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夜商店的大學生
——X11.13
望一眼牆壁上掛着的時鐘,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差不多是時候,店長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休息。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六點半會有人來替班。”
“是的,店長,慢走。”
我目送店長離開,緩緩坐在收銀台前。時至深夜街上人影稀少,儘管大排檔有喝酒的人在喧囂,依舊不改深夜的寂靜。
我所工作的商店是像“7-11”那種運營24小時的商店,所以打工總有通宵班。說實話,深夜班並不好受。不習慣的生物鐘本就讓人搖搖欲墜,即使趕得及回去睡覺,打亂時間點的睡眠質量並不高,嚴重起來會影響兩三天的精神力。對於需要上課的大學生,這可是相當難受。
那麼為什麼我會在這打工?原因之一當然是窮,如果富裕誰會貪通宵班。
三泉連鎖店的普通鐘點工12元一小時,通宵班相對其他班時薪要高,18元一小時。同樣的時間產能是普通鐘點工的1.5倍,對於家境不富裕的我來說無疑是首選。
當然這僅僅是我選擇通宵班的理由之一。自從在這裏工作,我有了另一個驅動自己通宵的理由。
我瞧了一眼時鐘,馬上就到凌晨1點的交替了。
外界的喧囂聲不自然地扭曲消失,空氣微微浮動,眼睛看不見變化,但能明顯感受到某種不尋常的東西覆蓋了商店的每一個角落。
如我所料,店裏的自動門表面再一次浮現出淡淡的紋路,像隔着水往裏面看,外界的環境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第三次碰到這麼個現象,我頗為興奮地跑到店門口仔細研究。把手伸進去,果然沒能觸碰到門,玻璃門變成了一個無底洞可以無限伸進去。
如果把頭伸進去怕是不大安全吧。不過,為了這一天我還準備了不少的東西。我從背包取出自拍神器,把用數據線連接着手機的攝像頭對準斜上方,慢慢地伸入其中。連接的手機屏幕顯示出影像,第一次操作就成功讓我無比歡喜。
石頭,以及看不見底的河流……哦不對,這攝像頭是朝天了,顯示的應該是黑夜的天空才對。這麼看來“門”連接的前方應該是山谷一樣的地勢。旋轉一下觀看情況,果然是山谷。攝像頭所在的位置貌似是接近山腳的位置。
先不論對面是什麼地方,至少我證明了這個透明的現象擁有類似蟲洞的空間轉移功能,這可是世紀大發現。
空間轉移,這是無數科學家的夢想。
第一眼看到這個現象我就有這樣的感覺,經過第二次的確認我對此深信不疑,再加上這一次的眼見為實。因為興奮,心臟加速跳動,熱氣蔓延全身刺激着神經,使得手臂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把杆子放在地面,我打開了手提電腦把截圖和照片等數據記錄入文檔。
前方是自稱科學家們夢寐以求的科研聖地。如果將所見所聞寫成論文發表,我就是下一代的愛因斯坦了吧。
一貧如洗的自己也有可能達到這種成就,如此一想,不禁心生歡喜。
太過集中精神,以至於我完全沒能注意到接下來的危險。
“RaPaDo…….”
耳邊嗡嗡作響的是男人的聲音,但是我並沒有在意。聲響慢慢接近放大,小石頭的飄落打在攝像頭上終於讓我清醒了幾分。
“啊啊啊!”
我迅速回收了杆子,看着這個花了我好幾個星期製作的寶貝攝像頭緩緩地撫摸。
“鏡頭沒花吧?這開銷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為了搞這個攝像頭花費真不少,網購回來130塊,加上數據線和自拍桿開銷差不多200,還經過了我費盡心思的改造。對於一個舉目無親,寄住在親戚家裏,靠打零工生存的大學生來說,損壞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喂,這裏是哪裏!你又是誰!”
有意識地聽到明確的聲音,我回過頭來才發現一個穿着黑紅色盔甲、體格無比精壯的男人正在戒備。
“啊,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留意。”
或許有點出奇,但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警戒這個一看就有點危險的男人。明明在門口居然沒有留意到有客人進來,要是被店長看錄像知道了,鐵定吃炒魷魚了——這才是我當時的想法。
我站起來微微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才沒看到,請問想要什麼商品呢?”
我看着按着腰像抽筋一樣抖動的男人,覺得很是疑惑。問話完全不回答,外觀已經這麼突出了,加上這麼變態的舉動,我猛然意識到報警為妙。
“不好意思,我先回櫃枱,請稍等。”
迅速撿起手提電腦和其他設備,我火速小跑回收銀台,按下台下隱藏的紅色按鈕。報警裝置不是所有商店都配置,而三泉連鎖店正是有花錢搞報警裝置的一家。為了防止報警裝置失效,我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狠狠地多戳了幾次,然後靜靜地等待救援到來。
“為什麼拔不出來!啊,真的見鬼了!算了!”
