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循序漸進

第9章 循序漸進

世間沒有任何一件事,不經過程就能直接得到結果,過程的長或短,有自己的努力和堅持,也有機緣的成分,但無論如何,分析和排除,假設和求證,貫穿始終。

莎??亞說:我們所要做的事,應該?想到就做;因為?的想法是會變化的,有多少舌頭,多少手,多少意外,就會有多少猶豫,多少遲延。事不宜遲,刑斌打開電腦,準備畫個關係圖,系統進入桌面,彈出了新郵件信息。

車管科已經整理好7號當天全部進出小區車主資料的電子文檔,有業主有外來車輛,趁着剛子買盒飯的工夫,刑斌做了一個大概的瀏覽,鼠標滾動到一行記錄,一個名字勾起了刑斌的興趣:毛會得。

毛會得,湖濱案胡女士的丈夫,這個發現讓刑斌挺意外也有一些小驚喜,不管怎麼樣,就像是在大量雜亂無緒的資料中,找到光線透下來的方向。刑斌核對了毛會得留給刑斌的電話,和車主資料上登記一致,再看車輛的出入時間:

進:13:47

出:14:11

跟剛子吃飯當口,刑斌把小區入口閘機錄像找出來,沒錯,在同樣的時間點,一台同一車牌號的SUV進出小區,閘機的聚焦主要是車牌位置,無法拍到司機,但是車輛號牌是確認無疑,可是當天毛會得出差在深市,第二天凌晨家裏事發才開車趕回家,雖然兩地車程只需要兩小時,可在這兩地間這麼跑來跑去,除非是網約車,但明顯毛會得沒有從事這工作,這需要跟當事人確認。

剛子把筆錄資料和車主信息一起歸納做了張思維導圖,進會議室投屏在大電視機上,李雅聆的關係圖裡延伸了三個半對象:衛慧、馬玉、原工作單位是直接關係,毛會得算半個。

衛慧:她隱瞞了身邊的一些可能與李雅聆相關的社交信息,兩個共居一室兩年的閨蜜,彼此的社交圈,或多或少都有交集,一個人如果可以要隱瞞生活中某些痕迹,那必然是因為這些痕迹會牽涉到某些人或事,產生不明確讓人不安的想法。

馬玉:目前比較邊緣,這是一個滿肚子墨水的健身教練,學識廣博,邏輯清晰,言談之間從容又淡定,在刑斌的經驗中,真偽最難辨,因為他們總有合理的邏輯。

毛會得:是個意外。

原工作單位:目前暫時排除。

信息還是太少,人就像一棵樹,在一生歷程中不斷的生長枝丫,長短不一,形態不一,而在這棵樹生長的過程中,如果一路筆直向上而無旁騖,也就不需要斫正,也就只有她本人才能告訴你,她的人生。

“現在幾點”,刑斌問剛子。

“八點不到。”

“我們去找衛慧,開車過去半個小時,不算太晩”,刑斌在抽屜里拿了一款上個月換下來的舊手機,拽着剛子出門。

這是一座不夜城,縱橫交錯的交通設施,構成了城市的血脈和骨架,夜色的燈火虛幻浮華,流光溢彩,終究比白日的城市多了飄渺的希望,如果遙望星空,身就似在飄渺處。

在樓層的樓梯間裏,刑斌打通了衛慧電話,告訴她有一件物品需要確認是否屬於李雅聆,所以着急打擾,十分鐘就能到,衛慧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同意了。

“你說的傾聽和安慰不會是我們吧”,剛子笑笑。

話音剛落,衛慧的房門開了,不過出來的不是衛慧,一個身材瘦高戴着黑框眼鏡的男子匆匆出來,走進電梯。

敲開門的時候,

衛慧一臉驚訝:“還以為你們在路上了。”

“着急,是快了點,不過也剛好。”

刑斌微笑着進屋,把帶出來的舊手機拿給衛慧。

“你看看這個手機是李雅聆的嗎?”

“不是”,衛慧只是瞄了瞄手機,一口否定。

“嗯,那剛剛從你屋子裏出去的男士,他認識李雅聆嗎?”

這個問題很突然,衛慧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囁嚅着:“跟他有什麼關係?”

