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加好友
14
糖醋小排放進謝璟聲碗裏的時候，桃桃掀起眼皮，嘴角抿起一個堪稱乖巧的笑，小鹿眼彎成月牙似的弧度，彷彿在對謝璟聲說‘不客氣’
謝璟聲嗤之以鼻，一言不發，低頭咬着糖醋小排，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好不容易一旁的吳迪對着手機的另一邊muomuo親完了，她丟下手機，對着糖醋小排雙眼放光，讚歎道：“小聲，你手藝真好！！”
謝璟聲低垂眼眸，低低的應了一聲。
吃飯的時候，吳迪又說起返校的事情，和桃桃的態度一致，決定等返校的時候帶着謝璟聲去吃食堂三樓，她拍着胸口對謝璟聲保證：“別的不說，食堂哪一個窗口好吃，哪一個窗口阿姨打飯多，我跟桃子可是一清二楚。”
謝璟聲：“是嗎？”
他的語氣拖得悠長，保持着那種冷淡的腔調。
桃桃一無所知的附和着：“沒錯！”
她捧着碗，說話時會情不自禁的眯着眼，臉上帶出了一點懷念的神情，說道：“大一的時候，課最少，我們就喜歡泡在食堂里，點一杯酸梅汁坐在三樓的投影儀前看《海綿寶寶》。”
“不出去約會嗎？”謝璟聲捏着公筷向糖醋小排伸出手，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在桃桃回答之前，夾了一筷不知什麼東西丟進碗裏，又用自己的筷子隨意的撥弄着。
謝璟聲吃東西的慾望並不強烈，或者說他對於活着的慾望也並不強烈。
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他身上那種‘活不活全靠老天’的意思。
桃桃恰飯的速度慢了點，眼神不自覺的落在謝璟聲筷子撥弄的那塊——沾滿糖醋肉汁，以假成真的企圖冒充排骨的姜，被謝璟聲的筷子撥弄來撥弄去。
如果在自己家，這種行為一定會挨打。
她沒開口，慢吞吞的啃着排骨。
吳迪扭頭在碗旁邊吐出排骨骨頭，絲毫不替自己的好友遮掩：“約個屁，桃子這個死宅，天天嚷着要談戀愛，人一來就慫……”
桃桃搶白道：“我什麼時候慫過？”
明明是看向吳迪的視線，餘光里全是金燦燦的腦袋，她忍不住捏緊筷子，正義凜然道：“作為一個新世紀青年，我只不過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個興趣相同的朋友。”
吳迪無情的發出一聲冷笑，直白的對謝璟聲解釋：“那人長得丑。”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拿出手機，：“哎，我還有告白那人的照片呢，其實也不是長得丑的原因。”吳迪總算想起來要給好友找補幾分，她有些嫌棄說：“那人是個beta，上大課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告白桃桃，弄的大家下不來台，可能是以為桃桃不好意思拒絕他，倆人就能成了。”
她翻自己的朋友圈，找出大一開學時的朋友圈。
點開照片，放大，將手機直接放在桌子上推到謝璟聲面前。
桃桃伸手想拿回來：“你說這個幹嘛呀？”
吳迪用右手不動聲色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桃桃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摟了點，湊在肩膀處，用氣聲道：“你別管，我為你好呀。”
謝璟聲這種男孩子一看就是向來被捧着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桃桃這種網上衝浪飛流直下三千尺，線下吭吭哧哧說不出來一句話的性格，必須得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啊。
我們桃子也是相當受人追捧的好嘛。
謝璟聲微微低頭，額前金得有些發白的碎發垂落下來，擋住了單薄而銳利的眉眼，在桃桃的視角內，只能看到對方抿得直直的唇角，看不出什麼態度。