男人大步走向前向我伸出手,因為速度相當快而且對着了脖子,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樹枝一樣撐開的手停在我的面前,男人又是面目猙獰地抽動,咬緊牙關彷彿想吞了我。人
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嚇得維持不住商業笑容。
“請、請問是,打劫嗎?店長有交代如果打劫就把錢交出去以免命案發生,我這就取錢,請稍等。”
遇到打劫不要盲目地防衛,逞強可能把小命都帶過去。
“錢,警察可以追回來,命,只有一條”——這話好像是短視頻刷到的警示來着。
總而言之現在先保持合作,之後警察叔叔應該能處理好。我一個大學生遇到這種情況相信店長也不會過度責怪吧?退一萬步說,大不了也就丟了工作。
按照吩咐,不,應該說按照我的理解,我把收銀台能拿出的東西都放在了檯面,等待劫匪大人歡樂地接受然後滿意地離開。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在我自作聰明準備金錢的時候,男人一直在不停地抖動,像極了脫水模式的洗衣機。準備好錢放在桌子上,男人已經身心疲憊地靠着貨架翹起手。
該說什麼好呢?還是不說話會比較好呢?
我迷惑地歪着頭。
“這裏被施加了強力的‘免戰的庇佑’,是你做的嗎?”
面對男人的疑問,我更加莫名其妙。
看着透明波紋還在蕩漾的自動門,華生突然發現了盲點——既然我無法穿過大門,這個男人又是從哪裏來的?
這不,答案只有一個了吧。
這麼奇葩的人掛着劍出街,正常來說早被巡邏的公安抓走了,怎麼可能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再這麼說報警都有五六分鐘了,現在連巡邏車都沒看到。
“看你這樣子應該也不知道……算了,對於我來說也是個好時機。”
男人拍打胸前的盔甲,微微屈身。
“失禮了,看來閣下並不是敵軍。我名叫古羅,請問此處是何地,能否告知本人?”
看這認真的態度,該不會真的這麼巧吧?這些橋段不應該在日本才會出現的嗎?什麼時候中國也淪為了異世界泛濫的地方了?
我的心裏是這麼想的,但身體意外地誠實。比起抱着無謂的質疑,我更加傾向於享受這個奇迹般的跨世界交流機會。
“您好,我叫江政忠,這裏是三泉連鎖商店。”
我也學着拍着胸前回答。
“三泉連鎖商店?是位於哪一個國度的商店?”
“在這之前,我能先問一下閣下來自何方嗎?”
古羅明顯猶豫了。不去回答別人的問題,反而提出自己的問題,在交際的角度來說確實是我的不對。
我決定首先打破寂靜:“這裏是名為地球的星球,所在的國度名為中國。不過,我想古羅閣下很可能沒聽說過吧?”
“地球、中國……”
古羅搖了搖頭。
“我確實沒聽說過。”
“這是自然的。但沒聽說過並非古羅閣下見識短淺,而是因為這裏並非古羅閣下熟悉的世界。”
“這話是何意?”
“嗯,簡單點總結一句,對於古羅閣下而言,這裏應該是異世界。”
隔着收銀台,我對古羅解釋了我所理解的事實。
我想,古羅是那個波紋透明的門那邊的人。門是雙邊打開的,我既然能把攝像頭伸過去另一邊,那麼他就很可能能透過這門從那邊過來。想必剛才掉落的石頭是他移動造成的,如果攝像頭壞了我還真要找他賠。
找他賠?
我瞧了一眼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我身高一米七三,卻完全趕不上他的高度,應該怎麼少都有一米九吧。褐色的頭髮下的面孔有明顯的肌肉線條,從全身盔甲的輪廓可以知道肌肉也不是一般的牛。身體動作的流暢程度方才也見識過了,如此大漢腰間還有一把配件,戰鬥力怕是一介書生的我望塵莫及的。
怎麼想都搞不定吧?壞了就壞了,小命要緊。
“原來如此,如果相信閣下的說法,這裏便是傳說中的異界啊,這可叫人吃驚!”
不不,在我看來你才是最讓人吃驚的異世界人。話說,他還不在意地開了麵包在吃,這賬是算我的嗎?
古羅一邊叫着美味,一邊啃下四個包裝肉鬆包。吃飽喝足的片刻,古羅突然彈起。
“不好!如果這是世界門,什麼時候關閉或者轉移都不好說,我得趕緊回去。”
匆匆忙忙地趕到“門”前,古羅突然停下了腳步,幾秒后他轉身回來。
“失禮了。萍水相逢,閣下如此大方地款待本人,還為本人解惑。此等恩惠,古羅現在無以為報。這是我身上僅有的信物,我也知道無法對等,但如果還有緣再見,定會盡量補償這一次的失態和款待。因為本人還有要緊事在身,容我告退。再會,江政忠閣下!”
“哦、哦,再會。”
古羅把一個刻有奇怪符號的牌子塞給我,單手撫胸敬禮后火速轉身沖向了透明的門。
我瞪大眼睛觀察古羅離開時“門”的反應。“門”像落水一樣被波紋吞噬,待穩定之後無影無蹤。隨着古羅的離開,空氣再度發生明顯的變化,不知名的東西收縮向大門消失。
門一樣的東西消失了,那個名叫古羅的男人把這稱為“世界門”來着?
