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47
“彼列,你的手機剛才響了。”
安室透給幾人端上果汁的同時,把方才沒收的東西也一併呈給主人。
儘管沒有顯露在表面上,說真的多年卧底生涯練就高抗壓能力的安室透,此刻少見的心裏揣着些許忐忑,源於自己剛才翻看聊天記錄時,意外恰好有一條信息發進來,導致那個最新記錄旁邊並沒有提示的紅點。
如果彼列發現自己所信任的監護人,居然做出偷窺他的私隱的不尊重行為……這無論對哪個年齡段的青少年,都是一種莫大傷害。
尤其那孩子不久前離開他們一段時間,回來后明顯對變化感到不安,老是探究地盯着他試圖搞清楚什麼。
好在彼列一貫在自己不在意的事情上粗神經,加上你不讓他幹嘛他偏要干,又忍不住心虛程度不遑多讓的小孩壓根沒有注意到這個漏洞。
彼列有咬吸管的習慣,此刻分散注意力咬扁塑料,以為剛才提到琴酒時欲蓋彌彰辯解的那一遭已經矇混過去,他嗯了聲漫不經心的解鎖手機。
手機里安裝了阿笠博士的翻譯軟件,彼列點擊文字播報的手指正要隨意落下,這已經是個慣性動作——猛的抬眼瞥到屏幕。
“呼嚕嚕——”
他嗆到往水裏吐了一串泡泡,還要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動作僵直的把手機藏回兜里。
接着一道目光像箭一樣,銳利射向安室透,兩瓣嘴稍微磕巴了一下:“你、你看到了?”
“嗯,屏保彈出了內容。”
安室透落在他臉上的目光,頓了頓沒隱瞞這個,至於彼列說漏嘴提到的那份名單檔案,很遺憾顯示超過七天已經自動銷毀。
無法打開,其內容的真實性也無法驗證。
至於讓彼列主動重新向組織索取……
這個滿腦子摯友和“助人為樂”的熊孩子會做這種事?簡直稀罕得能跟和平的象徵東京電視台也在播放重大事件媲美,一看就是背後有人指使。實在太冒險,所以暫時不做考慮。
聽到安室透說看到了琴酒發來約場子信息的彼列慌了一下,想到那顆意味不明的升華貓頭又立馬鬆弛下來,不禁自我認可地了點點頭。
還好他非常有先見之明,教琴酒使用特殊暗號交流,安室透肯定撓破頭也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說起來前監護人這次跟他配合的還不錯嘛!
彼列勉為其難地給已經從自己這開除的琴酒,往負數的評價上,摳摳搜搜加了兩分。當然他們行動能順利暗中進行,功勞大頭還是屬於全大陸最年輕的魔法師,真不愧是他自己!
這個貓頭表情包,代表的含義是“老地方”,也就是說約他在昨天那個地下靶場碰頭。
自以為機智到腦袋像一休一樣發光的彼列,完全不知道自己臉上不自覺流出的絲絲竊喜狡黠,在兩個智商遠拔高常人一大截的偵探眼裏,是透出怎樣一股清澈的愚蠢。
見彼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視線疊錯過時,都沒有忽略對方眼中的無可奈何。
[這小鬼有事瞞着他們。]
[大概就是琴酒找他的事。]
簡單的眼神交流過後,安室透抽了張紙巾幫彼列擦拭濺到臉上的橙汁,他臉上的繃帶也沒能倖免,小孩發現這點后拿手機自拍當鏡子,發揮創造力用水彩筆展開塗鴉。
冷不丁聽到安室透提出疑問:“這是那個人,你前監護人的號碼吧,他找你做什麼?”
彼列耳朵尖警覺抖動兩下:“沒什麼,他在找存在感。”
“還有半小時就到兩點了,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去會會他!”彼列像只驕傲的品種貓,鬥志昂揚地把金色水彩筆戳回筆帽里,“這是我跟他兩個人之間必須決出勝負的事!”
