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3章
面試結束，走出公司，言其感覺要流血淚。
年薪七位數，意味着他可以毫無負擔的讓弟弟念到大學畢業，還可以輕鬆的生活，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可以每年給家裏寄去一筆不小的錢。
可是這些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恐怕都已經化為泡影了。
他忘不了出來時李秘書看向他時遺憾的表情，還有那個年輕老闆，結束后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沒看，果然還是因為中間的岔子把他放棄了。
提高薪酬了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要在他都決定走了的時候才說？
美好的生活啊，你怎麼就這麼離我而去了！
言其現在感覺自己就像一團被曬化了的果凍。
回到家后趴在床上軟趴趴的更像果凍了。
還說什麼等面試結果出來后通知他們，根本不用等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結果了。
但痛歸痛，日子還得過下去。
言其在床上趴夠了就坐到書桌前面，想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合適自己的職位。
這次乾脆就找兼職算了。
他挑好幾個，打開之前的那份簡歷想根據職位的要求再修改一下，突然看到性別那欄填着“女”，想着大概是改模板的時候改漏了。
等等……
那豈不是之前投到李秘書手裏的也是錯的？
好丟臉！
他泄氣的趴在桌上，“唉，不過還丟什麼臉啊，反正都被淘汰了，以後也不一定能再見到，也沒什麼丟臉的。”
現在改過來就行。
言其理直氣壯的改正錯誤，然後把簡歷往找好的幾家意向單位發了過去。
過了好幾天，無論是所謂的面試通知，還是投簡歷的回復，兩者都沒任何動靜。
言其看着手機里待還的賬單，越看越焦慮。
做了一番掙扎，還是給王輝打了電話。
想到之前在片場裏的不歡而散，言其講電話時拘謹了些，但臉上任掛着笑，“哥，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最近不需要群演嗎？或者其他什麼打雜的也行。”
聽到那邊的回話，言其的笑臉慢慢塌了下來，“哦，這樣啊，行，那您忙。拜……”
最後一個拜字還沒說完，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了。
言其拿下電話，走到窗邊，無奈地支着下巴嘆氣。
下午去買菜的時候，路過小區裏的公告欄，他注意到貼在旁邊的招聘啟事——酒吧服務員，工資日結。
好像還不錯？
他掏出手機記起聯繫方式，正記着，手機被人從肩膀上方奪了去。
回過頭，言紀正站在他身後，手裏還拿着他的手機。
他兇巴巴道：“你幹嘛？手機還給我。”
“你記這號碼幹什麼？”
“這家酒吧招聘，我去看看。”
言紀果斷道：“不行，不準去那些亂鬨哄的地方。”
說著，把手機里的那串號碼給刪了，刪了也不還給言其，直接拿着走了。
言其追上去，“不是，怎麼還管起我來了，你把手機還我，我得去試試。”
“試什麼試啊？你適應不了那種地方。”
“誰說的？”
“我說的。”
兩人邊鬧邊回了家。
進了家門，言其還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
他一把搶過手機，瞪了言紀一眼，往旁邊接電話去了。
剛接通，一道清亮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請問是言其嗎？”
言其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忙應道：“是的是的，您是？”
手機對面的人報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說：“特此在這裏通知你，恭喜你，你通過面試了。”
言其：“……”
李秘書：“……言先生？你有在聽嗎？”
言其往後望向自己的弟弟，眼裏含着興奮的淚水，聲音都在顫抖：“在聽。”
言紀靠在牆上：“？”
李秘書在電話里笑了笑，說：“好了，那麼記得明天早上九點準備過來公司這邊報到，雖然是作為生活助理，但為了保障你的個人權益，完善的入職手續還是很有必要的。”
言其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好的，謝謝您。”