按照我觀察的規律,這門約隔四天會開啟一次,前兩次開啟的體感時間約一小時,這次只有五十分鐘左右,是因為有人使用過的原因嗎?
牆上的時鐘,走過的時間只有十三分鐘十一秒,果然實際時間與體感時間的比例約1:4。這是因為對面空間的時間與現實空間有相對差嗎?
心情愉悅,我的嘴角上揚。
單從古羅的行裝無法準確判斷對面的社會情況,但個人直覺,對面的封建性比較強。既然有“世界門”這樣的東西,而且剛才好像也說了“免戰的祝福”,搞不好對面有魔法一樣的技術呢。
魔法嗎,如果可以真想探個究竟。然後最好的是,我個人能學會。
如果能夠作為論文發表,在這個世界運用,我便是下一個時代的牛頓、愛因斯坦了。雖然現階段只是幻想,但那扇“門”給予了我研究的希望。
原本打算下一次才進行動物通過測試。但這一次有人自己從對面走過來,這已經證實了“門”是生物可以通行的,研究進展非常順利。很想知道通行對身體心理的影響,這一些需要自己親身實驗才有可能測試到。
嗯,把自己當小白鼠嗎,感覺越來越像瘋狂的科學家了。
止不住的興奮湧上心頭。
之後我查看了監控,防止店長看到奇怪的東西,我還想着把記錄截去一部分,但打開才發現完全沒有必要。
原理尚且不明,不過攝像頭從門出現的那一刻起便一直靜止在一個畫面,直到門消失才恢復正常。唯一奇怪的地方是卡頓之後,兩個畫面的轉換很突兀。但不仔細看的話,應該找不出茬子,我想店長也不會閑到把監控調出來看。等一個星期,電腦便會自動去除今天的記錄,完全不需要我動手。
除了監控,報警系統也是,按下的報警器完全沒記錄。
那個門就像薛定諤的盒子把空間完全切斷了,外部無法觀測內部的存在,內部的動作也無法作用於外部。深思熟慮之後我得出了這個結論:
“門”打開的即刻,這裏的空間與正常空間錯開了,成為了獨立的相對空間。
這種不可思議的特性引起了我的注意。
——X11.17
“政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研究室的張教授把鑰匙放在桌子上。
“明白。”
目送張教授離開,我繼續自己的作業。
今年大學二年級的我選的專業是土木工程,為了爭取獎學金我常常留在風動研究室複習預習以及做研究。
一開始選土木工程是因覺得如果考到工程師拍照就會有穩定的高收入,不過打自認真學習和了解專業之後,才發現原來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香。
作為慢熱型而且需要經驗的學科,土木工程畢業需要從事幾年的基礎作業才能考牌照,這對於急需資金生活的自己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早知道就選計算機了……”
“江政忠你羨慕我了啊?”
這是熟悉的女性聲音。
“哈哈,是有點。”
我敷衍着鍾離婷,一邊繼續着手上的作業。
鍾離婷,從高中開始就在同一個班,接着升上了同一所大學,可謂孽緣。
原本的高中升到這所大學的人不多。或許是這樣,從一年級開始她常常和我打招呼,然後不知不覺混熟了研究室。
如果是普通小男生或許是誤會什麼,但我絕對不會。因為我知道,她來這個研究室根本不是為了找我。
“旺!旺!”
白色的小型犬從我的腳邊慢慢地走出來。乍一眼看上去以為是白色的博美,實際上是實打實的雜種犬,說不清什麼犬種。
“啊啊,小達茲,我好想你哦。”
鍾離婷用幼兒般的語調對着狗細說各種愛語。
達茲是一年級在研究室門口撿到的野狗。
因為一直跟着我,半路被鍾離婷發現了又發生了各種誤會和爭執。最後,我不得不徵求研究室老師的同意,讓它看守研究室的門口,由我成為它的全職鏟屎官。
原本的生活已經夠勉強了,養多一隻狗只會餓死自己。好在鍾離婷答應“時不時”替我供食,只是這個“時不時”變成了幾乎每天而已。
順便一提,“達茲”這個名字可不是我取的。
作為一個熱愛中華文化的人,我還真不屑於要把狗取個洋氣的名字。如果是我取名,應該會用“旺財”之類的簡單易懂的名字。
之所以叫“達茲”,是因為遇到的時候它的脖子就掛着一張破碎的紙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母寫着“Daz”的字樣。我想或許是它原本的主人給的名字,就是不曉得為什麼棄養。既然原來有名字,出於最起碼的尊重,我就繼續沿用了發音叫它“達茲”。
“這是在幹什麼呢?”
