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逢

幾天後，亞特拉與赫拉克勒斯一起登上了喀耳刻準備的船。珀琉斯則決定留下來，幫助喀耳刻尋找一片凈土，也陪着美杜莎，直到她徹底恢復。絲西娜本來反對，但妹妹美杜莎卻拉着珀琉斯的胳膊不肯鬆手，便只好作罷。

望着逐漸遠去的島嶼，亞特拉的心中五味雜陳。

來這座島時，一船人意氣風發，都想成為建立豐功偉績的英雄。離開這座島時，卻只有自己與赫拉克勒斯兩個人。

正當亞特拉想着島上發生的事，赫拉克勒斯端着一大杯喀耳刻送的葡萄酒走了過來。

看着一臉愁容的亞特拉，赫拉克勒斯在其後腦勺上拍了一下，笑着說道：“小子，你在想什麼呢？”

亞特拉轉過身，背靠着欄杆，回答道：“赫拉克勒斯前輩，你說，美杜莎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赫拉克勒斯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神對這個孩子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命運多舛啊！但是，反過來想，現在的她雖然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但不用再收到那段痛苦的回憶，說不定，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這樣！”亞特拉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些什麼，低沉地說道：“等她變回原來的樣子以後，無論是對美杜莎自己，還是對於珀琉斯大哥，將會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啊！”

“哈？”赫拉克勒斯看了一眼亞特拉，隨後認真說道：“亞特拉，喀戎老師都教了你一些什麼東西。你要是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如果那個女孩的命運如此，其他人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這種命運！”亞特拉皺着眉頭，低聲道：“這是什麼命運？這種東西，難道就不能改變嗎？”

赫拉克勒斯慢慢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亞特拉表情變得吃驚起來，望向赫拉克勒斯，瞪大眼睛問道：“赫拉克勒斯前輩，你剛才說什麼？喀戎老師？難道說……”

赫拉克勒斯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是喀戎老師的弟子。算起來，你應該叫我師兄才對。”

亞特拉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按照美狄亞教導自己的禮儀，笨拙地向赫拉克勒斯行了一禮，並好奇地問道：“我能問一下，師兄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是喀戎老師的弟子的？”

赫拉克勒斯用手拍了一下額頭，指了指亞特拉背上的弓，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整天背着老師的那把弓，到處晃悠。只要與喀戎老師有過一面之緣，都不可能認不出你就是喀戎老師的弟子。還有，就是你借給珀琉斯的那把劍。只有喀戎老師才能鑄造出這樣的寶劍。”

說罷，赫拉克勒斯拍了拍亞特拉的肩膀，大笑着走進了船艙之中。

在大海上航行了一個月之後，船再次停在了波托菲諾的碼頭。

按照美狄亞之前教自己的方法，亞特拉講一根粗壯的神木放入黑寶石戒指中，隨後朝船上的赫拉克勒斯揮了揮手，向其道別。

再次踏上大陸的土地，亞特拉的心中一陣心安。但一想到之前被羅德里奧村村民的態度，好轉的心情再次暗淡了下去。

“這不是亞特拉嗎？”突然，一個爽朗的聲音傳入耳中。

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亞特拉扭頭看去，臉上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叫住亞特拉的男人，是之前雇傭亞特拉打工的船長。

船長來到面前，笑着說道：“你的冒險怎麼樣？有沒有找到那座島？”

亞特拉連忙回答道：“找到了。

已經完成老師交付的任務了。”

船長點了點頭，突然嘆了口氣，臉色也由笑變成了憂。

看到船長古怪的變臉，亞特拉好奇地問道：“船長，發生了什麼事？”

船長指了指正在搬運貨物的船工，低沉地說道：“這些人雖然也很努力，但還是太慢了。以現在的速度，我這船貨物，恐怕還沒到目的地，就會腐爛掉一大半。”

看着滿臉憂色的船長，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亞特拉向船長建議道：“過幾天，我要回北方去。這幾天，我就幫您搬幾天貨，也正好賺一筆路費。您看怎麼樣？”

聽了亞特拉的話，船長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連忙答應下來。

三天之後，亞特拉幫助船長完成了貨物的搬運，並從船長那領到了兩枚銀幣的薪水。

告別船長之後，亞特拉來到了鎮子的集市街上。

當亞特拉從一家乾糧店裏走出來時，臉色瞬間一邊。

只見，曾今坑了自己錢的那個賣花的小姑娘，正在不遠處，向自己揮着手，並大聲打着招呼。

亞特拉腦子一下痛了起來，轉身就走，不打算理會這個傢伙。

然而，亞特拉還沒走出兩步，小女孩瞬間擋在了亞特拉的面前，笑嘻嘻地從花籃中取出一朵白色的花，插在亞特拉的胸口處，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說道：“諾，你買的花，我給你嘍！”

