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與重權
“富察福晉慢走。”
“赫舍里夫人留步。”瓜爾佳氏上馬車前，轉過身子微微點頭。
等到富察福晉母女兩人位走後，赫舍里氏才轉身進了大門。
而馬佳·花柔與額娘正好從門內出來，跟赫舍里氏碰了個正着。
赫舍里氏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動，只是朝着馬佳氏母女兩點了點頭，隨後徑直就離開了。
“額娘！”
“你看她什麼態度！”馬佳·花柔也知道此地不宜大聲喧嘩，所以湊近額娘耳邊抱怨道。
“花柔，咱們上馬車再說。”馬佳福晉明顯比女兒高出了不少段位。
儘管心中對赫舍里氏的區別對待惱怒不已，但她也不會在別人大門口就表現出來。
如今宮中娘娘正是緊要關頭，她們萬萬不能給別人留下任何把柄。
馬佳·花柔也知道事情輕重，跟在額娘後邊兒，就準備踏上馬車。
不曾想，腳下的車凳突然斷裂開來，馬佳·花柔腳下踩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啊！”
身後的婢女並嚇得臉色蒼白，兩人連忙上前，將格格扶了起來。
“格格，您怎麼樣了？”
“一群不長眼的奴才！”馬佳·花柔在眾人面前摔了個大跟頭，心中的羞惱可想而知。
她瞧着周圍那些格格福晉嘲笑的眼神，腦海中的那跟線突然斷了。
“你們……”馬佳·花柔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
“花柔！”掀開車簾的馬佳福晉，厲聲打斷了女兒即將說出口的話。
“還不快上來！”
馬佳格格瞧着額娘神色不對，也不敢再說些什麼，沉着臉踏着奴才的背上了馬車。
馬車內
“都說了在外面要謹言慎行，你明年就要選秀了，怎麼還是如此脾性！”馬佳福晉看着正在生悶氣的女兒，心中突然有些累了。
同樣是受盡寵愛的小女兒，為什麼花柔就不能像富察格格那般乖巧懂事呢。
每次出門，總是會鬧出一些事情來，真真兒是讓她給寵壞了。
以往她由着女兒的性子，她說嬤嬤太嚴厲，她便辭退了嬤嬤，看來這樣下去不行，趁還有幾個月時間，怎麼也得將她的性子給磨磨才行。
不然進了宮，可有得她苦頭吃了。
“額娘怎麼都不問問女兒，一上來就責怪我。”本來就不高興的馬佳格格，聽到額娘的話，心中的委屈更多了。
“有什麼可問的。”
馬佳格格瞧着額娘的模樣，一時間心都涼了。
“回去后，額娘給你請個嬤嬤，你好好學學規矩，不然進宮選秀，你可是要吃大虧的。”到底是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幼女，馬佳福晉怎麼可能不為她打算。
“知道了，額娘。”馬佳格格這次難得沒有反駁，她想嫁入皇家，自然清楚選秀的重要性。
“這才乖。”馬佳福晉柔和了臉色。
“女兒剛才在外面都摔疼了，她們都在嘲笑我，連額娘都不關心女兒了。”瞧着額娘臉色好轉，馬佳格格立馬將剛才的事說了出來。
“可是摔到哪兒了？”馬佳福晉一聽，頓時心疼起來。
拉着女兒左右瞧着。
“好好的，怎麼會摔跤呢？”
“那車凳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壞了，女兒沒踩穩，可不就摔了嘛。”
“沒事兒了。”
“回去額娘將他們好好兒懲罰一番。”
“額娘最好了。”
……
“清漪今日出門可還自在？”看着進門的母女二人，馬齊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阿瑪好。”清漪上前福身。
“快起來。”
“要是不喜歡，咱們下次就不去了。”
“阿瑪不必擔憂，女兒都能應對。”清漪感受着阿瑪話中濃濃的關切之意，心中只覺得溫暖極了。
“在外面不要怕。”
“要是受了欺負，還回去就是了，有阿瑪在背後呢。”官職坐到馬齊這個份上，身份能與清漪匹敵的貴女格格，幾乎是沒兩個。
女兒嫻靜，他就怕她吃虧。
“女兒都知曉。”
“回去吧，出門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嗯。”清漪對着阿瑪和額娘福身後，帶着婢女出去了。
“清漪跟着臣妾出門，難道老爺還不放心？”
“怎麼不放心，只是清漪第一次出門，我心中難免惦念幾分。”馬齊柔聲哄了福晉兩句。
夫妻二人說了幾句閨房話后，瓜爾佳氏才一臉正色道：“大格格前幾日遞了消息，說十二阿哥想見見老爺。”
“不必理會。”馬齊一聽就知道舒玉在打什麼主意。
十二阿哥算是個中立派，但人總是有私心的。
十二阿哥由蘇麻喇姑撫養長大，和五阿哥關係密切，且五阿哥和九阿哥是親兄弟。
九阿哥又親近八阿哥，這其中要是沒有八阿哥的手筆，他可是一點兒都不相信。
大阿哥如今和太子分庭抗爭，三阿哥前兩年才被皇上削了爵位，現在沉寂了下去。
四阿哥依附太子，五阿哥中立但偏向九阿哥。
七阿哥是個透明人。
八阿哥現在隱隱有了起勢，九阿哥和十阿哥兩人好的跟什麼似的，都一心跟着八阿哥。
十二阿哥，小心思不少，但不值一提。
十三阿哥是四阿哥的小尾巴。
至於十四阿哥嘛，馬齊總覺得他太過剛硬了。
且性子也無法無天，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樣會不會對大格格有什麼影響？”瓜爾佳氏雖說也不想管，但大格格好歹也是富察一族的女孩。
她的清漪可還沒有出嫁呢，要是大格格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影響到了清漪的婚事可怎麼行。
“能有什麼影響。”
“日子是自己經營出來的，不是靠別人。”馬齊淡淡的說道。