站在門外的陳乾師兄明顯不耐煩。
“哦,你在門口等等我,我放下晚飯就出去。”
鍾離婷放下手上的膠袋,達茲立即啃了起來。
“那我走了,明天見。”
這句話是對狼吞虎咽的狗說的。
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我打開了自己準備的二白餐——只有白飯和白菜的飯盒。
我輕輕地嘆氣。不是因為我羨慕狗吃的好像比我還豐富,而是鍾離婷再繼續這麼喂下去我怕是會被血祭。剛才的男生是我的師兄,也是鍾離婷的現任男友,因為不爽“用狗來引誘小女生”而不怎麼待見我,有點害怕狗血劇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小傻逼,這都是你的錯。”
“旺!”
我有點怨氣地自言自語。像聽懂了我的話,達茲經常會在我抱怨之後怒吼。
被達茲吃飯的聲音誘惑,我也不得不塞點東西進嘴。一邊用筷子扒飯,我一邊尋思着今天的所作所想。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在設計接下來需要的道具。上一次測試了門的可用性,接下來需要測試門的基本屬性如大小、厚度等。穿越會造成的影響和電波、光線等信號的穿透的現象也要記錄,為此我準備了兩台手機和編寫了將信號連接數值化的程序。
“如果是計算機專業,不用從零開始學。”
土木工程的我只在大一的時候學過基本的C語言,想要編寫複雜的程序需要自學。為此,我上圖書館借來了Java的教程。教程是有,但是專業的跨度太大,學習起來不如人意,能寫出程序就很不錯了,確保運行和簡化工作實在不敢想。
然而一切為了研究,過去有無數科學家都要學習非專業領域。老一輩能做到,總不可能我做不到吧。出於這種樂觀積極的精神,我打雞血似的完成了基本設備,準備好今晚的通宵值班——甜美的實驗時間。
——X11.17
同樣是等到店長離開,商店的時鐘踏進凌晨1點,“門”再次出現。
時不待我,我迅速拉開捲尺開始測量工作。
人站在“門”的左側,把捲尺的開端伸到另一側,在“門”的右邊緣細微地調節長度,直到兩端恰好到“門”的邊緣,即兩端都剛好不能穿過空間,以此確認“門”的寬度。再用類似的方法測量“門”的高度,順着寬高的長方形面一個點一個點地摸索確認“門”的邊緣線,最後在CAD軟件畫做出了“門”的實際形式。
從結果而言,這“門”就是商店的自動門。準確一點來說,形狀不大不小剛好是一個樣,就像是自動門本身變成了“門”。
普通人只會感嘆幾聲不可思議便不了了之,但研究者的眼光絕不會就此擺休——“門”不是自然現象。
“大自然不存在直線”是自然科學的常識。
大自然鬼斧神工,不會做出圓滑的線狀,比如直線和完全的圓。電影“普羅米修斯”裏面就有主角團通過看地形判斷出星球是否有智慧生命體的劇情,這其實是符合探索家思維的。
回到正題,根據這個常識判斷,這方方正正的“門”並不是自然出現的東西,背後有某種意識在作用。
“果然是某種魔法嗎?”
我是個實踐主義者,事情以親身聽聞參與作判斷。雖然說魔法什麼的很玄幻,但面對着這麼個玄幻的“門”,我不得不這麼想。
“不不,搞不好是種時空機器也說不定,會不會是歐美的新發明或者新實驗?”
想到之前出現的盔甲男人古羅,我很快捨棄了這個看法,畢竟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這個地球的居民。而且他也說過“世界門”的說法,既然他認知得到,這或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技術。
果然還是魔法吧?
就在我深思的時候,“門”開始異動,表面的波紋持續蕩漾,似乎有什麼東西真正通過。
出於警戒心,我馬上拉開了距離做好自保的準備。世界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個門的對面是什麼地方我一無所知,萬一來到是個變態,沒有防備我就完蛋了。
不過以我這戰鬥力,再防備也沒用吧?這麼一想反而心裏舒適了不少。
逃不掉反正都得死,那有什麼好準備的,多抵抗或許還會挨多幾刀。
報着視死如歸的心態,我靜靜地看着異動的“門”。只見一隻帶着手套的手突出,閃耀的光芒屏蔽了我的眼球。
“沒有敵意,看來是個安全的地方。”
門的那邊傳來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聲音可以判斷不是古羅。
被閃到的眼球慢慢恢復視覺,眼前出現的是另一位男人。
男人身着白色衣裳,腰纏灰色腰帶,頂着一頭棕色的短髮。咋一眼看上去會覺得很突兀,因為衣服偏向中國古裝,而外貌怎麼看都像外國人,有種強行中西合璧的混合感。
“你好,冒昧而來,驚擾閣下了。”
意外地有禮貌,至少沒什麼敵意,讓我安心了不少。第二次見到類似的怪人,我也見怪不怪了,很快適應了情況。
“您好,我叫江政忠。”
“本人林·南圖·奧茲,請問這裏是異界嗎?”
這個人比古羅思路清晰,進門第一瞬間已經知道了自己身處何種境地。
“對於你來說,應該算是異界吧。”
“果不其然!異界當真的存在!沒想到世界門會開在這裏,又是一個大的發現啊!”
