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一劇場的伶人-鋼絲事件
——T9.4
按菲茲姐看到的反應,演出出乎意料得成功。
當時在場的6個人里有4個欣賞這種有劇情的表演,特別是獸皮大叔讚賞有加,格外激動地說著“這是劇場的未來了”之類的話。
在決定讓我們組隊之後,獸皮大叔給予了我們“紐斯達”的組名。“紐斯達”是這個世界的語音,指的是新的明星的意思。
原本通過審核進入“表演組”要接受訓練員的指導並時刻準備上場表演。但是在場審查官們激烈商討,決定一星期後讓我們上演看看觀眾的反應。
給予我們自由安排訓練的時間,讓我們充分準備和完善。期間的各種準備由我們自行決定,並看看這種模式的收益效果。
就我個人來看,如果只是看看效果目前的演出夠應付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得多熟練一下。
練習方面我交給了六臂哥和原自閉三人組自行進行,我和菲茲姐則思考如何改進,讓演出效果更加完美。
一切如期進行,除了一個奇怪的視線圍繞着我們。
菲茲姐向我打眼神,用青年注意不到的聲音說道:“真的不用管那個人嗎?”
不錯,在我們6人組群聚的角落裏,多了一個青年時時刻刻瞪着我們。
我認得這個青年,是當時在觀眾席審查的人員之一,從他的口吻和與其他人的接觸方式來看,應該是獸皮大叔的兒子。兒子大過天,有錢人的男孩通常作為繼承祖業的人選來培養,為此行事時氣焰十足。
“那可是小老闆,管他幹什麼?想被炒魷魚嗎?”
“額,但是他這麼看我們很影響效率哦……”
確實,是不是的怒目讓台上的原自閉三人組非常不自在,出現失誤的次數也增加。菲茲姐也因為在意他的視線時不時走神。
但也只能適應了,作為奴隸的我們只能視而不見。誰叫別人有名為“我的富商父親”的寬大後背呢。以後我就叫他“獸皮青年”得了。
我在菲茲姐眼前揮手:“回來、回來,我門剛才說到哪裏了?”
“好像說要準備背景道具是吧?”
“對對,問題是他們說了,道具之類的由我們自己準備。但要做道具材料是必需的,這部分材料該怎麼來?我們現在手上連香蕉皮都沒有。”
“所以我剛才讓你矚目那邊的人嘛。”
“菲茲姐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他溝通拿材料?”
“廢話,難不成還讓我們無中生有地變出來嗎?”
“也對。但是為什麼要我去呢?總覺得我的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多啊?”
“因為你是領隊嘛,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菲茲姐笑着重拍我的肩膀,連同責任一起推在我身上。
你也看過《蜘蛛俠》——我沒有吐槽出口。
我緩慢地走近獸皮青年,謙卑地鞠躬:“主人,我有一事相求。”
“說。”
不愧是有錢人,說話乾脆利落帶狠勁。
“我想諮詢關於道具的準備,需要使用的材料能在哪裏領到?”
“道具?”獸皮青年尋思了一會。
“在上一次審查,主人們說讓我們自行準備和完善,為此需要用到製作道具的材料。”
“呵,就你們那三腳貓功夫的演出還要劇場提供道具?你當你們是什麼?你們這是瞎扯淡的奴隸,去外邊隨便逛逛戲劇場都比你們好上千倍!真搞不懂父親在想什麼,
讓這種人禍害劇場的秩序。”
原來如此,獸皮青年是反對我們的2個人之一啊。
正是知道這一點,菲茲姐那貨才沒想自己來,把責任推給我。不過這話倒是提醒我了,確實,要看戲幹嘛不去戲劇場呢?為什麼要到看雜技的地方看劇呢?這是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
“報告主人,我們也只是想按照主人們的意願儘可能地展現價值,複雜的事情並不懂。如果得罪了主人,敬請寬宏大量原諒我們。”
通俗翻譯一下就是:這是你的富商爸爸決定的事情,我們也只是槑頭槑腦照着干,別跟我瞎扯這些。
“哼!反正別想劇場會出額外的物資,現在經營上……總之別找我們要,要做的你們自己收集材料自己搞!”說完,青年氣沖沖地離開了。
脾氣當真火爆啊,有錢人都是這樣的嗎?