以往在家時，舒玉就喜歡跟清漪比較，現在出嫁了，也該學會自己成長了。
他們不可能幫她一輩子。
再說了，私下和阿哥接觸，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他還不至於犯這樣的錯。
就算是犯錯，也不至於找上十二阿哥。
“那臣妾可就給大格格傳信回去了。”
“嗯。”
……
宴會過後，清漪在府中清凈了好長一段日子。
到了冬季，外面天寒地凍的，額娘也不許她再隨意出門，以免受了風寒。
“想不想去郊外的溫泉莊子住幾日？”瓜爾佳氏看着女兒泛白的唇色，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都說了不要每日過來請安，清漪偏偏就聽不進去。
要是寒氣入體可能么行！
“額娘和女兒一起去嗎？”清漪聽見溫泉兩字，眼神頓時就微微發亮。
“快到年底了，額娘怎麼可能走得開，你自己去行嗎？”清漪已經十二了，這個年紀出門，她也不至於太多擔憂。
再說了，那一圈兒的溫泉莊子，住的可都是皇親國戚，護衛多的很，也不怕有什麼危險。
“那嫂嫂們呢？”清漪對於一個人出門，還是有些抗拒的。
“你嫂嫂她們要幫着額娘分擔事務，也走不開。”四個嫡親兒媳都得帶在身邊兒□□，庶出的兒媳她又不放心讓她們跟着女兒。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等過了年，額娘帶你去也可以。”
“女兒……”清漪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過年後，額娘可就更忙了，起碼都要到三月才會空下時間來。
那個時候再去泡溫泉，就有些不合適了。
“那女兒還是等額娘一起。”清漪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出門了。
“那也行。”瓜爾佳氏瞧見了女兒眼底那一抹淡淡的遺憾，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在女兒回去后，瓜爾佳氏讓春梅去將三兒媳和四兒媳叫了過來。
舒舒覺羅氏和郭絡羅氏一起踏進了婆婆的正院：“兒媳給額娘請安。”
“都起來。”
“額娘今個找我和三嫂有什麼事兒？”郭絡羅氏起身後問道。
“我想讓清漪去郊外的溫泉莊子玩兒幾天，但自己又走不開，清漪又不想一個人去，所以來問問你們有沒有空。”瓜爾佳氏笑着說道。
郭絡羅氏還以為是什麼事兒，沒想到就是陪着妹妹一起出門。
“有空的，額娘。”郭絡羅氏連忙表態。
一旁的舒舒覺羅氏聽到額娘的話后，抱着暖爐的手微微動了動。
緊跟在郭絡羅氏後邊柔聲說道：“我也有空的，額娘。”
“那就好。”
“等明日，你們就帶着清漪去莊子上住上幾天。”
“是，兒媳知道了。”
吩咐完后，瓜爾佳氏就讓兩人先回去了。
“福晉，奴婢瞧着三夫人好似有些不對勁兒。”春綉正在給福晉揉着肩膀，在夫人她們走後，便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知道。”瓜爾佳氏淡淡的回了一句。
至於三兒媳心中的想法，瓜爾佳氏也猜得到幾分。
不就是怕她和郭絡羅氏走後，文雪和月清手中的權利更大，對她和郭絡羅氏不公平嗎。
嫡子媳婦之間有爭鬥，瓜爾佳氏那是一清二楚。
只要不鬧得太過難看，瓜爾佳氏一般都不會管的。
畢竟，有競爭才會顯出才能來。
要她說，舒舒覺羅氏就是心思太過敏感，如今富察府中還未分家，怎麼著也輪不到她來操心這些。
就算是富察府分了家，那留在富察府中的，也只會是長子。
……
“紋綉，你說額娘怎麼不讓二嫂帶着妹妹去？”舒舒覺羅氏回到院子后，才對着四弟妹說出了心中所想。
“二嫂要幫着大嫂打下手，肯定抽不出空來。”郭絡羅氏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她和三嫂感情好，人也多一個，事關清漪，婆婆肯定會選擇她和三嫂啊。
“那我們不也在幫着額娘打下手嗎。”
“那怎麼能一樣。”郭絡羅氏有些驚奇的看着秀微。
她第一次發現，秀微居然如此重權？！
“怎麼不一樣，同樣是次子媳婦，為何就不能是二嫂。”舒舒覺羅氏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怎麼了。
但今日聽到婆婆的話，她心中就是有些不平衡。
大嫂就不說了，那是長子長媳，以後富察府的當家人，她們是比不得。
但憑什麼額娘想到的人不是二嫂，反而是她們。
“咱們是兩個人，二嫂是一個人，以額娘對妹妹的重視，怎麼可能選二嫂。”
“再說了，讓二嫂一個人去，或者讓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去，那還不如我們兩人去。”
“就不能讓二嫂一起去嗎？只留大嫂一人在家。”說白了，舒舒覺羅氏就是不想讓二嫂手中的權利多過她。
“秀微，兩個人就足夠了，三個人太興師動眾了。”郭絡羅氏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
“好啦好啦，你別生氣，我就是隨口說說罷了。”瞧着紋綉臉色不對，秀微連忙開口告饒。
舒舒覺羅氏有個優點就是，她聽的進勸。
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后，她反而不怎麼在意了。
在權利一事上，除了大嫂，婆婆在對待她們三個時，盡量都是一碗水端平的，這點她還是有所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