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
112.
“故意的？”
“嗯。”
“抱歉！剛剛我沒有趕上……”古江從後面過來的時候恰巧見證了旁若無人的對話結束,不由得被噎了一下，險些懷疑面前的這兩個傢伙才是一個隊伍的隊友。所幸他們的對話到此結束，古江才慢吞吞的走過來，“我還以為你和牛若之間應該更劍拔弩張一點。”
九重鷹搓着指尖：剛剛手應該往回縮的,那樣應該牛若直接就會扣出界。
“看他不爽的人不缺我一個,”他回答,“有一個就夠了。”
古江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見牛島在準備往界外走的時候被一網之隔的及川徹叫住，兩人說兩句話的功夫,及川徹的臉色就迅速的開始發青。
古江：“……你說得對。”
“不過,”他又聽慢吞吞活動着手指的九重說,“我倒是很想試試……徹底攔死牛若之類的。”
“嗯,感覺會很有意思。”
古江只覺得一個兩個的都好可怕,連技巧精湛的西條都拿那種大炮沒轍……但他很快就沒工夫感慨了,看着站上發球位的牛島若利，古江忍不住滾了滾喉頭。
“一球換髮！”
“發個好球！牛島！”
“白鳥澤——白鳥澤——”
牛島的視線從青城的前場轉移到后場。四人接一傳的陣型，接球水平最出色的自由人在中間，防守範圍最大。
牛島若利不怕針對。國中時期的隊伍里，他是絕對的核心和王牌，不少隊伍想要利用戰術針對他卻都只獲得了鎩羽而歸的結果……除了及川的隊伍，在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仍然能打出成績。
場邊的記分牌停留在18:13上,白鳥澤的優勢區間,但牛島若利並沒有看到以往經常出現對手臉上的沮喪和沉重。
——這樣很好。
他就和之前做過的千百遍動作一樣,向上方拋球,隨後沖了出去。
牛島若利的跳發動作比起其他人來說要更加緩慢。拋球、助跑、起跳、轉體——一直到揮臂,接球的選手都能夠清晰的看到球的路線和落點,但這種明顯的意圖帶給古江的並不是盡在掌握,能夠接到球的自信，而是汗毛根根豎起，呼吸驟停的緊張。
畢竟他面對的是裝填完畢的大炮。
“嘣！”
古江向後退了一步穩重重心，抬臂去接這球。即使早有準備，炮彈一樣的重量也讓他不得不半跪在地，用全身的力氣去對抗球的重力。
“抱歉！補救！”
排球被彈飛，一傳半到位，古江在喊出這句話后才感覺自己僵硬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能夠一球換髮是最好的！九重和及川對視一眼，後者立刻向後撤去，和左側的岩泉一同開始助跑。而九重鷹來到球的落點時，及川和岩泉助跑已經完成，兩個人的蹬地聲完美重疊，“咚！”
“九重選手和及川選手交替位置——及川選手和岩泉選手同時起跳！？九重會把球托給——”
“狗屎！”二傳手站在網前，咬牙切齒的盯着九重，“作弊吧？！這傢伙不是副攻手嗎？！”
看錄像的時候還沒覺得，在現場他才發現九重的預備傳球的動作也毫無破綻，甚至比之前他們碰到的其他學校的二傳手動作都更加嫻熟。
他去攔了及川，天童死盯着岩泉，與此同時九重鷹終於觸摸到排球的粗糙表面，繃帶阻礙了他向更深層探尋的觸覺，卻抵抗不了支配的決心。而及川徹在起跳間隙的驚鴻一瞥就立刻篤定他不會將球傳給自己——如果此時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充沛的手指力量讓九重鷹比小時候更加得心應手的操控着排
球，無名指小幅度調整着球的方向。他清楚如果自己托出一個普通的球，岩泉一也能打過去。但即使岩泉一來者不拒他卻不會滿足，他要像當初的無數次嘗試后給阿一最好的球……隨即他想起了及川無數次托給自己的球，想起他的傳球為什麼總合自己的心意。
——我要做到最好。
他意識到了這個。
球脫手飛向更遠的地方，停留在當初被打趣‘什麼爛球都能打’的岩泉身前。
岩泉一的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頓，這球很適合自己。給足了距離的情況下又照顧到他的慣用手，預留了轉體的方向：一個符合自己期待的球。
他扯開了一個笑容，手腕狠狠下壓，想要避開擋在斜線的攔網打一個乾脆的直線球！
但擋在他面前的紅髮副攻卻猛地將手向直線球的球路上抓去！排球砸在了天童的手指上！
古江驚呆，完全是憑本能魚躍救球，卻還是沒追上砸在青城場內的排球。
“……白鳥澤的天童覺！奇迹的預判攔網！簡直像是什麼都知道的妖怪一樣！”
天童覺一邊聽着解說的聲音和來自白鳥澤看台上的應援，嘴裏哼着語調奇特的小曲，緊縮的瞳仁倒映着縮小的岩泉一，將他臉上的情緒刺探的格外清晰。
