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說話裝高手
新曆302年,蛇月17日。
李鷹空被敲門聲叫醒,掀開被子。
打開門,隆麗卡穿着睡衣打了個哈欠,招招手:“早。”
李鷹空是那種沒有鬧鐘沒人叫就算剛吃完晚飯倒頭就睡也能第二天中午才餓醒的體質,他一直以為這是什麼亞健康體質什麼的,但是哪怕復活自帶凈化,也沒改正。
與李鷹空相反,隆麗卡起床很準時,每天一到點身體比腦子先醒,讓李鷹空十分羨慕,也一直是她叫醒李鷹空的。雷夫因為一直在後廚忙,所以基本都是快中午才起。
巨木酒館的早晨沒什麼客人,也不提供各式菜品,昨晚上雷夫已經把麥粥和一些飲品都煮好了,只要熱一下就好,而煎蛋一類簡單的工作,隆麗卡也能勝任。
或者她把爐子點着瞭然后讓李鷹空來,李鷹空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雖然比不上雷夫。
在狹小的盥洗室把臉抹了一把后,李鷹空打開了大門,門外兩條長椅上已經坐了一些人,還有些鎮民靠在牆邊討論着今天的活計。見到李鷹空把門打開,人們衝著他打了聲招呼,進酒館開始吃早飯了。
隆麗卡端着兩大碗麥粥和幾片吐司在收銀台坐下,李鷹空給客人上餐完畢后也坐在一旁吃了起來。
隆麗卡雖然胃口大,但是仍然像個淑女一樣給吐司一面仔仔細細塗上了果醬,咬得時候還把手掌伸到下巴邊上。
李鷹空有另外一種吃法,他直接把吐司扯吧扯吧弄碎了混在麥粥里,再擓一勺子果醬混在裏面,雷夫看到這種吃法一度想要親眼看看李鷹空不死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好在隆麗卡拉住了。
邊吃便招呼客人收拾桌子,一碗粥很快見底。
門口出現了一陣騷動,李鷹空抬眼,是瓦姆西。
昨天晚上瓦姆西發財了的消息傳開了,人人都想看看這個老光棍是撞了什麼大運。
但是瓦姆西看上去狀態並不是太好,他頂着濃重的黑眼圈,臉上髒兮兮的,看上去就和一個流浪漢一樣。衣服也是昨天晚上那一套,只不過外套不見了。
鎮民們打量着瓦姆西,他們看得出來瓦姆西這一身行頭要不少錢。瓦姆西是鎮上出了名的懶漢,據說年輕時也是個棒小伙,後來去中央區闖蕩,失了意,從此一蹶不振。
“嗨瓦姆西,你是上哪整的這身衣服?”
瓦姆西沒回,直直地走到收銀處。
李鷹空放下碗站起身,在昨天二百八十利克小費的刺激下,露出一副得體的笑容。
“早上好瓦姆西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隆麗卡乾嘔了一下,拿着已經空了的碗溜進后廚。
瓦姆西嘴唇翕動,半響憋出一個詞:
“……昨天……”
李鷹空心裏咯噔一下,原本生機勃勃的笑容定格在臉上,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這貨該不會給了太多小費後悔了來找我要的吧。
但是瓦姆西並沒有提到錢的事,他撓了撓臉,一陣飄揚的碎屑在清晨從酒館大門照進來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等會出來一下,我帶你去……”
“什麼事?”
“……就……發財的事……”
瓦姆西還沒有說完,一旁假裝聊天實際上豎著耳朵偷聽的鎮民們就湊上來。
“有什麼發財的好事?瓦姆西,你我可是舊相識了……”
“滾滾滾!”瓦姆西不耐煩的揮揮手,接着又看向李鷹空,
眼神複雜,似是哀求。
“當然可以,所以什麼時候走?”
瓦姆西並沒有料到李鷹空答得這麼乾脆,他呆了一會,突然抓住李鷹空的手臂,語氣很急躁:“就現在,快點快點。”
李鷹空沒想到他會直接上手,猛地一抓差點把他衣服抓破了,他擋開瓦姆西的手,抓着胳膊上的衣服順了順,開口道:“等會,我上樓拿點東西。”說完也沒管急得快跺腳的瓦姆西,一邊應和着“你先別急”,一邊大步跨樓梯,走進房間,往一個挎包里隨便塞了點垃圾,從抽屜里拿出一塊糖含着。
下樓后,他把圍裙摘下來放進收銀處,進后廚和隆麗卡說了聲,然後挎上包。
“走吧。”李鷹空點頭示意。
瓦姆西立刻拽着他出了酒館,力道大的有些難以想像。
走出一段距離誰都沒有說話,瓦姆西頻頻回頭,李鷹空還是那一幅處變不驚的表情,沒有疑惑,沒有緊張。這讓瓦姆西感覺不對勁,但是他沒有細想,也不想細想,他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允許他再想些別的了。
二人一路走着,離開了酒館所在的那條圓石街,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前,瓦姆西突然站住了,他回過頭,李鷹空也就這麼站着,看着他。
“到了……就在這裏面。”
“我一個人進去嗎,這不太好吧,我都不認識是哪間房子。”
瓦姆西焦急的來回踱步,李鷹空那副樣子讓他很害怕,巷子裏的東西也讓他很害怕,他也不敢回頭就走。
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牙獸種青年從小巷裏走出來,他看了看二人,瓦姆西連忙介紹:“這就是那位了,跟着他保准能發財,你就……”
“所以就是你了是吧,帶路吧,在裏面嗎?”李鷹空直接轉向那個青年。
青年深深地看了李鷹空一眼,他的眼袋很重,嘴唇蒼白,臉頰微微凹陷,下巴兩側上有些獸化的褐色絨毛,耳朵向後耷拉着,看上去萎靡,但是卻透露出一股子兇橫。
他側過身,示意李鷹空先走。
瓦姆西也看着李鷹空,眼神里一種卑微的哀求。
李鷹空大步走了進去。
青年掃了瓦姆西一眼,瓦姆西雙腿發顫,慢慢後退。
青年擤了下鼻子,右手伸進外套中,跟着走進小巷。
瓦姆西落荒而逃。
李鷹空走了幾步,察覺到腳步聲靠近,他也沒回頭,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所以前天綁我的人也是你們?那瓦姆西是做什麼的?”
