售賣高價葡萄酒。

可能以前貧窮的自己到酒館中,從來沒注意過麥芽酒以外的菜單吧。

咒罵聲,叫喊聲,碰杯聲,喝多了的嘔吐聲,妓女們毫不在意的**聲,這就是酒館,底層人瀟洒快活的場所,有時它也向上稍稍兼容,接待些趁上那麼一點的小商人,剛剛得手着急花錢的盜賊,還有凱旋而歸的,冒險者。

大部分人居住的房子陰暗,潮濕,而且空間窄小。一些家庭甚至男女老少,動物牛羊共處一室,根本沒有專門的客廳或會客間,所以酒館也會承擔大部分家庭的聚會職責。

簡單來說,在那個時代的格洛玻,你能開上一家大廳有壁爐,屋柱上有蠟燭,桌子上有麵包,屋子裏有打手的酒館,那你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要是地板上再少點泥印,食物殘渣所引來的老鼠,大家鞋上遺落的糞便,桌子上少些灰層和油垢,還有血泥混合物的話,恐怕領主都得來你的酒館裏小酌一杯。

“再來一杯。”男人大喊,整個酒館都能聽到。

眼尖的女人看準機會,慢慢摸到男人身邊,她馳騁酒館多年,客人喝的什麼酒,她輕輕一聞就知道,葡萄酒,基本就意味着大客戶。

酒館裏干這種活的娼妓,大部分都年老色衰,甚至她們都不能被稱為娼妓,妓院根本不會拿正眼瞧她們。

甚至在那個時代的格洛玻,貧民家,破產的商人,落魄貴族家的女性,能被妓院接納,成為一名妓女,都是她們腦中能想像到的,最好的生活。

前提是你必須有幾分姿色才行。

“大人,第一次來嗎?”女人率先開口,臉上不知用什麼東西,鋪上了濃濃的裝“好像從來沒見過啊。”

她很自信,她年輕,身材也好,皮膚還富有彈性,比起那些連妝容都化不起的娼妓,自己理應瞄準酒館裏最富有的客戶。

男人餘光輕輕的撇了一下,自己可是特意租了馬,跑到另一個鎮子花這筆錢的,你當然沒見過我。

這事要說到幾天前,或者十幾天前?男人這段日子花天酒地,早就把時間忘了個乾淨。

那天月亮很大,特別亮,男人藉著月光,在道上飛馳,馬兩側的袋子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信。

男人的工作很簡單,他只需要騎着馬,從一座驛站,趕往另一座,並且保持信件不丟失就好。

理論上,保持信件不丟失就好。

大路上突然衝出的馬匹讓男人一驚,趕忙扯馬停步,還沒開口大罵,一柄長劍已經穩穩地駕到自己的脖子上。

他做信使已經快五年了,第一次遇到,有人劫信,他不敢說話,甚至都忘記呼吸了,乖乖下馬,背着長劍,跪在一旁的地上,抖索的不行,想要說些求饒的話,又怕那人一不開心直接殺了自己。

月光下,‘長劍’眼睛發出不同的光芒,血紅色的瞳孔仔細的在袋子裏翻找着什麼。

他好像終於找到了,但是還不放心,只是把信件放在馬背上,信使還在一旁發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眼男人。

‘紅瞳’又仔細地翻找了一邊,確定沒有第二封信,月光下,馬背上,那封信金色的火漆閃閃發亮,

加圖索家徽赫然映目,他從內襯中拿出封一摸一樣的信件,塞到了袋子裏。

‘紅瞳’騎上馬匹,臨走時,輕巧的扔出一個袋子在男人面前。

聽聲音,信使就知道,那是金幣碰撞的聲音,袋子很合時宜地露出一口,一整袋金幣閃耀得他手忙腳亂,胡亂的把小袋子扒拉到自己眼前,絲毫不顧手上的泥土和糞便。

金幣有着比生命更甚的魅力。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信使激動的磕頭“我懂,我懂!從沒見過,沒人過來,我撒尿耽誤了路程。”

“在不同鎮子換成銅幣去花。”從聲音能知道,‘紅瞳’肯定是個男人。

“是,是。”信使還跪在地上,由恐懼所引發的顫抖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興奮引發的顫抖“一定,一定。”

唯有錢與劍能讓人如此快速的臣服。

馬匹輪換,城鎮抵走,這份被替換過的信,代代流轉,最終被老僕放在銀制托盤中,五指分托,遞到加圖索三世面前。

非皇室的信件通道,看到封口上的家徽,和信封上‘加圖索三代皇帝親啟’的熟悉筆記,三世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遇到了什麼麻煩。

餐刀劃開信封,沒錯,這筆記肯定出自索林之手。

“陛下,加圖索第二王儲,索林.加圖索王爵,在信中向您問好。”

之後一轉用語,突然變得輕鬆起來。

“父親,近一個月沒有聯繫,您還好嗎?從王都派遣過來的魔法師,我每次都有詢問,他們說國王身體很好,作為兒子,我實在是太想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了。作為親臣,這裏祝您安康。