“怎麼樣了?看樣子不大順利啊。”
“歪說順不順利,簡直是被按在糞便上摩擦了。”
菲茲姐一臉嫌棄:“你這形容,就不能正常一點?”
“不過他也說了‘自己收集材料’,有這句雞毛就能當令箭,我看看能不能從其他人那裏找點有用的東西。”
“你們想找材料是嗎?”
我和菲茲姐順着聲音回首,只見一條,不不,一個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豐滿的女身的女性。
蛇姐修長的身體伸直了有5、6米,整體來看相當高大。暗紅色的長發和鱗片,臉上淺淺地微笑,凹凸分明的身材,加上散發的獨特氣味,成年男性絕對逃脫不了荷爾蒙的作用而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如果沒記錯,歐美神話把這種半人半蛇的亞種稱為拉米亞,而在中國古代則是傳說中女媧一族的形象。
還好現在是8歲男孩子,否則就動情了。
“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菲茲姐半笑着問道。
“嗯?澤布很正常嘛?”
我完全沒意識到臉部正不自然地抽動。
“呵哼,這孩童真有意思。”蛇姐半掩着嘴發出笑聲,“如果沒親眼所見,還真難以置信是策劃了整個異動的人。”
我警惕地收起笑意:“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我來只是想問你們是不是需要材料,或許我能告訴你們獲取材料的途徑。”
“洗耳傾聽。”
在劇場之中,“表演組”也有生死篩選。如果同一個人同一個表演用多了,觀眾自然而然會覺得膩。人氣下降到一定程度的“表演組”成員被面臨淘汰到“死亡組”的命運,所以“表演組”時刻要思考更新穎更搶奪眼球的方法。而要現實新的方法便通常需要用到新的道具,這個時候可以向管理倉庫的彌優爾(獸皮青年的姐姐)申請。
這是不是說,打從一開始就沒必要找獸皮青年挨罵?原本就不是他的管轄範圍嘛!
說實話,我搞不懂蛇姐為何突然來告訴我們這些,但情報的用處倒是不少。我立即前往倉庫找到了優雅地品茶的彌優爾。
“嗯,想要怎麼樣的材料想好了嗎?”
“木板數塊即可,大小都沒有問題。”
“那麼跟我說一說,為什麼我要同意。”女人點起手上的煙槍。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卡頓:“額,因為更好的表演要用得上。”
“為了讓表演更好,我就得掏齣劇場寶貴的資源?表演得好與不好是誰定的?若是沒有材料和有材料的表演,觀眾的認可度都差不多,那我為什麼要批准?加大了支出看不見收益增加,這種愚昧的事情你也敢提?”
女人用着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刺耳的話,一句一問都像鋼針精準地刺向我的痛點。我也差點忘了,無論是獸皮青年還是這個彌優爾,他們都是活脫脫的商人之家,一切以看得見的利益為基準。
準備不足,無話可說,我只得連聲道歉后落荒而逃。
——T9.4
“流火!”
我中二地叫出了聲音。
果不其然,術陣沒有任何動靜,術式也完全沒出現效果。
夜晚休息之前,我都會這樣練習。
“清凈”的發動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最近閉着眼睛都能畫出術陣並發動術式。但除此之外的術式“流火”卻沒有反應。
我以相同的方式把術陣刻在地面,以相同的方式注入靈氣,但就是沒能啟動。為了探究是不是啟動條件問題,我嘗試了各種方法,包括倒立發動、掌上壓發動、以及這一次的叫聲發動。
結論而言,術式的發動和人體動作沒什麼關係。
那麼到底缺了什麼?
