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棲棲說,q大等你
在三院的生活忙碌而令人充實。
離龔渡上次發病已經過了四天,而龔聿在此期間一直沒來探望。
但龔渡逐漸開始承認自己的病情。
也就是說,他在慢慢地痊癒。
今天隔壁床的大龍過生日,他的母親在護士的陪同下把買來的蛋糕帶進病房。
蒼白的病房裏,蛋糕上的多彩奶油奪人眼球。
門口,層層疊疊的都是來祝大龍生日快樂的病友們,老的小的,現在都笑成一種高興模樣。
棲棲在人群最前面,坐在大龍給她留的寶座上。
大龍母親——一個六十多歲蒼老不堪的女人,臉上的褶子像老樹皮,她微笑地注視大龍,眼中盛着的母親柔輝動人無比。
棲棲看見她,便不由想像沈媽媽沈爸爸老掉的模樣——或是自己老掉的樣子。
“我來吧。”棲棲接過切蛋糕的塑料刀,這屬於危險用品,不能讓任何一個病友接觸到。
蛋糕並不大,因為大龍母親經濟有限,即便這樣,每個人雖只嘗到舌尖上那點奶油,卻也心滿意足了。
吃完蛋糕所有人挨個向大龍祝福:祝他身體健康,之後廣播站就通知病人用中藥泡腳的時間到了。
人群烏壓壓地又離去。
大龍舔乾淨最後一滴奶油,站起來伸伸腰,對母親說:“媽,這次我去拿葯吧。”
大龍母親一愣,很快老眼濕潤,撫着粗糙的手掌說:“好...好,媽也陪你。”
母子兩相攜而去,和大龍病弱卻高大的身形對比,大龍母親的背佝僂且瘦小。
在棲棲眼裏,這個背影漸漸和世上所有愛子心切的母親身影重合起來。
“姐姐?”盤坐在床上的龔渡見棲棲長久凝望門口,頗感不解地問道。
“怎麼了?”棲棲轉頭。
“你是想媽媽了嗎?姐姐。”龔渡想了想,說。
“有一點。”棲棲抿唇笑笑,但話一出口又改嘴,“也不止一點,簡直是太想我媽媽了。”
龔渡抱膝歪頭看她,“你媽媽一定很溫柔很漂亮吧。”
“對的。”棲棲幸福地彎眼,“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沒有系統的時候,溫柔年輕的沈媽媽疼女兒疼得不像話,家裏再窮,也不讓棲棲穿一件打補丁的衣服。
那是珍貴而金光閃閃的母愛,所以棲棲永遠不後悔用十一年的透明人生活來拯救家人的生命。
“真好啊。”藍白條紋的少年環住肩膀,望着電燈做出暢想的表情。
“我去拿葯給你。”棲棲垂眸溫和道,大家都知道龔渡的母親在他兒時便去世了。
這孩子現在也是想媽媽了。
*
大龍過完生日沒兩天,醫生說他病情穩定,能出院了。
出院日,大龍穿着自己的衣服,到每個病房都串了門,和病友們傳達這個好消息。
“恭喜恭喜啊。”
“以後不要再來了喲。”
“出去要好好活着呀。”
“加加油,別來醫院了奧。”
大龍的床位空下來,棲棲的志願者生活也即將畫上句號。
這是最後一天的志願者生活。
主任在棲棲和陳蘅的社會實踐書上蓋好章,笑眯眯地歡迎兩人下次再來。
這時候沒下班,棲棲仍穿好工服去查房。
龔渡氣色紅潤,這幾天棲棲的‘分數療法’起了不小作用。
“欸,姐姐你來啦!”少年活潑地朝她招手,“陪我下棋嘛。”
棲棲走過去坐下,看見棋盤上走勢錯綜複雜的黑白子,頓時失笑,“弟弟,你這盤棋黑子都要贏了,我還這怎麼繼續呀?”
“這不妨事。”龔渡把黑子往前上兩步,自殺式給白棋讓出一條道。
“拿你沒辦法。”棲棲搖頭勾唇,“那就來一決雌雄吧。”
兩個大小孩圍繞一盤殘棋鬥智斗勇,最後誰也沒斗出個輸贏,因為兩個臭棋簍子總是悔棋,各自不服輸耍賴皮。
等到這盤棋下完,外間也暮色四合了,陳蘅換下工服到病房門口敲門,“棲棲,回家了。”
“嗯。”棲棲和龔渡把棋盤收了,她站起來對仰頭的少年說:“龔渡,晚飯時間到了,快去吃飯吧。”
“好咯。”龔渡下床穿好鞋子,“姐姐今晚回家吃?”
棲棲點點頭,“對啊,我下班了。”
“好吧,那我今天有100分的巧克力嗎?”