很遺憾身處邊疆陲地無法聽到您的聲音,親吻您的臉頰。

近日,監獄裏發現了能夠說人話的哥布林魔族。

本身不是一件大事,但作為親臣,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拉攏至加圖索帝國的勢力範圍內,誰也不知道那群低能魔獸,在有了足夠聰明的首領之後,能做出什麼事情。

但臣發現,我的教父,多拉格,似乎和這個哥布林走的過分近了,好像在密謀着什麼。。。。”

“古拉姆。”還沒有讀完,三世就開口了。

一個小時之後,古拉姆親率五善,奔離王都,一路上只能看到他黑甲上鎏金的花紋,和其他喑人揚起的灰塵。

他接到的任務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加圖索第二王儲,索林.加圖索的生命安全,同時徹查多拉格,有必要的話,可以斬殺。

“經商,剛剛抵達。”信使拿起新的葡萄酒,仔細的端詳着,不知道是燈光昏暗,還是酒精的作用,亦或者是單純的很久沒享受過了,他現在頗有感覺。

“那肯定疲憊許多吧?”女人開口了,聲音都令信使酥麻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給大人,去去乏呢?”邊說著,挑逗般撫摸起男人的下巴。

信使也不客氣,手直挺挺伸進女人的內襯,貪婪的摸起來。

若是在妓院,就這一個動作,恐怕就被府足抓起來打碎手指,之後混着鮮血和慘叫,似垃圾般扔到大街上了。

但這裏不是妓院。女人沒有反抗,甚至特意挺了挺,一來顯得更大些,二來,還能表現出自己年輕所帶來的彈性。

“半枚。”信使說著,手也沒閑着。

“哎呦,大人。”女子還是沒有反抗的意思,依照她多年的經驗,這筆買賣已經成了,不過是多少的問題,少了,自己今天不會餓肚子,多了,可能明天也不愁吃了

“一枚銀幣,六十銅打底。”女子不僅表情,甚至聲音都盡顯嫵媚。

信使沒有再廢話,價格雖然不便宜,但自己現在也有的是錢。只是緊緊捏了一把,隨後把手從女子內襯中伸出來,微微抬起身子。

女子也不廢話,爬到桌子下面,開始自己的工作。

也許是六十銅的‘打底’讓信使感覺還不錯,從酒館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摟着女人,指指旁邊的樹林“半枚。”

女人當然不奢望,有男人能帶她去旅店或者客棧,樹林就是她大部分時間的工作地點,但她看得出來,男人微醺的狀態和根本不差錢的出手,只是死死咬牙。

“一枚。”

不一會,樹林裏傳來歡快的聲音,女人大聲的叫,這既是自己的工作,也相當於給自己打廣告。

酒館外面醒酒的醉漢早就習慣了,那樣的女人,他們根本要不起,但不代表自己不能接着酒館裏的燈光,仔細地看看,同時也能配上點手藝活。

畢竟不是誰都有一枚銀幣用在這種地方的,大部分到酒館喝酒的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半枚多金幣,換成銀幣,雖然每次不同,但是也逃不出五六枚的樣子。

信使提起褲子,從內襯裏拿出錢袋,掏出一枚銀幣,扔在地上,天氣很冷,他安慰自己,這麼快是為了儘早回家暖暖身子。

女人也不急,慢慢的整理,看着信使有些搖晃地想要走出樹林。

酒精會影響人的判斷力和行動力,雖然人們早就知道,但還是封為神液,如果信使和女人一樣沒喝酒的話,也許還能躲過一劫。

但可惜,他喝了。

伴隨着樹木傾倒發出的巨響,轟隆一聲,接下來,就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

“救人,快救人!”女人衣冠不整的跑回酒館,口齒不清,彷彿精神都錯亂了。

眾人跟着她外出一看,山上滾落下來的巨石,穩穩的把男人壓在下面,他一邊痛苦的嚎叫,一邊不斷拍打着壓在自己身上的石頭,近乎是只有雙臂和頭還在外面露着。

眾人手忙腳亂,酒保看向倒戈的木頭,沒錯,哪石頭從山上滾下來,正好男人想要回到大路,就這樣被高出地面的道路阻隔了方向,不偏不倚的壓中男人。

女人抱着男人的頭,叫外人看到,以為她不是娼妓,而是男人的妻子呢。

大口地血不斷從信使口中噴出,某個路人過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算了吧,都攆碎了。”

女人不斷在男人僅露出的身體部分摸索,終於找到了他內襯裏的錢袋,趁着混亂,不慌不忙的塞到自己胸下,像沒事人似的走掉了。

大家還在幫男人脫困,實際上人人都知道他活不了,但也不能放任他招狼過來,早在大家搬起石頭之前,男人就在痛苦中咽氣了。

沒人注意,在山上,高大的紅瞳默默注視着一切,確保男人死了之後,默默離開了。

第二天,酒館的眾人多了談資,女人依舊招搖的吸引客戶,大雪早就抹去了紅瞳的腳印。

唯有錢與劍能讓人如此快速的臣服,但唯有劍,能讓人快速且永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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