“明天見，言助理。”
言助理！
她叫我言助理。
我是言助理！
年薪七位數的言助理！
掛了電話，言其把手機一扔，激動到只想在沙發上打滾。
他跑到已經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弟弟面前，拍了拍胸脯，像小時候那樣，“阿紀，說吧，想要什麼，只要不超過七位數，哥哥都給你買！”
言紀大概猜到了電話內容，噗嗤笑了出來。
他一隻手撈起自家哥哥往廚房的方向走，“我要吃飯，我餓了。”
言其比了個OK。
吃飯的時候，言其的手機陸續收到了幾條通知短訊。
他打開一看，是各項費用的已收費通知。
他道：“嗯？我還沒去交費呢，誰替我交的？天上掉田螺姑娘了？”
言紀道：“田螺姑娘沒有，田螺弟弟倒有一個。”
言紀難以置信：“啊？”
言其想到平時言紀的零花錢並不多，問他：“你哪來的錢？”
言紀回道：“學校兼職，有個女導師覺得我挺不錯，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做項目，我答應了。”
言紀默默重複：“……女導師。”
言紀嘖了下，說：“別亂想，我乾的是正事。”
言其一臉嚴肅：“先說好了，女導師也好，其他女孩子也好，如果你不喜歡對方一定要好好的拒絕，也不要讓別人誤會，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幫你處理你感情上的爛攤子了。”
言紀夾起一塊肉放到言其的碗裏，說：“你是我哥，親哥，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比如誇誇我什麼的。”
聽到這話，言其心裏軟了下來，他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腦袋，“哎喲，我家弟弟都會知道幫家裏減輕負擔了，真厲害！”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這話對言紀很受用，言紀樂得嘴角翹起來，拿起筷子又給他哥夾了塊肉，“我家哥哥都那麼努力，我也不能拖後腿啊，是吧？”
言其一臉寵溺地看着弟弟，“但是也別太累到自己哦，你還沒畢業，現在還是以學習為主，累了就不用做了，不要給自己壓力，反正哥哥我馬上就有錢了，這個多吃點，來，這個也多吃點。”
過了一會兒，言紀和他再次確認：“哥，話說回來，你真的決定明天要去入職？”
言其道：“對啊，這機會可寶貴了。”
言紀：“可當時招聘的時候不是只說了月工資三萬？怎麼後來又變成年薪百萬了？”
言其把言紀的碗摞得尖尖的，“大概是因為這個工作比較累吧，所以僱主良心發現就決定把工資提高了。”
言紀再三確認，“真沒什麼問題？不會是什麼變態僱主吧？”
言其想到那天言紀和自己說過的變態僱主言論，比比手，讓他放心，“沒問題的，我的那個年輕老闆外界對他的評價都很好，而且那天面試我見過他了，人呢長得帥、個子高、身材好、能力強，最重要的，是身上還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淡感，這種人一般都對那方面都不感興趣的，放心吧。”
言紀尊重言其的決定，但還是叮囑道：“不管怎麼說，多留點心，要是真遇到什麼危險，就像以前一樣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晚飯時和言紀的對話，言其半夜做了個夢，夢裏的自己被一個西裝革履的變態綁住，變態蒙住他的眼睛，還啪啪的打他，直接把他給嚇醒了。
他在心裏罵了變態兩句，倒頭又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為了展示出自己精神抖擻的年輕面貌，言其早早就起來好好收拾了一番，比面試那天捯飭得更加精緻得體，包括但不限於自己做了下頭髮，熨了下西裝，然後高高興興的出了門。
到公司后，跟着相關的工作人員去辦了入職手續，路過的同事都跟他打招呼，這突然就讓他有了自己是這裏一份子的歸屬感。
在這個城市漂泊了兩年的他終於也算“安家”了。
李秘書過來找到他，問道：“手續都辦完了？”
他連忙從凳子上站起，放下手裏的紙杯，一臉拘謹，“是的。”
李秘書一笑，說：“別緊張，我不是來查崗的，還有你的工位不在這兒，沈總給你安排了，你的工位暫時在我那邊。”
聽到“沈總”兩個字，言其更緊張了，緊張感來源於上司給下屬帶來的壓迫感。
李秘書道：“沈總剛好開完會，現在你跟我過去秘書室，我給你交待下工作內容，哦對了。”李秘書看了眼他手裏的紙杯，說：“之前的客戶給我送了不少杯子，待會兒順便去挑一個。”
知道李秘書是在照顧自己，言其心裏熱乎乎的。