“這麼來理解,李雅聆非正常死亡,這是一樁人命案。對於警方來講,儘快緝兇懲惡是刑斌們的責任和義務,那麼提供李雅聆生前的社交信息,有助於我們開展工作,也是公民的責任和義務,信息越多越有助於我們尋找和突破,再說你們也是閨蜜,你也希望警方早日緝拿兇手,對吧。”

衛慧沉默不語。

“我們只希望在李雅聆日常的生活信息中,去挖掘接近案情的真相,沒有特定的針對任何人,或者說換個說法,相關的任何人都是我們查問的對象。”

少頃,衛慧抿抿嘴唇,一五一十的緩緩說道:“我朋友認識雅聆,就是剛才出去的人。”

這並沒有值得隱瞞的理由,在衛慧慢慢的敘述中,道明白了個中原委:衛慧在這座城市,一直是這位朋友在各方面照顧她,這位男生,是大學裏的學長,高兩級,畢業就過來了,衛慧過來也是因為他。他們感情一直很好,只是李雅聆覺得他有點不踏實。學長自己經營招商加盟,近一段時間資金鏈吃緊,到處借錢,在衛慧這兒知道李雅聆收入高,也存了不少錢,開始慫恿衛慧跟李雅聆借。但衛慧一直開不了這個口,學長就決定自己找衛慧。

“那他去了嗎?”

“不知道,這幾天微信雅聆,總不回,我以為朋友去找過她,她因為這個生我氣。”

“剛才估計你問過他了,怎麼說。”

“他說沒去過。”

去沒去過需要警方得出結論,學長一直沒走,就在樓下停車場自己的車裏,還在等着刑斌他們的離去,衛慧撥通他的電話,不費周章的找到人,在街角他們找了家清靜的茶餐廳坐下。

學長人很清瘦,沒什麼精神氣兒,惴惴不安。

“我想你已經知道,李雅聆非正常死亡,你可以給我們提供什麼信息嗎?”

“沒……沒有,要我提供什麼了,我們只是認識”,學長雙手合揖,大拇指疊加不停的搓動。

“那麼我問你答,有什麼說什麼,我們循例要做相關人員調查,不用緊張”,刑斌微笑着,示意剛子準備記錄。

“因為衛慧的緣故,你和李雅聆也很熟悉吧?”

“學校里小慧跟她一直是同舍,她們熟,我一般吧,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你問李雅聆借過錢嗎?”

氣氛靜默了幾秒,從學長的神情刑斌看出,如果這個時候跟學長握握手,或許可以感受到他滿手心的汗。他不是一個能控制內心的人,臉上的神情的變化,已經暴露無遺的展示了內心。

“沒有”,學長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7號,也就是周一,你去過李雅聆家裏嗎?”

“沒去過”,刑斌已經隱約看見學長額頭上細細的汗珠。

“慢慢想清楚,這不是審訊室,其實你叫一支啤酒都可以,放鬆,確定說的沒錯才好,因為每一句話我們都會記錄,也會查證。”

這是一個科技倡明的現代化社會,在這座南方的一線城市裏,城市監控網絡相當發達,想要無聲無息的隱瞞行蹤,除非一開始就做好了犯案的規劃。

刑斌的話很有成效,學長不是一個從容、淡定的人,經過簡單的思想鬥爭,便從頭開始講述:大學的時候,他先追求的李雅聆,在被明確拒絕後追求衛慧,和李雅聆也算熟悉。他的專業是經濟管理,也總認為能自己闖開天地,用網紅的一句話“打工是不可能的”,所以選擇來到本市尋找更多的機會。有兩個發小比他早駐足,大家一起做了個平台,專門從事餐飲項目的網絡招商,一直還做的不錯,一年前區塊鏈火了,他們都被吸引過去,只是這次現實很骨感,一番操作下來,完全和他們想像中趨勢相背,也只能怪他們自己理解沒到位,能力不足以支持,總之,公司流動資金緊張了,開始借小額貸,解決了一時的問題,但始終是缺。他問家裏借了錢,也透支了信用卡,還是緊張,想到了跟李雅聆借錢。李雅聆的工作,其實也是學長推薦的,這一點衛慧並不知道。

“為什麼沒有給衛慧推薦?”

