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胡雄從十六歲接任老爹的捕快開始,一直干到四十六歲,二十年時間胡雄在白縣的威望早就超過了縣太爺。
很多鄉下百姓可以不知道老太爺是誰,但是一定認識胡雄,特別是縣城那些幫派老大,更是看到胡雄就像老鼠見到貓。
本來胡雄還可以繼續干幾年,可是作為一個世代都混跡在衙門的人,他深知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況且做捕頭每天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旦縣裏有了大案要案,基本上捕頭就是最好的背鍋對象。
如今趁早讓位,既可以擺脫麻煩,同時為了給十六歲的兒子鋪路,也算給胡家留下一個巨大的人情。
新任捕頭王虎上任以後,更是把胡雄當做恩人對待,本身胡雄就是他的前輩,師傅,自己加入衙門幾年,對胡雄畢恭畢敬,也讓胡雄覺得自己即使讓位,未來也不用擔心人走茶涼。
胡雄的爺爺,老子都是衙門老吏,靠着多少年的積累給家裏創造了不菲的家產。
加上胡雄這二十年的奮鬥,現在胡家明面上在縣城就有一座佔地五畝的二層酒樓,鄉下百畝良田。
別小看這些產業,如今大明朝物價上漲,一畝上好的良田價值幾十兩白銀,百畝良田就是幾千兩白銀。
酒樓那邊一年的租金也要兩百兩銀子,而正常的三口之家一個月其實也就五兩銀子就足夠生活。
胡雄有兩個姑娘,一個兒子,大郎叫胡濤,上面一個大三歲的姐姐胡玉兒,下邊一個小五歲的妹妹胡杏兒。
如今胡玉兒年芳十九,已經許配了城北大戶人家,就等着今年年底辦事。
胡雄老伴去世早,在胡杏兒五歲的時候死了,後來胡雄沒有再娶,只是把老伴原來的通房大丫頭給收入房中。
大丫頭後來給胡家生了一個姑娘,倒是不用擔心因為家產問題出現什麼么蛾子。
胡雄聽到消息,趕來城隍廟時,這裏已經被衙役徹底清空了,幾百個衙役包圍下,胡雄滿臉厲色的在尷尬的王虎陪同下走進偏廳。
那個老大夫現在正滿頭大汗的給大郎做着治療,老大夫可不是傻子,對胡家什麼情況,他太清楚了。
要是胡濤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這個時候,老大夫絕對是不敢藏私,恨不得拿出渾身解數救治這個胡家獨苗。
可惜在老大夫看來大郎確實已經氣數已盡,因為他的傷口恰好在心臟那個位置,一炳長刀正中中央。
要是常人這樣的傷勢,估計他直接就讓人抬出去埋了,可是對大郎,他絕對不敢說這話。
靠着珍藏的老人蔘吊著,大夫就在地上求神拜佛保佑,誰也沒有看到原本昏暗的神像突然一道藍光閃爍,接着藍光直奔地上躺着的大郎而來。
“啊,卧槽,疼死我了。”一道撕裂的慘叫響起,把原本緊張無比的眾人嚇了一跳“啊,大郎醒了,佛祖保佑,大郎好了。”大夫幾乎是喜極而泣,他甚至剛剛已經在腦海里模擬了如何帶着一家老小逃出白縣了。
胡雄從進入偏廳就在沉默,王虎在旁邊吆五喝六的招呼手下儘快捉拿賊人。
總之這是一出大戲,而跟着胡濤的那幾個白役,除了死去的三個,剩下的七個人更是激動的差點蹦起來。
要是老大真的掛了,自己這些人不被老太爺給弄死就怪了,誰都知道老太爺如何寵愛大郎。
這麼說吧,白縣除了縣太爺的閨女,就連主薄大人的姑娘都被大郎調戲過。
可是最後結果就是主薄還不得不忍氣吞聲,因為胡雄那個老潑皮居然直接帶着六色禮物上門要提親了。
主薄可不想讓自己女兒嫁給胡濤這個呆貨,也不知道胡家是不是以前做壞事做多了,到了大郎這一代居然成了一個半傻子。
當然沒有人敢真的對胡家人說這個,可是知道的都明白,胡濤就是那種智力一般的傢伙。
要不是胡家虎威太重,胡濤在衙門裏絕對能被人坑死。
畢竟衙門可不是僅僅對外人兇狠,一個縣有多少資源,這些衙門口的人就是蝗蟲,瘋狂的掠奪那些資源。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縣太爺高坐高堂,下邊一年正常的孝敬就夠他賺個盆滿釙滿。
同時佐貳官們,六房主事,捕頭,巡檢司,師爺,教習,里裡外外這些人靠着什麼,大明朝的俸祿可是最低的。
真的靠這些錢生活,估計大家不餓死,也能餓個半死。
胡雄一個捕頭,一個月薪水也就一兩銀子,加上銀兩損耗每次到手就只有六錢銀子。
普通衙役一個月薪水才八錢,到手只有四錢銀子,你說大家怎麼生活。
所以大明朝如今貪腐已經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就連文帝也知道,可是沒辦法祖宗法規,當初第一代明皇帝規定了這些薪水,後來的子孫即使知道也不敢私自做主。
畢竟在始皇帝那個時候,一兩銀子確實夠一家幾口人生活,現在隨着物價上漲,不夠了,也是代表國家強大了。老百姓生活變好了,這可是代表盛世錦繡,誰會主動去戳破有些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