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餘生追逐只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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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年，董卓覺得自己的人生都過的渾渾噩噩。

似如那一天的發病，不知之後又來過了多少次。而每一次的發病，冥冥中的那個聲音都會對自己有所指點。

前世今生，他也逐漸領悟和確定了一些事情。

他是董卓，但這世間他卻並非第一次來。

如今的他還是自己，只是又一次重生，重走了這世間一遭。

或許是因為輪迴的關係，前世的記憶早已抹除。只有那零星的畫面，憑藉著自己殘存的執念偶然能夠讓自己感覺到莫名的親切與熟悉。

時光一轉，董卓已然十六歲。

這一天，家裏發生了大事。身為自己父親的董君雅，突然接到朝廷方面的詔命。潁川他們不能待了，因為父親即將前往西涼赴任成為那裏的官吏。

詔命形如折貶，使得身為父親的董君雅頓時萎靡不振，感嘆這輩子應該是完了。

畢竟他窮盡半生，才將位於西涼的家搬到首都的鄰郡潁川來。如今付諸東流，如何不讓董君雅心生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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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他，身為弟弟的董旻卻顯得極為興奮。

“阿兄，我們終於要回西涼去了。聽說回西涼，就能騎到西域寶馬，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哦，這樣啊……”

董卓淺聲回應，早已沒有了數年之前對於西涼之地的那種親切與嚮往。

董旻疑惑不解，詢問董卓這是怎麼了。而董卓也只是苦笑借故推脫，說自己僅僅只是擔心如今的父親而已。

董旻也不疑惑，開開心心的跑去收拾前往西涼的行裝。

眼看弟弟離去，董卓的心中卻五味雜陳。

歷經數年，心中那個聲音讓他始終不能忘懷。

“西涼，真的不是我心中的那一片樂土么？它沒有我想像中的好，真的是這樣么？而屬於我的那片樂土，又在何方？”

他遙望遠方，驀然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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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西部遠方的天陰沉沉的，此時竟透出那令人難以言喻且為之窒息般的味道。

回到西涼，董卓心中的想法得到了印證。

這裏不是樂土，而之前自己身在潁川的生活或許才是天堂。

如同自己的父親董君雅所說，西涼荒蠻。這裏沒有書念，身邊的夥伴基本都不認識字，他們甚至聽不懂漢話。不僅無趣，而且治安很亂。

身處邊境，胡羌賊人常來劫掠。

曾經井然有序的生活，此時竟是如此的亂糟不堪。

“阿兄，我不喜歡這裏，這裏和我們想像中的西涼不一樣。”

“嗯，我知道。”

面對弟弟的抱怨，董卓一臉陰沉。

此時的他站在自己的房間，正對面竟是一支敞開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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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旻眼看董卓如此，不覺下意識的望去。

碩大的箱子裏，竟是堆滿了曾經讓他們兄弟兩個全都深惡痛絕的書籍。然而此時看到，董旻的目光竟顯得格外親切與興奮。

“書？阿兄，哪兒來的？”

“回西涼之前，我收拾行裝的時候順勢帶來的。”

“去，你居然會帶上曾經的書？我還以為，你早就一把火將它們燒了個乾淨呢。”

“是啊，我曾經也這麼想過。但想想，還是決定將它們帶來了。”

董卓苦笑，此時一股酸意竟是忍不住湧上心頭。

弟弟說得沒錯，而如今的自己無疑還能清楚的記得。

那便是他們一家曾在潁川的時候，自己便無數次嚷嚷着不想念書了，甚至想要一把火燒了所有的書籍。

然而此時望着它們，自己才突然發現竟是那麼的戀戀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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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潁川的一切，現在漸漸遠離了生活。或許唯一殘留的印記，就是自己和弟弟的名字裏還有那曾經讓它們倍感不屑的穎字。

“仲穎、叔穎……”

董卓目光沉吟，默念着這兩個名字的同時，竟也忍不住下意識的將自己的一雙拳頭牢牢緊握。

或許也就在此時，他開始在心中暗暗發誓。

“是的，這裏的確並不屬於我。我要和我爹一樣，一定不能在這裏待一輩子。長大后，我要再度回到潁川去，回到那原本就應該屬於我的生活之中。我不是西涼人，我和這幫野蠻人不一樣。我是首都鄰郡的潁川人，我叫……董仲穎。”