謝璟聲匆匆一眼，看清班級照內，扎着丸子頭，皮膚白凈而眉眼彎彎的桃桃，她衝著鏡頭比這耶，身旁都是幾個女孩子，吳迪和她靠的格外近，另外一隻手跟桃桃比着心。
謝璟聲貌似不太感興趣的收回視線，挑着碗裏的米粒。
吳迪問：“你看見是哪一個嗎？”
她剛剛都沒給謝璟聲指是哪一個，班級照里三十幾個年輕男女，渾身冒着青春感，真說丑，卻沒有一個是稱得上的。
謝璟聲懶洋洋的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眼皮備懶的垂着，冷淡語氣聽上去莫名有些嘲諷：“長得丑的那個不就是？”
吳迪樂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又用右手悄悄掐了掐桃桃的腰，另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停留，放大照片，一直到能清楚的看見一個眼鏡男。
吳迪：“喏。”
眼鏡男不算丑，普通路人長相，站在桃桃身後，兩隻手在桃桃頭頂比了個愛心。
謝璟聲收回視線，表情漠然。
吳迪莫名興奮：“後來私底下還找過桃桃幾回，說讓桃桃對自己有點自知之明，眼光不要太挑剔。”
說到這裏，吳迪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嗤笑。
身為當事人的桃桃則強行木着一張臉，忍着笑，吳迪伸手掐她的腰弄的她好癢。
桃桃從小跟人就不太喜歡有過分親密的接觸，原因就是她怕癢，全身上下都是痒痒肉，隨便一碰她都會激動的臉通紅。
就在此時，謝璟聲的視線移了過來，落在她的粉撲撲的臉頰上。
他冷着臉，收起自己的碗：“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罷，動作迅速的去了廚房，下一秒，從廚房內傳出了水流聲。
原本自信滿滿的吳迪也有點納悶：“你說他到底什麼意思？”
桃桃再也忍不了了，站起來一把甩開吳迪的手，像只炸了毛的貓，上下抖着自己不存在的耳朵尖和尾巴。
手指蹭着耳朵尖，直發燙。
唯獨眼睛格外的亮，像是落在水底的月亮，清澈又閃着溫柔的光。
等到耳朵不那麼燙了。
桃桃再度開口：“我管他怎麼想的。”
她也垂下眼，拎起自己的碗筷，道：“我才不管他怎麼想的。”
桃桃又問：“剛剛我踢你，你怎麼沒反應啊？”
吳迪又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吃的滿嘴都是油，無辜眨眼道：“你哪踢我了？”
桃桃：“我剛剛下了那麼大的勁兒——”
話沒說完，謝璟聲從廚房內走出來，明顯是聽到了她的話，扯着唇角，不冷不淡道：“確實勁挺大的。”
桃桃：……
吳迪：“你們說啥呢？”
謝璟聲轉身走了，背影單薄，唯獨柔軟金色發梢掃過脖頸處，桃桃的眼神忍不住的落在謝璟聲腳上。
明明正常的走路姿勢，桃桃硬生生看出幾分殘缺。
啊——啊？
救命！！
桃桃大腦內的小人們分成兩撥，一波小人們正在捂頭瘋狂大喊大叫胡亂奔跑，而另外一波小人們聚精會神的把剛剛謝璟聲那個不屑的眼神收藏，挨個向後喊着：“請將畫面收到午夜夢回抽屜內—”
回聲一遍遍在她心底播放。
桃桃心想完蛋了，相處時間不久，謝璟聲參與過的尷尬場景越來越多了，遲早他一個人能把午夜夢回抽屜完全佔據。
還好謝璟聲再一次從房間內出來時並沒有再開口，快步的進入浴室。桃桃深吸一口氣，背影都呈現石膏化，悶頭洗着碗筷，企圖躲避現實。
幾分鐘后，桃桃收拾好心情，準備奔赴快樂網絡，吳迪十分無情的拉住她的小手，微笑着提醒：“作業寫完了嗎？”
桃桃：……
桃桃抱着筆記本跟吳迪湊在一起寫作業，兩個人吭吭唧唧各自寫完，互相對了一遍，相對沉默，片刻后，桃桃勉強誇道：“還行，起碼你還寫了一二三四個點。”
吳迪抿開一個絲毫沒有笑意的笑臉，商業互誇道：“你這也還行，起碼寫了兩三千個字，相當於一篇小論文，老師怎麼說也得給你一個及格分數。”
兩人再度相對無言。
幾秒鐘后。
桃桃：“提交嗎？”
吳迪放棄抵抗：“提交吧。”
等謝璟聲一邊用干毛巾擦着後腦勺一邊從浴室里出來，桃桃抬眼看了下。
