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西婭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只是睡了一覺,就從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睡到了變態的老巢,但這不妨礙她反應靈敏,聽到查爾斯俯身回答的一瞬間,就藉助優勢抬腳偷襲,瞬間打出了暴擊傷害!
“啊——疼疼疼!”
查爾斯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他完全沒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柔弱同學會這樣干,膝蓋疼的一軟,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跪在地上,疼的嘶嘶抽氣。
這慘叫聲驚動了同在一棟別墅的人們,下一秒,房門被踹開,幾個安西婭熟悉的醫學系同學和舍友們都紛紛沖了進來,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然後連忙攔住了還要行兇的安西婭!
“上帝啊!你在做什麼,查爾斯同學是好心過來照顧你!他還在你床頭擺了晚餐!”有和查爾斯關係好的同學痛心疾首道。
正高舉中國的青花瓷瓶,打算直接照着查爾斯後腦勺來個致命一擊,又被夏洛特她們扯住胳膊抱住腰的安西婭:“……嗯?”
這情況和她以為的不對啊。
安西婭沉默着,暫時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扭頭向查爾斯看去。
被同學扶起來的查爾斯疼的站都站不穩,只好有些彆扭的被人攙扶着。
他不明白自己熱情微笑對待同學,卻會受到這種暴力傷害,見到安西婭朝他看過來,感覺到又惱怒又委屈,冷冷的瞪了回來。
安西婭:“……”
這個反應確實不像是蓄意綁架。
幾分鐘后,查爾斯被同學們扶到客廳里的沙發坐下,和他們一起玩打牌,夏洛特坐到床邊,給安西婭講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嘆了口氣,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阿卡姆小鎮爆發傷寒感染了。”
這場傷寒瘟疫來的氣勢洶洶,前幾天還是小規模傳播,今天中午就突然來了場大爆發了,不到中午,小鎮上就有幾百個人進了醫院治療。
小鎮進行了大規模的人群疏散,學院也被臨時通知緊急關門,醫學系的老師教授們全都去支援鎮上,能回家的學生也全部回家,像她們這種家比較遠,暫時回不了家的學生,也被分散的安置在了城郊的各個角落避免聚集。
一口氣安排這麼多人,校長那一邊很頭疼,幸好這時候查爾斯同學站了出來,說公共墓地附近有一棟赫伯特買下的產業,現在空置了好幾年了,暫住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解決了這麼一個大難題,校長大喜過望,當場拍板決定七八個學生們趕快乘坐馬車到這棟別墅來,並且順便還帶上從昨天夜裏醫學大樓大火之後,就因為又困又累、驚嚇過度,一直昏睡現在的安西婭。
“愛麗絲從昨天夜裏就一直在照顧你,剛才實在太困,就先到隔壁房間休息了,查爾斯同學就好心的過來給你送晚餐……”夏洛特的話沒有說下去,只是目光譴責的看着安西婭。
聽完講述后,安西婭並沒有像夏洛特以為的那樣面露羞愧。
坐在床邊的少女看起來心神不定,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窗外越發暗淡的夜色和密集陰雲上,以及山坡上那片或新或舊的墓地上,碧綠的瞳孔中,几絲沒有掩飾好的焦躁泄露了出來。
夏洛特以為舍友有被這片墓地嚇着了,走過去想將窗戶合攏,卻被安西亞一把抓住了胳膊。
”安西婭長長的嘆了口氣,問道:“艾格尼絲呢?”
“她不想來這裏,就回自己的家裏了。”夏洛特說道。
“挺好的……”安西婭勾起嘴唇笑了笑“……不在這棟別墅里,艾格尼絲的運氣真好,那赫伯特·韋斯特同學呢?”
“他帶人去鎮上買麵包和蔬菜肉類了,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夏洛特回答道。
安西婭在心裏把蛛絲馬跡都慢慢串聯起來。
莫名其妙腐爛死亡的動物她一共見過三次,其中第二次是和赫伯特還有查爾斯一起看到的,如果當時他們不是什麼都沒看見,而是看見了卻裝傻,故意製作一種煤氣燈效應讓她自我懷疑呢?