沒有回答,李鷹空也沒管,他接着問:“你們和我有什麼過節嗎?我可不記得有惹過什麼本地黑惡勢力,你真的不準備回答嗎?一般像你們這種雜魚一樣的反派不都是那種話癆么,還是說你級別很高?不說話裝高手是吧。”
李鷹空站住,回過頭,牙獸種青年正舉着一根小臂長的鐵棍。看見李鷹空突然的回頭,青年猛地朝李鷹空打了過來。
李鷹空只是偏頭後退一步,青年的手腕砸到他右肩膀上,他順着抓住那支手臂,抬起右腿,再狠狠的朝後盪過去,借勢直接給那個青年來了個過肩摔。
那個青年被摜在地上,鴨舌帽被甩到一邊,他終於發出了一聲——
“呃……”
“嚯~不是啞巴啊。”
李鷹空沒放開那隻手,他往後一扯一轉,然後左手抓住那個青年的褐色頭髮,往地上用力一碰。
青年沒聲了。
李鷹空站起來拍拍手,突然想起什麼。
“欸不對,啞巴就是呃呃啊啊說話的好像。”
李鷹空也不知道自己的身手是怎麼回事,就好像突然安裝了終極格鬥插件,手腳協調反應迅速。只能歸於復活后給的buff?
在那個青年身上搜了搜,也沒有錢包什麼的,李鷹空原本想找回一點損失來着。
小巷深處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看來是那些同夥發覺不對都出來了,李鷹空大致掃了一眼,有七八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很囂張的中年男人,留着十分前衛的翹胡,綁了個馬尾辮。明明是蛇月上身卻只穿了件白色背心,滿膀子紋身,掛滿了大金鏈子首飾,給李鷹空的感覺就像他沒有穿越到異世界而是穿越到拉丁美洲了。
趴在地上那個禁慾系完全不一樣。
“喂!施塔特!見鬼,你對他做了什麼!”
“嗯……你能正常說話……所以前天就是你們綁了我嗎?”
為首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從屁股後面掏出了一把外觀類似“卜”的銀白色金屬物品。
“呃……我記得你們這兒對這玩意好像是管制的吧……”李鷹空立馬舉起雙手。
那件金屬製品是一把魔杖,也是這個世界的制式武器,類似於槍炮。
李鷹空剛穿越遇上的那伙匪徒就是拿着這東西轟了李鷹空的腦袋讓他交了異世界一血。
由於這個世界構成魔法迴路的魔法材料保密級別非常高,所以這個世界“禁槍”十分容易。換言之,能搞到這種便攜魔杖的人,其背後……
而且這些魔杖可不是發射小金屬粒的玩意兒,沒有后坐力。誰知道它搭載的模塊是什麼,如果是爆裂魔法,那就相當於一發槍榴彈了,而其他的殺傷模塊,就李鷹空了解到的知識來看也都是範圍殺傷,在這種狹小的巷子,哪怕李鷹空現在身手已經可以用高手來形容,也真不知道怎麼躲。
死是不會死了,但是死的沒意義,一旦展現了復活的能力,那就不能留活口了,挺麻煩的,啥都沒問出來呢還。
“我認輸我認輸,所以你們能告訴我我到底是犯了什麼事了嗎,還有大哥怎麼稱呼……”
“閉嘴!傻*!把手舉高點”那大哥舉着槍惡狠狠的靠近,抵在李鷹空的腦袋上。
能靠這麼近,看來不是什麼範圍殺傷的模塊。
李鷹空就這麼舉着手,那群人中出來幾個先把李鷹空雙腳綁在一塊,然後大哥拿着魔杖後退,退了幾步開口道:“現在,小賤人,把手放到背後去,別耍什麼小花招。”
李鷹空慢慢放下手,等他們把手綁完,又開口問:“所以能讓我死個明白嗎?我到底怎麼你們了。”
見手下已經綁好,那個大哥把魔杖別回腰間,抓着李鷹空的頭朝牆壁上狠狠撞了一下,李鷹空悶哼一聲,腦瓜子裏嗡嗡的。
隱約聽見大哥說:“你馬上就知道了,帶走!”
李鷹空迷迷糊糊的被布袋套住頭,被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