“衛慧來的時候,我還沒認識他們公司老總”,學長苦笑。

當然最重要還是李雅聆自身的能力到位,想到問李雅聆借錢,是知道她們公司效益好,她在學校開始就不是一個亂花錢的女生,應該攢了不少錢。故意問衛慧是他自己不便開這個口,可沒想到衛慧也不願意開這個口,無奈,他只能自己開口。7號上午他跟李雅聆通過微信視頻,約好中午過後去找她說個事兒,李雅聆答應了。

一個女生,拒絕了一個男生的追求,但並沒拒絕男生為他推薦的工作,在感情上,起碼不會反感他。

學長也這樣認為,打完電話后他一度猜測李雅聆會答應他。

他開車過去,車沒停進地庫,就直接停在樓下,想的是就一會兒時間,行不行都馬上走人。他到房間門口時發現門並沒有關上,因為屋子裏面電視節目的聲音都傳出來了,大白天的,倒沒有覺得奇怪,推門走進去廳里看到李雅聆的時候,腳都發抖幾乎站不住。李雅聆就躺倒沙發邊,腹部插着刀,血流了一地,學長摸了一下李雅聆的手,冰涼,便踉踉蹌蹌的下樓進車裏,逃似的開車離開。車出了小區,他把車停在路邊,反覆的思考過是否要打電話報警,最終還是放棄了,擔心講出來也無法取信於警方,直接開車回了家,直到今天衛慧給他電話,警察找到他。

“你以前去過李雅聆家裏?”

“沒去過,她搬家小慧送她過去,我就只幫忙把行李搬到車上。”

“那7號你過去的事,告訴衛慧了嗎?”

“沒有,她本來就不想跟李雅聆開口,也不想我去開口,再加上……,我不敢也無法跟她講。”

“你確定見到李雅聆時,她已經死亡?”

學長有些茫然:“我……,我以為她已經死了。”

“你離開時候有關門嗎?”

“有的,我特別緊張,本來想輕輕的關上門,卻還是重重的拉上了門,關門的聲音特別響。”

“還有一個問題,你在現場有拿走任何物品?”

“沒有,我多一秒也不敢呆下去”,學長搖了搖頭。

“你知道嗎,李雅聆死亡后,遺體沒有及時被收斂,在這個季節高溫、潮濕的空氣中,腐敗嚴重,皮膚脫落,身體組織分解,現場惡臭熏天,蠅蟲環繞,慘不忍睹“,刑斌盯着學長。

“是我對不起她”,學長深深低着頭,不敢直視。

按照程序,刑斌和剛子帶學長回隊裏扣留,這是一個完全沒想到的意外,但不能叫收穫。

剛子翻出車主資料電子文檔,學長的車進入小區時間14:15,離開時間14:25。

“他是目前唯一刑斌們找到在現場出現過的人,但是疑點卻無法完整的指向他”,剛子說。

“說說看。”

剛子繼續在思維導圖裡加了一條學長分支:

一:到過現場,時間點接近李雅聆死亡時間,構成嫌疑。

二:學長並不知道現場被清理過,什麼痕迹都沒留下,包括他的一切痕迹。

三:那幢樓電梯裏雖然有監控頭,但管理系統並沒上,線路也沒接通,小區其實只有大門出入是有記錄的,這一點他也並不知道。

四:離開時間,他的初衷是找李雅聆借錢,即使發生爭吵而衝動殺人,他也沒有時間清理現場,但現場清理的如此乾淨,一是要有預謀二是要有時間,目前他不具備。

五:從口供分析,目前起碼有三個人到過現場,一個殺害李雅聆的人,一個目睹兇案現場的人,一個清理現場的人,而且,是清理現場的人帶走兇器,不是兇手。

“如果學長不是滿口謊言的話,從第二、三點看,他可以完全否認到過現場,小區大門的監控只能證明他開車出入,並不能證明他到過現場。還有,你講到李雅聆屍體的時候,他的頭一直很低,我在側面隱約能看見他的眼中有淚光閃爍;我感覺他是真傷心,應該對李雅聆還有舊情”,剛子哈欠連連的說。

“那你選擇相信他?如果他滿口謊言了?”

“我們會很焦灼。”

很多的案情,隨着調查一步步的深入,牽涉案情的人員一個個浮現,有時並不讓人欣喜,而是讓人壓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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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必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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