無辜慘死的女僕周圍有腐爛動物屍體,而造成這一切的縫合屍怪昨天才追殺過自己,昨天夜裏鎖上大樓門口,致使她落入絕境的,又偏偏是赫伯特。
想到赫伯特萬分迷戀的屍體復活實驗,安西婭大膽的在心裏進行了一個猜測。
那些莫名腐爛的動物和縫合屍怪,恐怕……都是試驗品。
她也想起來自己昨天夜裏到底忘了什麼事情。
本來一見到教授來,她就打算直接報警,把赫伯特故意鎖住大門的事情告訴所有人,然後讓赫伯特直接去吃牢飯的,可那麼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只給直接忘了,只顧着傻乎乎的跟着德克斯特教授去醫療室!
她的記憶里有這麼糟糕嗎?
安西婭默默的陷入了自我懷疑。
滴滴答答的雨落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敲在木板和屋檐下,也落在了屋外的墓地上,雨水潺潺滲入大地,讓泥土變得又松又軟,一個個墳包,讓安西婭無端聯想到了那些孕育成熟,即將破繭而出的飛蛾。
把這個不妙的聯想從腦子裏甩出去以後,安西婭狼吞虎咽,迅速吃了晚餐補充體力,一把抓過不太情願的舍友,打算先去廚房尋摸一把剁骨刀。
走廊的牆壁上掛了鹿頭和獵、槍的裝飾上,走出卧室的安西婭眼睛一亮,墊腳拿下獵、槍,按照記憶中新英格蘭森林地區狩獵的經歷,不太熟練的上好彈藥裝好膛,滿意的發現這把槍還能用。
“這個比剁骨刀更好用。”安西婭滿意的點頭說道。
夏洛特面露驚恐,說道:“安、安西婭,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趁着赫伯特還沒有回來,趕快去“拷問”他的好朋友查爾斯。”安西婭陰沉沉的說道,柔軟的指腹不斷摩擦冰冷的槍管。
她不打算幹什麼。
只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要是不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徹底搞清楚,她估計真要滅亡了。
……
晚上9點,別墅外面大雨如注,小客廳內,查爾斯正在和其他兩個同學聚集在沙發上打牌,你來我往,輸輸贏贏,桌面上已經擺了一堆50美分的硬幣作為賭籌,被壁爐里燃燒的火焰映照出亮閃色澤。
在這樣的歡樂場合下,手提□□踹門而入的黑髮少女如同一個變態殺人狂,一出場就朝天花板開了一槍震懾全場,仗着熱武器在手,綁架查爾斯威脅其他人一氣呵成。
據在場的夏洛特後來回憶,當時那雙祖母綠一樣的眼睛,都彷彿變成了餓狼閃着幽光的綠眼睛。
“洛維爾小姐,這種玩笑並不好笑!……”邊上一個叫雷克斯的男同學拍桌憤怒道:“……再不把查爾斯放開,回到波士頓以後,我就要以綁架罪起訴你。”
安西婭抬抬眼睛,只給了這個男同學一個“凡人,朕不屑跟你解釋”的眼神。
用廚房裏吊點心籃子的細麻繩綁好查爾斯,又細心的打了一個死結,確保他不會掙脫之後,安西婭伸出手拍了拍查爾斯的臉,然後冷笑了一聲,道;“說吧。”
“說說說……說什麼?”
查爾斯整個人都是一個大寫的懵逼,聲音聽起來都顫抖了。
安西婭眉心一皺,露出一副“一切我都心知肚明”的不耐煩表情,說道:“不必裝傻,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把你和赫伯特為了死人復活乾的那些事全都說出來,夏洛特去筆錄,說完以後你就給我按手印,這些全都是法庭上的重要證據。”
查爾斯臉色一白,“你要告給警察?”