不少人都覺得天童是個怪人，從預選賽開始被他攔到懷疑人生的各個高校的攻手甚至能一起組幾桌麻將——但本人大概很是樂在其中。
“哼-哼哼……都怪興奮起來的若利君，搞得我也必須要做點什麼了。”他語氣親昵地抱怨着，“不過你意外的好攔啊……曾經北川第一的王牌君？”
岩泉一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哈？”
天童挑釁結束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臉黑氣的岩泉瞪着他的背影。
“別在意。”九重鷹伸出拳頭，和及川交換了個眼神，後者扭頭朝荒生和古江說了什麼，“那種攔網毫無規律可言，命中率也不是百分百，別被他帶偏了。”
岩泉出了口濁氣，和他對了個拳，“嗯，我知道。”
……只是可惜了那個球。
他煩躁的咂舌，翻湧起來的不甘心卻在一聲低聲承諾中漸漸被安撫下來。
“之後的強攻也拜託阿一了。”
“……喔。”
牛島的第二個發球。
古江的手臂已經被多次撞擊砸的悶痛，稍一調整就忍不住抽氣，想必皮膚上已經滿是青紫。但此時他還是盡全力向右邊躍去，一傳半到位。
及川不得不跑動了一段距離補救：白鳥澤的優勢輪。天童、宗村和大平在網前，必須要儘快讓他們輪轉……阿鷹的補位二傳是奇攻，使用的時機一定要合適……天童的攔網雖然很作弊，但個人特色過於明顯，攔不下後排強攻。
九重利用網距平拉開，宗村下意識往那邊挪動；宮野和岩泉交錯跑動分散攔網，球最終被及川托向岩泉的位置——
是想要讓剛剛沒能得分的准王牌君自己拿回這一分嗎？不、不對，直覺告訴天童絕不會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岩泉揮了個空，一大隻荒生從他身後突兀的竄了出來！他藉著多點進攻的掩護起跳，攔網只有天童跟上了他！
及川的傳球很到位，再加上掩護爭取了時間，也讓這一擊前所未有的沉重。
“多點交錯掩護，最後由隊長荒生的後排進攻突破攔網！”
“Niceball！”
天童看着回頭和隊友慶祝的青城眾人，目光在岩泉的側臉上停留片刻，“真意外，一點都沒有動搖啊。……抱歉啦，若利君，沒能守住你發球回合的優勢。”
牛島若利緩慢的眨了眨眼，一滴汗液沿着他的額角墜落到下頜，“沒關係。”
宗村也走了過來，關心道：“手沒受傷吧？”他很清楚荒生那個大猩猩的力氣，看向天童的手臂也更顯憐愛。
“完全沒問題。”天童覺活動了活動手腕，關節咔咔直響，“不如說——感覺來了呢。”
19:15，荒生大力跳發，二傳手托球給大平，卻被網前的九重拿到一觸。古江及時補位，及川向三號位托球，岩泉打了個調攻。
19:16，瞄準牛島，擾亂一傳，二傳手出其不意的二次進攻卻被及川接起，九重傳球，荒生左側快攻得分。
20:16，牛島超手扣球得分。
21:16，天童的單人攔網得分。
21:17，拉鋸戰，最後天童的A式快攻被岩泉攔下。
21:18，宮野吊球得分。
“分差縮小到三分了……”場邊的小記者小聲說，手緊緊捏着相機，“白鳥澤還差四分就能贏這一局。”
井上記者剛剛的拍照聲就沒停下，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後面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
“井上？你怎麼在這？”
井上看清來人，驚訝，“織錦先生？我是幫一個同僚頂個班……您才是，怎麼會在這兒？”
兩個搞網球的男人在排球館裏面面相覷，一時竟各自有點莫名的心虛。一身休閑裝的織錦越無奈的把墨鏡摘了下來，向場內一指，“我是來關心關心我們協會的榮譽會員……那孩子答應我如果比賽沒贏，就要幫我點小忙。”
井上心說您笑的怪瘮人的，“是12號的九重嗎？”
“咦，你認識？”
“呃，”井上猶豫，“我之前的工作和一位同姓‘九重’的網球選手有些關聯，就了解了一些……聽說幾年前有個很有天賦的孩子一直在宮城縣這邊生活，後來也沒了消息，所以才這麼猜測。”
織錦越立刻明白過來，他微微嘆氣，“那個人啊……你猜的不錯。那孩子確實是九重彥人的孩子。不過對這孩子來說，那個父親消失反而會更好。”
“……”
“怎麼，覺得我說的不近人情？”
“不，您這麼說應該有您的道理。”井上說，“事實上，我之前的工作對接的是美國的聯合網協，我會知道‘九重’這個姓氏也是因為那邊的一樁影響很大，後來又被壓下的醜聞——”
織錦越的目光嚴肅起來，“可以詳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