亞特拉瞟了一眼胸前的白色花朵，淡淡說道：“既然你把欠我的花給我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然而，小女孩並沒有打算放他離開，而是神秘地說道：“我這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亞特拉猛然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藏錢的腰帶，甚至後退了一步，搖頭拒絕道：“我求你了，你換個人坑吧！”

沒想到，小女孩卻撅起了嘴，生氣地說道：“喂！我又沒有說要你的錢！你這是什麼意思嘛？”

亞特拉這才緩緩放下手，卻仍舊站在原地，小心地問道：“既然不要錢，那你就說說，到底是什麼樣重要的消息？”

小女孩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亞特拉，伸出一隻手，指向某一個方向，不情不願地說道：“你往着這個方向走，就會遇到你最想要遇到的人。要不要去，你自己看着辦吧！”說罷，轉身就跑，跑了兩步之後，如同之前一樣，消失不見。

亞特拉皺着眉看向小女孩所指的方向，是鎮子的西北方，與自己的路線有些偏差。

不過，想到之前女孩告訴自己，能在碼頭找到去埃亞島的話，亞特拉還是決定，嚮往西北方去看一下。就算什麼也沒發生，想來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走出鎮子后，亞特拉按照小女孩的指示，向著西北方而去。

第二天的傍晚，亞特拉來到一條小河邊，準備露營。

亞特拉靠在一塊石頭上，就着清冽的河水，吃着從鎮子裏帶來的麵包片，欣賞着在夕陽照耀下的美景。

潺潺流動的溪水，帶着泥土清香的微風，以及微微搖晃的小花小草，就如同老祭司故事裏的極樂凈土一般，讓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只想將這一刻的美景變成永恆。

就在太陽來到西方的山巔之時，樹林中傳出一陣“沙沙”的腳步聲。

亞特拉聞聲看去。

一位少女走了出來。雖然少女的衣物有些舊，但卻十分乾淨；未加修飾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少女伸開雙臂，將雙眼輕輕閉合，抱着來自自然的饋贈。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和亞特拉年齡相仿青年走了出來。青年身穿褐色的衣服，幾個補丁十分明顯，背上背着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自製的粗糙畫板，手裏還提着一個木箱子。

青年坐到一棵樹下，將畫板擺放好，從木箱中拿出畫筆與顏料，在一幅半成品的畫上修繕細節。當畫到太陽之時，青年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在小瓶子裏，裝着滿滿的紅色液體，如同血液一般鮮紅明亮。青年在顏料盤的一個乾淨的小格子裏，用一根乾淨的畫筆蘸取少許，為落日染上紅色。少女則坐在一旁，靜靜地觀看。

就這樣，直到太陽完全落山。

“亞倫、薩沙！”一聲輕輕的呼喚，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二人被嚇了一跳，一起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被銀白色弓的青年，眼中閃爍着一絲光芒，表情柔和的看着二人。

二人相視一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望着對方的笑容，薩沙突然露出欣喜之色，帶着一絲不敢相信，小心地詢問道：“難道，你是亞特拉？”

亞特拉強忍着重逢的喜悅，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三個分別三年多的年輕人，終於迎來了久別重逢，緊緊擁抱在一起，向彼此訴說著思念。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將皎潔的月光散向樹林、草地、河流，為世間萬物披上獨屬於月亮的光輝。

亞特拉將自己這三年的經歷徐徐講給二人。

二人對亞特拉的關心從來不曾減少。當聽到被喀戎收為弟子，並認識了一位如同親人一般的姐姐時，二人真心為感到高興；當聽到亞特拉被奇怪的生物攻擊而受傷時，二人的臉上會忍不住表現深深的擔憂，薩沙更是會驚呼出來。

講述完自己的事後，亞特拉向二人問道：“你們怎麼會到這裏來？”

聽到亞特拉的問題，二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暗淡下去。薩沙低着頭，用手撥弄着一根小草。亞倫則是面色複雜，動了幾次嘴，卻最終都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見狀，亞特拉立刻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讓二人一時不知該怎樣講。

於是，亞特拉趕忙轉移了話題，對二人笑道：“天色有些晚了。你們倆住在哪裏？可以讓我和你們一起回去嗎？”

聽到這話，亞倫也立刻明白了亞特拉的意思，摸了摸薩沙的頭頂，輕聲說道：“咱們和亞特拉一起回去吧！他可能還沒有吃晚飯呢！”

薩沙點了點頭，默默擦掉了即將從眼眶中流出的淚水，擠出一個微笑，站起來身來，伸出雙手拉住二人，笑着說道：“走，我們一起回家！”

就像以前一樣，三人披着月光，一起朝二人的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