他感激道：“謝謝您。”
李秘書看着言其笑起來。
真可愛。
她輕咳了一下，回言其道:“以後就是一起跟在沈總身邊的同事，跟我不用那麼客氣。”
言其點點頭。
他跟着李秘書去到秘書室，剛在位置上坐下，就拿到了一沓至少十幾頁的資料。
李秘書站在他對面，“沈總是個對細節很嚴苛的人，這些是你在工作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還有具體的工作內容，你到時候抓緊時間，因為今天時間有限，沈總馬上就要去出差了，所以我先口頭和你交待幾樣最基礎的。”
言其認真的聽着。
李秘書強調道：“第一，在他面前一定要保證着裝的整潔，髒了立馬去換；第二，不能在他面前喝醉，擋酒也不行；第三，沈總很大方，可能會送你東西，記得一定要大方的接受，不要扭捏，沈總不喜歡扭捏的人。”
言其點頭，“明白。”
突然，李秘書表情嚴肅地對言其道：“小言，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份工作給的挺多的對吧？”
言其：“嗯嗯。”
李秘書：“所以說你平時一定要聽沈總的，不管他說什麼，應着就是了，反正工資高着呢，哪還能去找這麼好的工作是不是？”
言其再次表示明白。
“對了，還有一點。”李秘書輕咳一下，說：“以後，你在沈總面前說話的時候，聲音盡量掐細一點，溫柔一點，溫婉一點。”
言其一臉不解：“嗯？”
難不成連說話聲音都有要求？
李秘書沉默了一秒，“……”隨後，她壓低聲音，開始瞎掰，“怎麼說呢，沈總這人高高在上慣了，比較注重別人和他說話的語調，你懂的吧？”
言其不懂，但打工人打工魂，他鄭重地應下了！
交待清楚后，李秘書瞬間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她承認她們的老闆能力很強，在吸引人這方面魅力也很大，但眼神也是真的不太好——她們老闆可能真的把言其當成女生了。
言其的資料又是她拿上去的，她很了解她們老闆的性格，就算去解釋也沒用，他只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又不能直接讓他上手去摸……要是真的摸了最後遭殃的肯定還是自己，既然這樣，與其站在相反的對立面，不如索性跟着老闆的方向走，反正人是他自己看錯的，之後問起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言其忙仔細研究手裏的資料，沒有注意到李秘書的心理活動。
這邊結束后，言其就被李秘書帶進了這層樓最大的那間辦公室，走進去，沈延正在和下屬處理着工作，言其正要問好，李秘書趕緊制止他，言其眨了眨眼睛，瞭然的點了頭。
過了幾分鐘，談話終於結束，剛才還在和沈延談事的下屬從言其身邊走了出去，還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把李秘書也順帶叫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下言其和他的年輕老闆。
言其知道，這會兒就是該自己好好表現的時候了！
見辦公桌上沒有杯子，他沒等沈延開口，直接懂事的趕緊去泡了咖啡，然後乖巧的站在身邊等候吩咐。
沈延拿起咖啡，“謝謝。”
言其心想，他們的年輕老闆果然如外界傳聞所言，是個有禮貌的紳士。
隨後，注意到他們的年輕老闆正在審視自己的着裝，想到在秘書室里李秘書和自己交待的一堆注意事項，言其自信地挺胸抬頭，他很確定，他今天的襯衫、外套、領帶、褲子、皮鞋都十分乾淨。
言其在內心裏感嘆：真沒想到啊，長大了還會像念幼兒園時有被人檢查衣着是否乾淨的一天，感覺稍微有點微妙。
沈延放下手裏的咖啡，沉聲開口：“言助理，我尊重你的個人喜好，私下你想怎麼穿都行，但上班時間盡量穿符合你身份的服裝，不要穿這種西裝。”
言其：“嗯？”
言其看了看自己身上合規的男士西裝五件套。
上班不要穿這種西裝，要穿符合自己身份的服裝，自己的身份是生活助理……難道是說生活助理不算在公司里上班，所以自己不能穿西裝，只能穿符合自己生活助理“生活”兩個字的生活裝，也就是便裝？
想通后，言其突然想收回剛才說他們年輕老闆紳士的那句話。
這是個妥妥的資本家，層級分明的資本家！
打工人打工魂，有錢賺我不怕。
這樣正好，省得他再花錢去另備西裝了。
言其照着李秘書教自己的那樣，無聲的清了下嗓子，掐細了聲音溫柔地回道：“好的~沈總~”
沈延：“說話正常點，別做作。”
言其：“……”
言其：“好的，沈總。”
打工人打工魂，有錢賺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