男人顯得非常興奮。
“林……南圖……奧——”
“叫我奧茲便可。”
“好的。奧茲閣下知道這‘門’具體是什麼東西嗎?”
“其實我對世界門知道得不多。只是遊學的過程中偶爾遇上了奇怪的靈氣波動,出於好奇心以身試驗,然後被轉移到這裏罷了。”
為了好奇心冒生命危險,這貨也是個狂人。
奧茲不慌不忙地在商店走動,頗為有趣地四處打量。如果好奇心也分有等級,像蟑螂一樣到處爬的奧茲絕對算得上是王者。
“江政忠先生,這是什麼?哇,冰涼清爽啊!”
“這是冰箱,儲存飲料和食物的神奇道具。”
“先生、先生!這又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玻璃盒子?”
“這是手機,通信用的神奇道具。”
……
不知不覺我被糾纏了半個小時,按往常的時間推算,離“門”關閉的時間不遠了。我有非常多的事情想問奧茲,然而一直被他的氣勢壓着問不出口。
“有趣,甚是有趣!異界的導具當真超乎我的想像!”
“導具?”
我有點不耐煩了。
“奧茲閣下滿意了沒有?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
“哦,不好意思。”
奧茲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自說自話。
“有恩有報,既然熱情相待的江政忠先生問出口,我能回答的一定不會遮遮掩掩。”
我試着對奧茲解釋了“門”的現象,和這個商店所在的世界,而聽着我解釋的奧茲眼裏燃燒着研究者獨特的焰火。
“‘門’對面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有不同的文明和不同的技術,對嗎?”
“極有可能是。至少江政忠先生所說的‘電子信息技術’我完全沒聽說過。我所在的世界也有超遠程交流的手段,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像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台神奇的導具。大部分的交流手段受到限制,知識和信息有着嚴格的控制。額,是一個非常不友好的地方。”
說到這裏,奧茲好像有點憤懣。
“果然如此。”
信息技術的局限意味着文明裡的人民相對保守,權勢的控制會比較強。因為沒有收羅大量時事信息的手段,人民受制於信息局限而陷於愚昧,權勢則會掌握着先手優勢而加強控制。
文明的形態與技術的發展無法分離,地球的文明是因為信息發達起來所以才有如今“民主”的形態,而“門”對面的世界應該和我想的一樣,是一個相對權勢的文明形態。
“‘門’,你說的世界門是經常能碰上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了,世界門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世界門會隨機出現,隨機連接着兩個世界的任意兩點。它有時出現在山溝,偶爾在天空,甚者會出現在海底,可謂無所不在。但世界門沒有明顯的形狀,通常處於透明狀態難以被觀察,缺乏機遇無法遇上。如此看來,我能到這裏當真屬於幸運。”
按照奧茲的說法,雖然不是絕對遇不上,但名為世界門的這個“門”是一個很罕見的現象。世界門會在隨機的地點出現,連接着兩個世界的隨機位置,作用功能有點像蟲洞。
“不過按照江政忠閣下的說法,世界門在異界居然是定期定點開啟,明顯打破了我曾經的認識。嗯,是個研究的好方向。”
“額,那個,奧茲閣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請教……”
不錯,從一開始進門的閃光到聽他自言自語,我就一直有想了解的事實,一個能振奮到心靈的問題。
“閣下會魔法嗎?”
我小聲地道出心聲。
“魔法?魔法嗎……我不會。話說,為什麼江政忠閣下知道魔法,難道閣下認識會使用的人嗎?”
“不,我還沒見過會魔法的人……”
失望像巨石砸向我的頭顱。
奧茲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似乎很猶豫不決。
“魔法我不會用,但普通的術式倒是很擅長。”
啊?普通的術式?我瞬間理解到自己的語誤。確實,魔法什麼的只是現實世界的叫法,在別的空間世界當然可能叫其他名稱的可能性。
“普通的術式,能讓我開開眼界嗎?”
“只是看的話倒沒什麼關係,但是——”
奧茲斜眼看着我。
“作為交換,我也想要看一下閣下的導具開闊視野。不知這個‘契約’你是否認同。”
奧茲也很在意我持有,準確點來說是我們這個世界持有的技術。
“OK,我答應你。”
我不假思索地咬下條件。
“很好,那麼我就小秀兩手吧。”
奧茲張開手掌對準商店的牆壁,只見他面目猙獰像憋着尿意一樣抽搐。然而什麼都沒發生,還是說速度太快我沒能看到?
我姑且裝得自己很懂:“哇,請問這是什麼術式,真厲害。”
“嗯?可我還沒用出來啊?閣下看到了什麼?”