“看你表現,或許我只會把赫伯特一個人送到監獄也說不定。”安西婭語氣平靜,不動聲色的說道。
在其他幾個同學驚訝困惑的注視下,在頂在腦門的槍口威脅下,查爾斯招供的很快,哆哆嗦嗦的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進行起死回生的實驗時,有很多次,赫伯特已經讓那些小動物重新出現生命跡象,但用不了幾秒就會重新腐爛死亡。”
“赫伯特和我都覺得是出現在了屍體的問題上,動物的屍體總沒有人類的好,所以幾年前我們就湊錢買了這處小公寓,等到死人下葬到外面的墓地以後,晚上偷偷再挖出來進行實驗。”
聽到這裏,幾個同學又震驚又厭惡。
雖然醫學上一直有用屍體進行科學研究的需求,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依舊是道德敗壞、不可理喻的行為。
“上帝啊,你們居然幹這種事,這是褻瀆死者!”另一個叫杜魯門的男同學憤怒說道,在胸前不停的畫著十字。
查爾斯的脖子縮了縮,小聲的辯解道:“這只是為了科學研究。”
“繼續說。”安西婭抬手說道,打斷了即將爆發的爭吵。
“本來一直都沒有成功,我都快死心了,但是前幾個月,有個黑人工人喝醉了不小心淹死,我和查爾斯就又把他的屍體偷出來做實驗,但是那一次、那一次……”查爾斯忽然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渾身都打了個冷戰,眼神直勾勾的,“……那天夜晚,我們把藥劑推注進屍體的靜脈里,半個小時后還沒有反應,我和赫伯特就失望的去了隔壁抽煙,就在這個時候,屍體突然就坐起來發出嚎叫,像個沒理智的怪物一樣尖叫個沒完,他居然真的活了。”
“你們成功了?”夏洛特不可置信的說道。
“嗯,我們成功了。”查爾斯小聲說道。
這是怎樣的作死行為啊!
安西婭聽的呼吸一滯,手指控制不住的上了個膛,想要給這傻逼一個血的教訓。
查爾斯同樣也聽到了這個動靜,頭往後一躲,語氣很快的說道:“但是那個怪物也只是會尖叫而已,赫伯特當機立斷的把那個怪物打死了,一切都結束了,過去了,沒有事了!”
安西婭手指將槍口更用力的往查爾斯眉心懟了懟,陰沉沉的說道:“哦?那你為什麼要把我們邀請來這裏居住?”
對,為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客廳里的所有同學,瞬間都警惕的看向查爾斯。
“因為赫伯特還想繼續這個實驗啊!”查爾斯都快哭出來了,“他覺得沒有完美復活,都是因為屍體還不夠新鮮的緣故,每次獨處的時候都跟我念叨的要找一具足夠新鮮的屍體做實驗,怎麼勸他都沒有用,我甚至擔心他會去偷偷殺人,只好……”
“只好把我們送來給他當做實驗品?”安西婭反問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不用客氣了,先一槍崩了。
不對不對,先拿着他做個人質再說,如果碰到赫伯特,就拿出來用用。
“向上帝發誓,我沒想過干這種惡毒的事情……”被所有人都不善的盯着,赫伯特真的嚇哭了,“……我只是想讓你們來和他一起住,讓赫伯特找不見獨處的時間做實驗而已,他一直很害怕被人發現,我真的沒有惡意!”
安西婭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問道:“叫我們來和他一起住,就能避開赫伯特偷偷做屍體復活實驗?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你是白痴嗎?警察局難道是擺設嗎?你就不會報警嗎?”
聽到她這麼咆哮,查爾斯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在領帶上,委屈極了,“我報了,黑人屍體復活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害怕的去警察局自首,把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然後那些警察就把我當成了神經病,差點扭送到阿卡姆精神病院。”
他能怎麼辦?
冷靜下來然後仔細想想,他既不想背叛最好的朋友,也不想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更不想說出去毀了學業前途,只好用委婉的方式暗地裏阻撓啊。
安西婭:“……”
她居然莫名有點感同身受。
講到這裏,客廳已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所有人都默默消化着驚人的信息量。
安西婭碧綠的目光幽幽,盯着查爾斯,緩緩舉起兩根手指。
“兩個問題。”
“第一點,你怎麼確定赫伯特·韋斯特只在那天夜裏成功過?”
“第二點,你怎麼確定那些復活者只會尖叫而不會傷害人?”
彷彿是為了應和這句話一樣,窗外一道雷霆閃過,照亮那些墳包里向上探出的腐爛雙手。
“啪!啪!啪!”
一陣狂暴的拍門聲,響在了門外。
門外,艾倫·哈斯利博士頭戴禮帽,轉動着僵硬的頭顱,機械的說道:“學生、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