順便一提,為了避免被除了組內人員以外的人看得我使用術式,目前都是躲在房間才用。
此外,我還要防止別人貿然進入我們的房間——房間的地面和牆壁基本上畫滿了術陣。用石子刻的術陣不好清除也不好更改,真是麻煩透了,無奈身體就是忍不住找地方畫。
話說,我在奴隸場的地面也畫過不少術陣,應該不會有人看到聯想到我吧?
因為清除不了,當時的我也頗為腦殼痛。
“溯……洗澡。”
狐耳男孩和六臂哥一同從衛生間歸來。
“嗯,現在去。”
坐在衛生間的地上,我用六臂哥事先打好的水呼啦啦地沖刷全身。四周的視線相當刺痛,習慣的我絲毫不在意。
最近了解到,在劇場裏面有着“自己造成的後果自行受”的優良傳統,一般來說不敢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而我被傳言是六臂哥一行人的領隊,看到過六臂哥的神力,自然沒有人白痴到靠過來。
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讓六臂哥和狐耳男孩一起行動。長得那麼清秀,而且小便也喜歡蹲着,不知情的人難免想“撿肥皂”。
說起肥皂,我好久沒用過類似的東西了,那種可塑性強悍的清潔用具着實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回想着肥皂抓變形的感覺,我準備拿起另一隻木桶。
“啊?”
我看着手上掰下來的木塊。
身體散發著靈氣的光芒,而木桶的邊緣融化變形,缺口像拉扯的麥芽糖,留下明顯的爪印。我慌慌張張地抱着木桶四周環視,然而周圍的人若無其事,還是之前那些模樣。待光芒消停,我放下心來。
這現象無疑是術式發動,沒被人發現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是怎麼回事?我仔細地看着手上的木塊和缺邊的木桶。沒有任何雕刻,拼接過去剛好對正,這說明它們原本是一體的。這可是大發現!有術式不需要畫陣也能發動,而且可以推斷髮動術式的關鍵不是動作或者術陣,而是想像!
我試着重複剛才的行為,一邊想着捏肥皂的畫面,一邊散發靈氣。果不其然,手上的木塊像粘土一樣輕易改變了形狀。興緻上頭血氣沸騰,我丟下木桶拿着木塊立即回房間。
——T9.5
菲茲姐笑出聲:“噗!你這死人一樣的眼睛是幹什麼去了?”
“太激動,一個晚上沒睡……”
我揉動黑眼圈減緩眼睛的疲勞。
“所以你到底是幹嘛去了?”
“多說都是廢話,讓你實際看看更快。”
我把捏成球性的木塊重新捏成片狀,自豪地哼出聲音。
“水屬性基礎術式!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果然這也是術式的一種啊。額,該怎麼說。”
我試着解釋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附加上一個晚上研究的結果。
目前的嘗試中發現,菲茲姐稱為水屬性基礎術式的東西使用起來有幾個規律。
規律一,必須一邊想着捏肥皂的感覺進行。我個人的理解,這只是一種強化想像的手段,實際上想像肥皂以外的容易流動造型的東西都有效。
規律二,只能作用於認知到的範圍。比如我把石子參合在木球中,因為我不知道石子的具體位置,最終能改變形態的只有捏到的木球部分。對此我猜測,沒有完全混合不能視為一體的材料無法一起捏。
規律三,能捏形態但改變不了物質原有的屬性。捏木球的過程中讓他人試着觸摸,感覺到的依舊是普通的木質。這說明術式的發動不是將分子結構變成可流動狀,只有發動的我能自由改變木質內部的分子構造,對於其他人它仍然是普通的木質。
這些規律相當重要,直覺告訴我“流火”的發動失敗和規律有關,在嘗試了一個晚上上百次后終於成功發動了“流火”。不錯,我能噴火了,能做的事情指數增加。如果能進一步驗證和解決,看過的術式全部能用也不是夢。
“哇,你是真的厲害啊。自學的術者不是沒有,玩到你這程度的當真萬里挑一。居然靠着感覺和實踐總結掌握了沒學過的術式,而且用的還是術思發動……”
“總之熟練了之後道具的問題就解決了,現在來想想要做哪些道具。”
菲茲姐迷惑不解:“等等,道具製作是容易,但材料哪裏來?”