啊呀,因為謊言被識破心裏忐忑不安,一腔名為尷尬的熱氣直湧上頭。
“額,這個嘛,我說你這個姿勢很好看而已。”
“哦,原來如此。看來你的世界的審美和我們不太一樣,看動作也能看的入迷。”
這不,我只是犯傻了而已,請不要用這種看中二病一樣的眼神鞭撻我的小心靈。
“咳哼,請繼續。”
我試着調節回氣氛。
奧茲有點不好意思地搔着頭:“關於這個嘛,其實我剛才就一直在嘗試構造術式,但無奈就是做不出來。”
這可讓我腦殼痛了,明明我這麼想看,在這地方居然用不出來。
不過這麼一想,倒是可以解釋之前古羅的奇怪行動。那個抽搐的嘴臉,顫抖的身體,和現在奧茲的表現十分相似。大概當時的古羅也是打算用所謂的術式揍我吧?
古羅好像說過這是“免戰的庇佑”。
“奧茲閣下,剛才你是打算髮動什麼術式來着?”
“剛才我想做出名為‘流火’的術式,在特斯德是很常見的控制火焰的術式。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從名字來看,我猜“免戰的庇佑”應該是一種禁止打鬥行為的東西。而奧茲的“流火”既然是控制火焰,也就是有殺傷性的術式,失效可以理解。
“這裏好像有‘免戰的庇佑’,之前來的人是這麼說的。或許換一種沒攻擊性的能順利發動。”
奧茲點了點頭:“‘免戰的庇佑’?哦,確實有這個可能性。那麼就換一個,和‘流火’類似的還有——”
身體微微閃出光芒,奧茲揮動右手,星光隨之而溢出。
一個光點懸浮在空中,以肉眼難見的瞬間一筆畫完成了以圓為基礎的魔法陣一樣的東西。閃耀的魔法陣填充着各種線條圖案和看不懂的文字,構成陣法的光線加粗,可以看到微笑的顆粒畫成無數的細線卷席在我的身旁。
旋風從下到上竄動,掠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遺留下淡淡的濕潤迴旋向四周消散。隨着發動完畢,魔法陣也由閃亮逐漸失去光亮,一點一點地磨損之後化作星塵飄蕩在空中。
難以言喻的感覺讓我緩不過來,不可思議的場景令我瞪目結舌。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華麗的技術。
觸動心弦的感覺好比藝術家第一眼看到蒙娜麗莎。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這是詩句嗎?”
吞了一口口水,我回過神來。全身還遺留着清新的感覺,彷彿剛洗完澡換上舒適的衣服,一切顯得格外地乾淨清爽。
“沒什麼,剛才的是什麼術式?”
“那是名為‘清凈’的術式,能在短時間內清洗範圍內的污穢。構成和‘流火’類似,而且是居家常用的術式,所以我選擇了展示這個。不知道江政忠先生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感想多得根本說不出來!心臟像瘋狂了一般跳動,激昂的心情加速激素的分泌,乃至全身處於亢奮狀態。
想學,想用,想研究——心裏面只有短短的三個詞。
“我也能用嗎?這種技術在你們那裏很普遍嗎?”
即使盡量壓抑這心情,語速還是不自然地加快。
“哈哈,看樣子江政忠閣下和我很像啊,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術式。”
奧茲笑了笑,微微地點頭。
“嗯,就我的認識,術式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才能用的技術。在特斯德會用的人也不算多數,但確實是每個人都能學習的技術。我想,即使是異界人,應該也能學會。倒不如說我很好奇你們能不能學會,這樣又能開啟一門新的研究了。”
“那我要學!請教我!”
我雙手合十低頭鞠躬祈求奧茲,就差沒有跪下來叩拜了。
“這可不行,對不住了。”
“為什麼?要錢的話,我能賺夠!如果想用技術交換,我能夠把世界上所有的技術拱手送給你!還有什麼額外的要求我都能答應!”
奧茲舉手阻止越來越激動的我。
“我知道你很想學,其實我也不在意教你,但是——”
“但是什麼?還有什麼難題我都能克服!”
“這是你克服不了的問題。”
奧茲長嘆。
“如你所見,這種技術相當出色,應用地好生活會變得非常便利,戰鬥也會更有優勢。但在特斯德的大部分地區,術式的傳授都是被禁止的。僅有國家辦的學院或者國家允許傳授的個人才能僱用術者系統地學習術式。”
為了防止戰力膨脹嗎?
國民戰鬥力強是件好事,但如果人人都有槍支、都有反抗權力機關的能力,其安全度不見得會比由管制武器的國家安全。個人戰鬥力的提高是一面雙刃劍,國家內部越多強者,最上層的管理就越難。如果民間勢力超越了國家機關,搞不好又會是一番下克上的大內戰。
“你的話我能理解,但是這裏不是你們的世界,我也不會去你們的世界亂竄,教給我應該沒問題吧?”
“既然你會這麼想,特斯德當然也有這麼想的人。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部分國家在術者學習術式前都會強制他們簽訂‘契約’,其中必定有一條沒經允許不得傳授知識。如果違反了‘契約’,寬容的國家或許只會把他們送進監獄,但沒有仁慈的國家會馬上啟動‘契約’里的懲戒處理掉。”
處理,不解釋我也大概知道下場是什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也不會強求你為了教我冒生命危險,謝謝。不過你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到了那個魔法陣一樣的術式已經刻在腦子裏了,這樣算不算你教我了?”
