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金庫內一如四年前擺滿了金石玉器。
這些年景帝尋摸了不少更好的玉石,發現小金庫里自從那枚玉扳指出現后再沒動靜,他依然沒改變位置,只用靈氣更濃郁的玉石替換掉。
替換下來的則是為這次啟陣做準備。
謝清風當初以身殉國消耗了大量玉石,大道長几人雖說修為不低,但天賦比不過,想要啟動陣發難上加難。
好在經過這四年幾人尋摸到一種捷徑,能達到效果,但能不能成功卻心裏沒底。
大道長几人已經按照最初的計劃盤腿圍繞着正中間的陣法。
大道長抬眼對上景帝,四年的時間讓對方愈發沉默威嚴,靜靜斂下眼時不怒自威,讓本就冷峻的眉眼愈發肅穆莊嚴。
雖說從四年前就知道有這一天,可大道長還是不能眼睜睜瞧着景帝這般冒險:“皇上,你可想清楚了?吾等即使能共同啟動法陣,能連通到如今小師弟所在的異世,可到底吾等修為不如小師弟,更何況,小師弟本就天賦異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命格,皇上卻是截然不同。屆時萬般可能都會出現,皇上可能會如同小師弟那般身體化作齏粉不復存在,但魂魄依然無法送過去……”
會造成什麼結果,大道長說不下去,在場的幾人卻都聽懂了。
另外幾個道長對視一眼,沒開口,他們這四年勸了很多次,但景帝心意已決,如今只是由大師兄最後勸一次,也算是全了君臣忠心。
其餘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景帝神色平靜自然:“朕既然決定了,無論任何風險都可接受。”
幾人輕嘆一聲,也不再多言。
大道長說了最嚴重的可能,其餘的情況也一併說了出來:“除了身魂可能都會失敗外,一旦啟陣成功還有另外三種可能。”
“第一種,皇上身體如同小師弟般成為齏粉,魂魄成功到了小師弟所在的異世,卻只能以魂魄存在。”
“第二種,皇上身體化作齏粉,魂魄到了異世剛巧佔據一具剛死去的軀殼,那皇上日後只能以那個人的身份存活。無論男女,無論年老……”
大道長說到這有些說不下去,以皇上如今的身份地位年紀模樣都是一等一的好,萬一到時候……
大道長嘆息一聲,說出最後一種,也是最成功的一種,但機會太過渺茫,但他一個月前為景帝算了一卦,一共有兩個日子最佳,一個是今日,另外一個卻是十年後。
景帝選了今日。
“最後一種,也是吾等最希望的,只是……這種可能性數百年可能才有一次的機會。”他說得這麼清楚,也是想讓景帝如果真的遇到前幾種情況,至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景帝已經走到架子前,他拿起那兩枚玉扳指,一枚後來出現的戴在了拇指上,另外一枚緊緊攥在掌心,重新回到大道長几人面前,毅然決然入了陣法,撩起衣袍盤膝而坐:“最後一種是什麼?”
大道長望着陣法里神情淡漠的男子,彷彿即將面臨生死關頭的不是他本人般,無聲嘆息:“天時地利人和佔盡,天時地利,吾等只能幫皇上算到。如今不僅需要機緣也需要人和,何為人和,人心所向,需要一個與皇上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甚至年紀模樣都需要完全一樣,不僅如此,對方需要生出死志離開他的時空,如此一來,達到一種完美契合的狀態。屆時皇上同樣需要有這種念頭,藉著陣法啟動,兩種意念達到互換,屆時,皇上會成為他,而對方會來到這裏。”
但這種可能性就不要想了,需要所有的一切都剛好機緣巧合,如果只是隨便一個異世機會還會大一些,偏偏皇上只要去小師弟所在的異世。
光是找到一個年紀相符並長成皇上這等容貌的……
景帝聽完反倒是在場幾人中最淡定的,平靜望着大道長,指腹輕輕摩挲着掌心的玉扳指:“無論生死,朕都接受。”
大道長几人能如何,對視一眼,閉上眼,開始催動陣法,只等時辰到來。
***
第二天一大早章家的司機來酒店接人。
謝清風和郝吉鑫坐上車,一個半小時後到達離酒店不算太遠的老宅。
車是直接開了進去,十幾分鐘后停在一處靜謐的宅院前。
古色古香的宅院,位於莊園正中間,靜謐而又古樸,卻只能用一個壕字來形容。
郝吉鑫要不是不能給大師丟臉,真的想拿出手機拍拍拍發朋友圈,甚至直播一場,但這種事可能沒有主人家同意是不敢幹的。