“當然有啦,都為你準備好咯。”
棲棲瞭然一笑,她從包里拽出個滿滿當當的紙袋遞給龔渡。
“這麼多?!”龔渡拆開一看,裏面都是滿分金元寶。
很快,聰明的少年反應過來,他眼眶剎那間紅了一圈,聲線微微顫抖着問:“姐、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對呀,我要開學了。”棲棲疑惑中帶着驚訝,“我是志願者,來醫院只待一周,大家都知道的。弟弟...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情緒陡然激動起來的少年猛地把滿袋巧克力砸到地上。
金元寶滾落一地,上面100分的黑色數字被細碎的陽光照得十分清晰,還泛着記號筆的油墨藍光。
“弟弟,你...”
棲棲被龔渡過激的動作嚇得退後一步,再開口,龔渡已經爬上床,和初見時一樣,臉龐浮現淡淡的麻木和厭煩,用被子封閉自己。
“棲棲,走吧,車在等。”
陳蘅皺眉拉着棲棲的肩膀,她隔空鄙薄冷淡地瞥了眼龔渡。
“等等。”棲棲嘆氣,蹲下身把金元寶一顆顆拾起來放進紙袋裏,“收拾好再走吧。”
陳蘅唇線稍沉,隨之幫棲棲拾巧克力。
紙袋破了個小洞,棲棲沒察覺,把它放到床頭后定定站着:“乖乖吃飯,好好養病哦。”
“要學會當自己的監考官呀。”
“我走了。”
“要多和病友們交流呀。”
“記得吃藥。”
“我在Q大等你,弟弟。”
......
“咔噠。”
關不起來的病房門被合上又悄然打開,被褥里的少年咬唇,任潮熱的淚在臉上亂淌。
溫熱的液體變涼,空氣里浮動的少女馨香也慢慢隱沒。
“姐姐...”龔渡情緒崩潰,開始踢打被子抓撓臉頰。
聞聲而來的護士們按住他,病友們照常等他哭得停下後來安慰。
“要好好活着呀。”
“不要這樣子啦。”
“不能傷害自己呀。”
值得一題的是,龔聿終於忙完他的案子,和領導申請到一個月的假期,專門用來陪護弟弟。
到醫院時正值龔渡發完病一小時,護士小聲斥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才來,太不負責了。
龔聿沉眉望着弟弟滿臉淚痕的睡臉,忽然問了牛馬不相及的一個問題:“那個叫沈棲棲的姑娘,她志願者任務結束了?”
這個護士即小鄧姐說道:“當然。人家Q大高材生,總不可能一個假期都待在我們這裏的。”
“謝謝。”冷峻的刑警隊長淡淡點頭,他不再說話,深邃的黑眸十分空遠地想着什麼。
小鄧姐嘀咕一聲,轉而離去。
*
志願者活動結束,棲棲坐飛機回淮市。
到家第一天班長就在班級群里通知成績出來了。
棲棲上教務系統查完一看,每門課都是意料之中的優秀,績點和已知的幾個同學相比,也是高得離譜。
她沒忘記和秦祀的賭約,正巧秦祀的成績也出來了。
“沈棲棲,我們倆同時發成績單!”
“好呀。”
兩個學霸之間的比拼,只在小數點。
最後棲棲以高秦祀0.1個績點的成績險勝。
“喂,秦祀同學。”
電話剛響,棲棲順手接起,正是輸家秦祀打來的。
“沈棲棲...”電話中的聲音語氣古怪,似喜又似悲。
棲棲停頓片刻,專門看了下來電顯示,確認是秦祀無疑便說道:“不用傷心啦秦祀同學,咱下次再接再厲唄。”
“我才不傷心,”秦祀胡亂抹了把臉,“你說吧,想要什麼?我能弄來的一定給你。”
“嗯...暫時沒想好。”棲棲認真思考後說:“不然先欠着吧。”
秦祀無話可說,“行吧。但我下次肯定不會再輸給你了,記住吧你,沈棲棲。”
“記住啦。”少女的答聲極乾脆,帶着天然的嬌俏。
秦祀年少輕狂,一心向學,卻也不是不懂風月。
嗓子發癢,他咳了下,繼而有些磕絆地道:“開學見。”
“嗯,再見。”
青黃色的春意猶裹挾着寒風到來,二月中旬,Q市開學。
棲棲是最後一個到寢室的,王安圓和厲茗茗擁抱相迎,陳蘅在一旁微笑注視。
這是她們最美好的時光,沒有柴米油鹽的焦慮,彼此赤誠真摯,說定的友情沒有結束的期限。
而隨着春天的悄悄靠近,校園內的戀愛氛圍也逐漸濃郁起來。
和褚瞻問等肩為商學院兩大神級風雲人物的棲棲,某日應管理學老師需求和學神參加了一場商務談判大賽。
褚瞻問作為總經理,棲棲作為法律顧問,兩人合作,在賽場上與對方公司舌槍唇戰,你來我往,言辭激烈、好不熱鬧。
有觀看比賽的學生拍下兩人並肩作戰的視頻並上傳到視頻平台和校園論壇上,一時之間,商學院“審問cp”炒得極其火熱。
——是學院院長聽了一耳朵,也想私下找兩個得意門生問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