“教授的概念是是否有系統地傳授,只是展示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有人從中領悟到什麼,那是他自己的所見所得。”
奧茲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等等,你說你看見了我的術陣?”
我看着有點驚慌的奧茲點頭:“術陣就是那個偏向圓形的圖形嘛,我是大致記在腦子裏了。”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除非……哦,這麼說來你是……”
“我是什麼?”
猶豫了半天,奧茲還是沒繼續說就跳過了話題。
“好了,我的是展示完了,換江政忠先生了。”
雖然很在意奧茲沒說完的話,但我也沒有繼續追究,因為看樣子奧茲也不會回答。
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儘力做到,這是我的生活準則之一。
為了報答他的展示,我很詳細了講述了現代信息技術。具體來說是展示了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播放各種下載好的學習視頻和電子書。
“哦哦!這是何等的利器!小小盒子能獲得海量的知識,多少研究者的夢幻之地!而最異常的是把寶貴的知識經驗公開給所有人,到底是如何瘋狂的政體才會這麼干?”
如我所料,奧茲所在的“特斯德”世界的國度採用“愚民”政策的舊社會體制。
所謂的“愚民”即控制民眾的思想和知識水平,以最低限度地滿足他們的慾望,掐斷反抗的苗頭。像閉關鎖國的清朝,不知道外面生活有多好就不會思改進,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很好就不會試圖反抗。
對於國家管理而言,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活着的民眾是最好管理的群體。如果知道得太多,叢林之中必有嚮往自由的鳥。
比如現實生活中扒着自家國的飯碗想着外國香的人。希望獲得更好而背叛國家的人,基本上是知道太多惹的禍。中國古代道家推崇“愚民政策”,歐美的大多地區為了鞏固貴族統治也採用類似的意識控制。按照奧茲的反應,他所在的國家應該是這些類型沒錯了。
一時間說不清楚好壞,我也放棄了辯論繼續給奧茲展示科學常識。說是展示,其實也是百度一下而已。
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飛快,連我也感受到空間有明顯的變動,這是世界門將關閉的預兆。
“啊,真的大開眼界了!感謝你,江政忠閣下!”
奧茲禮貌地拱手敬禮,看來這個和武術的敬禮非常相似的姿勢在“特斯德”很流行。
“我也是,見識到了超乎常識的技術,感謝你,林·南圖·奧茲閣下。”
“額,我個人覺得不對等就是了。只是展示了一下術式就換了這麼多知識,對你太吃虧了。哦,對了,最後就再送你一個術式展示吧。這一次我會儘可能慢的釋放,請江政忠閣下細細品味。”
奧茲把手對準浮動的世界門。
和剛才一樣,身體的光亮閃出星光,一顆明亮的星光點綴,緩慢地畫出術陣。雖然這個緩慢也在十秒鐘內完成,但確實加深了我的印象。
同樣以圓形為外邊緣,內部的圖案和文字都之前的術陣不同。閃耀的術陣散發出無數的細線,在術陣之前旋轉聚集形成一團火球,最後像披着火焰的蛇一樣往世界門蠕動。
“果然,這個‘免戰的庇佑’只爭對在這個空間裏的人和物,‘流火’這一次成功發動了呢。”
簡直太帥了!
被驚訝鎮住的我沒能說出再多的話。
“那麼在下告辭了,江政忠先生,望在緣橋上還能相見。”
“再見。”
就這樣,奧茲穿過了蕩漾的波紋,隨着世界門一同消失。
——X11.21
我戀愛了。
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那兩個不可思議的術陣,心臟不停地鼓動,身體會不自覺地打轉。如此華麗而又實用的技術真的是人可以駕馭的嗎?