說起直播,郝吉鑫想起自己自從認識大師后,好多天都沒上直播了。
不過無所謂了……大師最重要,他直播也就是隨便玩玩而已。
謝清風二人到的最早,先被迎進了院子,往裏被帶着繞着迴廊好幾圈,最後停在一處待客廳外,被恭恭敬敬迎了進去。
彷彿完全沒因為二人太過年輕而生出任何懷疑,全程都是客氣有禮。
等人上了茶水讓他們稍等離開后,郝吉鑫坐在那裏四處看去,驚嘆連連。
郝家雖然有錢,卻是最近這些年發起來的暴發戶,哪裏見識過這種陣仗。
本來還以為章家會覺得他們年輕,他已經提前腦補了種種被冷待的反應,結果完全多想了。
不愧是章家,怪不得家族事業能百年屹立不倒。
郝吉鑫看了一圈再去看謝清風,等看到大師淡定自若垂眼品茶的模樣,也有樣學樣。
他拍了拍臉,覺得自己不能丟人,看看大師,完全全程都目不斜視。
謝清風也不是真的沒看,過來的時候瞧了眼,雖說這地方年份是有點,但他在宮裏住了這麼多年,更大更雄偉的建築都見過,這在他眼裏真的很普通了,自然也沒有看第二眼的必要。
很快另外六人中的五位高人也到了。
這五人是從各地請來的,應該是之前沒見過,但都相互聽過名頭,很快打起招呼。
五人一共三個道長兩個僧人。
三個道長,年長頭髮鬍子全白有種仙風道骨感覺的瞧着七十來歲,姓白,白道長。
稍微胖一些的五十來歲,姓李;還有個三十來歲,替師父來一趟,瘦高個兒,姓王。
兩個僧人都是年過五十,德高望重的模樣。
如此一來,真的是他們兩個最年輕,二十歲都沒到。
一個十八,一個差一個月二十。
最後五人打過招呼,發現少了兩個。
“怎麼沒見到另外兩位友人?”王道長五人中最年輕,好奇問出來,最後將目光落在謝清風二人身上,想問又覺得不太可能。
年長的白道長溫和道:“崔道友昨晚就到了章家,稍晚一些應該會與章老一同出現。”
他口中的崔道友應該是那個章家認識的大師。
“那另外一個呢?”
“興許還沒到吧……”
郝吉鑫看再不吭聲沒辦法了,低咳一聲:“我們……就是。”雖說相信謝清風的本事,但他們兩個太年輕了,好像真的有點沒說服力。
果然,郝吉鑫這話一出,另外五人看了過來,一愣:“兩位……也是代替師父過來的?”
郝吉鑫立刻點頭:“對對對,這位就是我們謝大師,他師父是世外隱居高人,不便出山,這次派了我們謝大師過來瞧瞧。至於我,我只是助理,來照顧大師的。”
五人的目光落在謝清風身上,尤其是那張格外年輕好看更像是明星的年輕人:這……成年了嗎?
五人表情複雜,但想到章家既然能請來,那應該是有點本事的吧?即使這位沒有,那師父肯定很厲害。
胖道長好奇問道:“不知令師名號是?”
郝吉鑫立刻舉手:“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問世事很久了,不便透露。”
五人看他們不願多言,只能壓下心頭的疑惑。
也許……只是瞧着年輕?畢竟光是這份淡定勁兒就讓人不容小覷。
但這個念頭在接下來章老爺子有些事耽擱,所以由管家親自帶着人迎他們去了宴客廳先上菜讓幾位吃早餐時徹底壓了下去。
管家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格外豐盛的早餐。
大概是怕招待不周,所以種類很多,每份量不多,讓客人自己選幾樣留下。
前五位高人惦記着章家這次請他們來的事,沒有心情,只隨便留了兩三樣。
但等到了謝清風這裏,他昨晚上睡前修鍊了,本就餓了,早上起來得早,這會兒沒吃還真的餓了。
瞧着每份量不多,乾脆就都留下來了。
郝吉鑫有樣學樣,也都留了下來。
等人一走,一整個能容納二十多個人入座稀稀落落坐了七個人。
對面五人面前只擺了一點吃食,對面謝清風和郝吉鑫面前則是滿滿當當。
這對比就格外明顯。
本來還心思都在章老爺子到底出了什麼事的五個高人,接下來一個小時就看着另外據說是“高人徒弟”的二人吃吃吃。
所以……他們確定是來辦正事的?
就在五人恍惚之際,謝清風二人終於吃完,這時外面管家匆匆帶人前來:“老爺有事,麻煩諸位隨我走一趟。”
幾人立刻起身朝外走,謝清風和郝吉鑫跟在後面。
就在一行人匆匆快到地方時,謝清風突然感覺到心臟悸了一下,渾身的靈力隨之躁動,尤其是小金庫有那麼一瞬異樣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