謝璟聲拐進廚房，倒了杯水，仰頭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着，開口：“那我先睡了。”
說話時，聲音很低，帶了點睏倦。說罷，又打了個重重的哈欠。
桃桃心不在焉的撇開眼神：“去吧去吧~”
房間門關上的聲音一響起來。
桃桃也合上自己的筆記本，伸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後天返校，你說那個嫌疑犯能被抓住吧？”
桃桃想起來看到那個地圖。
吳迪：“還好大二不需要上晚自習了，下了課沒事我們就早點回來唄。”她伸手摸了一下桃桃的肩膀，問：“哎，周一下午沒課，要不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吧？”
桃桃：“我們？”
吳迪臉上少見的出現一點不好意思：“我準備跟我男朋友面基，但是我又怕，到時候你跟小聲一起來，就當是陪我一起吃個飯。”
桃桃：“你玩遊戲那個啊？他也是通化市的啊？”
吳迪嗯了一聲，從手機上點出相冊，找出一張年輕男孩的照片給桃桃看。
照片上的男孩大概也才二十歲左右，雙眼清澈，微微一笑，露出一顆虎牙，青春年少，少年感十足。
吳迪壓低了聲音：“上個月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兩周之前我們才確認關係，不是正好返校嘛，他是隔壁科技大學的，就說我們開學的時候見一面。”
吳迪猶豫的用手指搓着手機殼。
桃桃問：“你怕他什麼？”
吳迪看了眼謝璟聲的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聲音，說不定早就睡著了。下巴枕在桃桃肩窩處，說：“我怕他嫌棄我長得不夠好看。”
吳迪垂下眼睫毛，失落道：“當初給他看的照片是美顏過的，他一說要面基，我當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了，後面一想還是怕見光死。”
對上桃桃不理解的目光，嗓音發澀道：“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他，他說話特別有意思。”
桃桃感慨道：“完蛋了，你陷入愛河了。”
這一次吳迪沒反駁，坦白的承認了。
桃桃：“我能陪你去，但是你問過謝璟聲了嗎？”
吳迪：“明天問一下就行，他不同意，我再找別人一塊去。”
桃桃心想四個人總比三個人一起吃飯自在，再找個人，到時候也不怕尷尬。
洗過澡后，桃桃披着浴巾出來，剛吹乾頭髮，俯身撈過手機，微信多了個紅點。
有新的聯繫人添加了她。
桃桃像是有預感一般，心頭狂跳，點開那個紅點。
——謝璟聲。
他的頭像還是個小奶貓的照片，眨着水潤的眼珠沖鏡頭喵喵叫似的。
桃桃用指腹按在屏幕上，同意了添加。
屏幕跳轉到兩人的對話框。
她不知道是否要主動開口去說什麼。
下一秒，她看見屏幕頂上對方正顯示着（正在輸入中——）
桃桃把手機丟到床上，伸手心不在焉的收着吹風機，一圈一圈的收着吹風機的線。
謝璟聲要和她說點什麼？
不至於是剛剛吳迪說的那回事吧？
謝璟聲吃醋了嗎？
她胡亂的想着，大腦里另外一道清醒的聲音則響起來，提醒她不可能。
也是。
桃桃將吹風機收起來，回神，又把手機拿過來，謝璟聲已經發來了消息。
謝璟聲：小蛋糕在冰箱裏
就這麼一句話，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懶得給她發。
桃桃鼓鼓臉頰，一堆念頭在肚子互相擁擠推拉，最後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快速的給謝璟聲回復了消息。
桃桃：謝謝jpg
連字都沒有了。
她睜大眼睛，想看謝璟聲還會給自己回復點什麼。
屏幕上方再一次顯示着（正在輸入中——）
桃桃等了半天，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正在輸入中消失，對方安安靜靜的再也沒回復了。
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