“主人不是說‘自己收集材料’嘛,既然被允許了,只要是內部可以用的材料都能用吧?比如木板不夠,拿衛生間的木桶不就行了。”
“呵呵呵,我覺得要是被發現了你會死的很慘。”
“放心,我只用一天,當天會捏回桶的形狀,就是不保證形狀大小漂亮。”
“衛生間的設備還是別用為好,很容易被發現你會用術式。”
“額,如果不用木板用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臟打掃起來很麻煩。如果有石灰石和沙子就能製作臨時用的混凝土……啊!”
對啊,還有這玩意可以用。
靈光一閃,我敲定了主意。再一次奔往倉庫,彌優爾正在檢驗新購的物質入庫。
“又怎麼了?我很忙。”
“關於批准物質,我想——”
“滾。”
女人冷漠的話打在我臉上。
我拱手鞠躬,不慌不忙地繼續:“主人,容我失禮。這一次我想申報的不是木板,而是一些泥土。”
“泥土?用來做什麼?”
“報告主人,用來製作道具。”
“不行,舞台是觀眾視線的聚集地,我不能允許泥土弄髒。”
“所以此次來還想在外面借個角落加工,加工之後泥土會凝固成一塊,不需要擔憂骯髒的問題。當然,還有的碎屑我們小組會負責清理乾淨。”
“別忘了奴隸的身份。聽主人命令,滾!”
彌優爾用手捏着我的頭髮,我保持着站着絲毫不動。
“彌優爾,不就借點位置和泥土嗎,又有何妨呢?”
中年女性笑着走近。
“母親大人,奴隸伶人最不應該的就是違反命令,即便他真的有辦法,在我拒絕的時候就應該滾蛋。如果縱容這些人低下的人一次,未來很可能會有第二次甚至無數次,負責奴隸管理的格拉爾的工作便會更加困難。這,是秩序的問題。”
我這才明白這女人在氣什麼,看來作為奴隸我還真一個奇葩。
“我也看着這家劇場走過二十年的路程,你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只是現在是什麼狀況必須分清楚,挖掘新的可能性也是經營者的工作。既然他說的振振有詞,在考慮秩序之前先行考慮是否有利益,這才是經營者該有的思維。”
彌優爾一時無以言對,慢慢地放開我的雜發。
“那麼年輕人,你剛才想說利用泥土做什麼,能不能詳細解說。我會根據內容判斷應不應該給你優待。”
“是,女主人。”
我想到的是火制土磚。磚的話比泥凝聚得更加穩定不容易散亂,有一定的承壓能力,配合我的“捏肥皂”術式能做成小型的裝飾道具。當然話不能直說,我只說我知道如何用泥土製作像磚一樣的道具。
“你的話我明白了。但是年輕人,磚不應該使用特殊的土做的嗎?我們現在踩着的泥地也能做磚?”
“報告女主人,需要承壓的磚需要用特別的土,但道具本身只是擺設,腳下的泥土綽綽有餘。”
“可是加上建火爐的費用,這筆開支划不來,你怎麼看?”
“報告女主人,簡單的製作不用火燒也可以,所以我不需要火爐,只求一塊能施工的地方。”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沒有灼燒制不了土磚,除非用的是水泥磚。但是這樣的世界,水泥存不存在都是個謎。但是要個火爐勢必會被批得頭破血流,所以打從一開始我就只想要個工作地點,如何火燒得看自己的發揮——“流火”。
“你確定借你一塊地方夠了?”
“是的,女主人。我並不希望加重劇場的負擔,如果只是泥土用不着多少資源。因為施工怕影響到其他人,所以邊角的地方就可以了,搬運會由我們自己負責。”
“行,但我必須檢查第一批作品。如果在你們第一次演出前沒有做出結果,我會把地方撤回。”
“多謝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