一開始只是為了研究世界門,不知不覺視野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如果能把那種技術應用在現實世界,這不才是最大的科技革命嗎?離啟動新世界最近的人,恐怕就是自己。這麼一想,我興奮地連續失眠了三天。
當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是了。儘管我記憶力再好,那麼複雜的術陣不可能看一眼就完全記憶。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把能記住的所有細節都畫在了草紙上,但能明顯感覺到有所欠缺。監控也是如同往常無法查看,或許當時就應該用手機試一試能不能錄像。我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腦袋。
目前無法發動,連啟動都做不到。奧茲一開始全身冒出閃光,想必那是製作和控制那些術陣的能量來源,我根本做不到。而且術式和術陣,兩者到底有什麼關係我也完全沒懂。按目前的推測,術式應該是包含了術陣的概念,術陣專指那魔法陣一樣的東西。
“果然需要系統地學習啊。”
沒有老師就罷了,沒有教程、沒有資料,這種情況下想要學會一門技術乃是天荒夜談。至少得有能引導學習的資料,而能獲得這些東西的地方只有一個。要滿足自己的渴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穿越世界門去“特斯德”世界經歷一番。
我哽咽了一口口水:“好了,準備就緒。”
按照奧茲的說法,世界門在“特斯德”是隨機隨地出現的東西,錯過了很難再找。
世界門一般會在1小時左右關閉,所以必須有充分的準備速去速回。
第一次通過,我給予自己的自由時間是30分鐘,期間不管收穫夠不夠都要返回。若是孤身一人困在異世界可不是鬧着玩的,像小說那種有人幫助什麼的,正常是不存在的。如果被拋在異世界,現代人只有餓死和不知道怎麼死的選項,為此我得做足準備。
短期旅行裝備講究儘可能輕盈,而輕裝的同時也要講究對應。
普及一下,幾乎所有的出行的基本準備都能用四個字概括:衣——身上穿戴的物品、食——入口的食物、藥物和水源、住——預計休息時間的落腳點、行——出行方式。
這一次是半小時來回,所以住和行基本不需要考慮。
最低限度的衣裝有:運動用的服裝鞋襪和雙肩大背包。以此為中心準備好臨時食物:餅乾、麵包和必備的一瓶飲用水。因為只有30分鐘,藥物我沒有考慮帶。
基本準備之後要按目的攜帶必備的特殊物品。
既然要去研究,A4紙數張、簽字筆2支和收集用的小瓶子數個是必要的。
測量和記錄只需帶手機,只要在豎直線上用不同的高度拍照,就能通過三角關係算出具體地形點的相對坐標。
別問我怎麼算,這可是初中基礎數學。
隨後還要預想遇難的情況,要準備好小刀、小型手電筒和足夠長度的跳蹦極用的安全線。
因為越算不足,安全線最終採用了阻攔帶。沒錯,就是考場經常掛的阻攔帶,一用力就會斷。靠它只能確保自己知道回去的路線,要是滑下深淵就完蛋了,到時候真的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因此,除了物質準備,頭腦中還用反覆猜想和練習如何應對各種情況。
三天幾乎不眠不休,連吃飯都在想穿過世界門的事情,現在的我可謂是萬無一失。
“旺!旺!”
腳下的達茲突然吼叫。
“怎麼了,小祖宗?我現在腦子塞滿了東西沒這麼雅興理會你呢。”
我坐在凳子上疲憊地揉動眼皮下的黑帶。
“旺!唔!!”
今天是怎麼了,這狗崽子這麼凶?
“達茲以為你不要它了吧?今天不是雙十一哦,收拾這麼多行李是要去哪裏耍嗎?”
我抬頭看著鐘離婷:“也就一個背包而已,我也沒打算出很遠的地方。你知道的,我這種單身狗哪有地方去。”
“這是騙人的吧?別看狗好像很笨,它們的直覺能比肩女性呢。是吧,小達茲。”
這句話是在反向讚美她自己吧?
話說這蠢狗一個勁地添鍾離婷的手掌,確實很有舔狗的風範。
“所以你這是要去幹什麼?”
我猶豫着要不要說實話。
還沒實現的夢想不說出口,這是也是我的生活準則。而且萬一被公開了,中國這麼多研究院,研究的事情根本輪不上我,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於是,我決定守口如瓶。
“其實是商店打工太無聊,通宵找點事情做而已。”
“呵呵,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就當這麼回事吧。”
這種自以為很懂別人的態度讓我少許火大。
不過,我確實在說謊就是了。
——X11.21
店長離開商店后,我一直處於尿急狀態——緊張的情況下人的正常生理反應。鬆開半握的拳頭,趴着玻璃的手掌邊緣出現明顯的水霧。跳動的心臟似期待似擔憂,維持着亢奮等待着不知名的旅行。
5、4、3、2、1——
時間也是恰好凌晨1點,如我所預想,空間被某種東西充斥,原本的自動門出現隱約的波紋。從門的形狀到門開啟的時間規律,毫無疑問,這個現象必然是有人製作出來的。
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搞出這種驚天的玩意,目標是這個商店還是其他的東西?
這不是現在的我應該想的。
“呼,出發吧。”
在腦海里已經模擬了上百次,執行起來並不困難。
首先拔出之前就製作好的改裝自拍桿攝像頭,用數據線連接着手機,伸進世界門確認對面的情況。奧茲說過,世界門是隨時隨地出現,那麼不排除掛在空中或者其他危險地形的可能性,沒注意就出去可能摔成肉餅。
轉動攝像頭,看來是樹林地帶,果然和上一次不一樣。古羅來的時候,那是山谷地形,相比之下這一次更適合出行。時間看光亮是白天,至於具體時間得到場再確認。
確認可以出發,我拉動準備好的阻攔帶,一端綁着自己的腰間,另一端系在商店的柱子上。阻攔帶長度約200米,也就是說我最多移動的半徑是200米。遇到危險需要全速跑回商店,考慮我的身體能力200米是恰到好處的長度。
術式的學習任重道遠,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出行僅僅是嘗試邁出的第一步,需要小心謹慎。
“呼,1、2、3!”
倒數完畢,我跨過世界門第一次進入“特斯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