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心態
畢馥揉着發脹的腦袋，昨晚罕見地失眠了，一晚上輾轉反覆，系統的話如同按了復讀鍵一樣，在她腦海里不停地來回播報。
“開了靈智，已經不是野獸了。”
“有了靈智還要甘願留在凡人域當普通野獸被人獵殺嗎？”
“也許它在凡人域不會受傷呢？”畢馥覺得凡事不能那麼絕對。
系統淡淡道：“你真的這麼想嗎？”
畢馥怔怔，隨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明白這都是自欺欺人，明明自己作為妖，都在獵殺野獸，何況是人呢。
雖然雪豹現在還懵懵懂懂，但它遲早會明白自己與普通野獸的不同，與人類的不同，到時候不論是哪一方，它都是一個異類。
就像她自己，這段時間當回人，過得太舒心了，日日過得快樂，甚至產生留在村子裏不出去的想法，反正也沒什麼危險。
都忘了自己原身是個烏龜，現在只是靠系統維持人形，若是有一天真相暴露了，那還會和現在一樣和諧嗎？
答案不得而知，畢馥捏着眉心，神情疲憊。
一旁叼着包子的林雲用手肘杵了杵畢馥，賊兮兮地探過頭去，“咋了，昨晚做賊去了？”
林嬸瞪了他一眼，夾了個燙手的肉包到畢馥的碗裏，眼中飽含擔憂，關懷道：“小馥昨晚沒休息好嗎？是吃太多肉積食了還是？”
“她還能吃積食？”林雲嘟囔了幾句，但見畢馥依舊沒什麼活力的樣子，自覺應該擔起兄長的義務，拍拍胸膛，“這樣吧，我陪你去散散步，夠義氣了吧，難得一個假期呢。”
林叔也將目光放到畢馥身上，雖然沒有說話，但也能感覺到其中的關懷。
畢馥表情獃獃的，隨即又恢復了平日裏的活力，搖搖頭，“沒事沒事，就是昨晚入睡前沒掩好窗戶，有點着涼，我等會出去溜達兩圈就舒服了。”
再三確定畢馥沒有其他不舒服之後，林嬸他們才放心，林雲不死心地問道：“不用我這個兄長陪你去？”
“你是誰兄長呢？”畢馥白了他一眼。
看到畢馥這個白眼，林雲這才覺得現在的她才對勁，那垂頭喪氣又愁眉苦臉的都不像她，雙手奉上最後一個肉包，獻媚道：“您是姐您是姐。”
畢馥覷了他一眼，一臉高傲，捻起兩指，慢慢地從他手中捏起肉包，甩甩手，傲慢地說道：“行了，以後大哥罩你。”
林嬸看着倆孩子在胡鬧，不由得笑出聲，溫聲道：“再鬧早飯都要冷了。”
倆人立刻停下作妖，老老實實吃飯。
等早飯過後，畢馥背着小包袱溜達溜達出門了。
昨天約好雪豹，今日早上再去找它，這會時間也差不多該出發了，免得它以為自己爽約。
等畢馥慢悠悠地來到昨天遇見雪豹那個地方，就看到一雙嬰兒拳頭大的紅眼幽怨地看着她，彷彿在看渣女一樣。
雪豹兩米長的身子此時盤作一團，遠看像一個白色的懶人沙發，那鬆軟的毛髮讓畢馥產生了想要躺上面睡一覺的想法。
她走到雪豹跟前，就想摸摸它，誰知雪豹朝她噴了一臉氣，轉過頭不搭理她。
“這是生氣了？”畢馥好笑道，繼續伸手過去，雪豹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頭也不回躲過了她的撫摸，還低低地吼了聲。
“生氣！居然來晚了！”
畢馥感知到雪豹的想法，無奈搖搖頭，貓都是一個德行，不講道理，明明她是踩着點來的，居然說她遲到。
打算治一治這個大貓，畢馥席地而坐，就撐着下巴就盯着雪豹，看這大貓要犟到什麼時候。
等了許久沒感覺到畢馥的靠近，雪豹有點不得勁了，把頭悄悄轉過來一點，自以為很小心地瞄幾眼畢馥那個方向。
對上畢馥充滿笑意的眼神，像觸電似的轉了回去，像是要將不理她堅持到底。
而那修長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甩到畢馥身上，直接把畢馥圈起來了。
畢馥捏了捏纏在腰間的尾巴，惹得雪豹回頭一頓低吼，聽着羞惱又委屈。
雪豹趴在綠草如茵的地上，與初見時相比，雪白的毛髮此時一塵不染，像是特別清洗過，那雙如琉璃般的紅瞳透露着點點委屈，大腦袋擱在爪子上，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畢馥最終還是忍不了這雪豹的委屈樣，好一頓哄之後雪豹才哼哼唧唧地躺在她腿上。
大腦袋枕在畢馥膝上，爪子撥着畢馥的手，示意她給自己摸摸，剛才還倔強的雪豹在畢馥的強力按摩下，已經化成一灘貓貓水。
整個身子癱軟在地上，尾巴卻像裝了馬達一樣，在地上瘋狂亂甩，畢馥的背已經挨了好幾下了。
她覺得自己都要內傷了，這一尾巴下來跟被棍子抽一下沒兩樣，也幸虧她體質上來了不然得被抽得吐血。
摸着摸着，畢馥有些走神，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下來了，雪豹正舒服着呢，突然力道小了，用大肉墊不滿地拍拍畢馥的手。
她一下驚醒，回過神來，想到昨晚的事情，捏着雪豹的耳朵，叮囑道：“你以後記得離人遠點，小心他們傷害你。”
雪豹懵懂不解，只是繼續用爪子纏着讓她給自己按摩，對畢馥說的什麼都不聽，就要按摩，畢馥說了幾遍，突然一下子火氣都上來了。
用力揪了一下它的耳朵，雪豹被扯疼了，吃痛地嗚嗚了兩聲，那委屈難受的意味像針扎一樣讓人心痛，畢馥滿心火氣像被扎的氣球一樣泄了下來。
她揉揉雪豹的耳朵，真誠地道歉，“抱歉，弄疼你了，是我太着急了。”
林嬸一家對她的關心不是假的，村子裏各人對她的關愛也不是假的，但雪豹不一樣，它和別的人類沒有接觸過，她沒有能力保護它，難得能做的只有日夜期待它平安無事嗎？
畢馥嘆了口氣，自己還是太弱了，也太安逸了這段時間，在變成人之後，少了被人抓走傷害的急迫感，人都鬆懈了很多，也不像從前一樣堅定。
消失了大半天的系統突然出現，淡淡地說道：“現在知道自己心態不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