心中暗暗發誓，身後竟忽然傳來了一陣嘲諷般的譏笑。

“怎麼了，潁川人，是不是又想起自己的故鄉了呢？想的話，有本事就回去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頃刻將董卓沉淪的思緒打破。

兄弟二人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健碩少年此時竟是倚靠在不遠處的房門前。

他凝視着房間裏的兄弟二人，此時滿眼都透出了不屑與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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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董越，是董卓、董旻叔父的孩子。他自小就出生在這片荒蠻般的西涼土地，並且在這裏一路長大。

和董卓兄弟不一樣，董越因為出身的關係，從小沒有念過書。他是徹頭徹尾的西涼人，根本沒有見識過首都鄰郡潁川的那種生活。

他的父親和董君雅是兄弟，自小感情莫逆。

董君雅年少求官，中年得道。官位一路做大，最終離開西涼去了潁川。然而與董越父親的聯繫，卻始終沒有斷過。

曾經董君雅承諾，自己一旦在鄰郡潁川的生活穩定，就會接兄弟一家共往潁川。

潁川是當時天下貴族的聚集之地，也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嚮往。因為父親的教導，董越自小也嚮往着有一天能夠前往潁川，過上世家子弟那樣的貴族生活。

誰知偏偏事與願違，昔日的叔父如今名落孫山。不單單自己全家遷居潁川的夢想破滅，如今的自己也徹底淪為同鄉夥伴口中的笑柄。

董君雅因為多年在潁川做官，故土早就沒有了自己的家。

如今自己返鄉回來，說是當官，但官職和俸祿基本全都少得可憐。無奈之下，只能投奔到董越父親的家中暫住。

昔日的輝煌不在，反而如今還要寄人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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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越父親那邊對董君雅念及舊情倒是沒什麼，然而董越對於他們這些潁川來的人，卻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敵意。

畢竟在自己的心中，如果沒有董君雅他們，自己何至於淪為眾人眼中的笑柄。

況且董卓與董旻兩兄弟，自從到了西涼就表現出對於舊日潁川生活的懷念。

他們有學問、念過書，和自己這樣的西涼本地人顯得格格不入。不管是自卑還是怨恨，董越和他們的關係素來不睦。

加之自己父親對於自己的苛責，使得他對董卓一家的積怨也變得與日俱增。

“哼哼，潁川人……我呸~”

此時的董越，看着房間內的兩兄弟，竟是忍不住充滿嫌棄的啐了一口。

“你這人……”

董旻想要發怒，卻被身邊的董卓一把攔下。

如今的他已經長大，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只顧打架的輕狂少年。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時的董卓，或許是因為腦海中殘存記憶的那個聲音，使得如今的他也擁有了超越同齡一般孩子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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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董越的責難，他第一時間選擇了忍讓。心中只記掛着自己越發老去的父親，不想再像數年之前給他添出那麼多的麻煩。

“董越，我並無和你爭鬥為敵之心。”

“切，說得好聽。依我看，你是不敢或者沒膽量吧？”

“你……”

面對董越的步步緊逼，身邊的董旻實在聽不下去。本想二次發怒，卻又被董卓一把攔下。

“阿兄，你到底這是怎麼了？！？”

董旻一臉難以理解的看着董卓，此時滿眼都是震驚與怨恨。匆匆數年，他這個阿兄已越發不像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哥。

歲月彷彿一把利刃，竟是將還沒有徹底長大的他就這樣磨平了稜角。

面對董旻此時對於自己充滿責難的眼神，沉澱的董卓竟是無心和他辯解那麼許多。

“你來找我們，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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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那麼閑，竟有時間來找你們。”董越冷哼一聲，滿臉不屑的說道：“是叔父讓我來叫你們過去，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說。”

“我父親？！？”

董卓眼神一凜，同時心中的那個聲音也不禁再度響起。

聲音十分清楚的告訴他，這一次父親的召喚註定了某件大事的即將發生。對於自己而言，或許是機遇，亦或許是那即將改變自己人生的關鍵蛻變與重要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