他說著看了眼摯友,見對方又拿那種雜糅着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注視自己,心知他一定是被自己獨到超前的藝術創作震懾得失語,便自動腦補出溢美之詞,放心對着前置攝像頭欣賞起自己的傑作。
監護人安室透最近跟摯友走得極近,不知道在搞什麼小九九,為了防止前者耍小心眼告密,他才一併瞞着對方自己和琴酒一塊玩的事。
人嘛,大都靠秘密來拉近距離增進感情,他能理解。
不過他可不是一般人,早就脫離了這些低級趣味,才不會跟搞小團體的兩個人一般見識。
待他練好槍法帶摯友去遊樂園玩,給人收攬貨架上的全部射擊獎品,摯友心裏top1的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口氣嗦光杯子裏的柳橙味汽水,彼列跳下凳子不自主打了個嗝,也不整理書包就這樣道別,“我走了,今晚回來。”拍拍屁股離開前,還不忘一碗水端平的照顧一下現監護人的情緒。
他握住安室透的手,眨巴兩下眼睛增加可信度,像個要去見前妻還理直氣壯的渣男丈夫那樣,突出一個言之鑿鑿:“總之你別胡思亂想,我是不會吃回頭草的,好好照顧我的朋友們。”
安室透:“……”
先不管這小鬼無法忍受臉上有塗鴉,卻能在眼罩上做文章的評判表準是什麼,他此刻莫名想要堵住小孩的嘴讓他改掉這股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渣男氣質……
總覺得這句話的最後三個字,如果換成孩子們似乎也不會有什麼違和感。
安室透解下居家圍裙,順勢牽住小孩的手笑着堅持:“地址在哪裏,我開車載你去。”
彼列搖搖頭,看黑皮青年的眸光中多了一絲“怎麼那麼不懂事”的意味:“不用了,會有司機來接我的。”隨後不給監護人多說什麼的機會,跟條滑不溜手的泥鰍一樣,臉上五彩斑斕的小鬼轉瞬溜出了咖啡店。
玻璃窗外他發頂那搓翹起的,辨識度極高的呆毛平移離開視線範圍,江戶川柯南腦中劈咔一聲,靈光一閃反應過來手酸的小孩昨天去幹嘛了。
“…彼列!”這傢伙!
他當即拉開剛合上的店門,不放心追了出去。
“欸!這些小鬼怎麼一個兩個跑那麼快?”
店裏鈴木園子慣例隨口嫌棄,忽然手裏被塞了塊圍裙,還沒抬頭就聽到安室透拜託她們跟跟榎本梓說一聲。
隨後男店員拉開剛合上的門也翹班追了出去,迎客鈴鐺被接連幾次重擊撞暈,抖出一串鈴聲。
“啊啊……他們今天一個個風風火火的在搞什麼啊!?”
——
江戶川柯南一到咖啡店外就跟丟了目標,那麼大一個小孩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方向肯定沒錯,彼列是往這邊去了,但前後腳的時間他跑得再快也肯定還沒拐彎。
理性分析的江戶川柯南停在隔壁店鋪的櫥窗前,福至心靈側了側頭,對上一雙清晰的鞋印:“……”
很好,前不久還信誓旦旦絕不再犯。
積極保證死不悔改一定是那孩子的座右銘。
這邊江戶川柯南下意識估計了一下小孩的行動軌跡,發現自己對他的腦迴路毫無頭緒后,果斷抬手扶住鏡框,按下側面的隱藏按鈕搜尋附近偵探勳章的位置。
彼列原先那個弄丟在橫濱了,萬能的阿笠博士又重新給他造了一個。
得到信號源定位就隔了條巷子,江戶川儘可能抄近路往他那邊跑去,眼鏡在奔跑中下滑也顧不上扶,焦急盯着暫時停止移動的紅點,懊惱將滑板忘在了二樓事務所。
彼列磨紅酸痛的虎口、掌心和食指兩側只在慣用手上,繼續下去不久就會起水泡,皮膚角質層堆積,最終形成用慣槍才會長的繭子!必須阻止總是對事情嚴重性沒有正常判斷的彼列,在組織泥沼里撒潑打滾越陷越深!
僅慢他一步的安室透則是懷疑江戶川柯南僅憑一己之力能不能攔不住熊孩。
畢竟彼列脾氣犟得跟他的力氣有得一拼。
還沒追出幾步,洞察力敏銳的公安邁出去的腿突然收回來,回身面向餘光瞥見的普通私家車,與那個沒來得及迴避視線的人對上眼。
駕駛座半降車窗后是一張有過幾面之緣的臉,戴眼鏡的眯眯眼青年,是那個借住在工藤家的東大研究生,名字安室透記得很清楚。
“沖矢先生不下車嗎,”安室透主動上前,眼睫斂去眸底危險的探究,“正值酷暑外頭太陽很曬吧,開着空調為什麼把車窗打開?”
安室透靠近時,一手不動聲色在與其他位置溫度一致的引擎蓋上碰過,看來熄火時間不短了。他一直覺得這個人有問題,他提及對方時江戶川柯南替其遮掩的態度猶為可疑。
“也沒有什麼特殊但原因,我只是想抽支煙。”沖矢昴也是老油條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給出自己預備的說辭,抬了下指間夾着完好的七星香煙。
視線在未點燃的煙上轉了轉,安室透友好地笑問:“所以你是忘記帶打火機了嗎?”
笑話,這輛車跟單面玻璃一樣,正好停在店內視野的死角,從店內視角很難注意到這,從這裏卻能觀察到店內的一切動向。說不是在監視誰信啊。
“不,我只是在考慮是否該戒煙了。”
“考慮好了嗎?”
沖矢昴將沒動過的煙蒂碾在留有幾根尾巴的煙灰缸里,由此可見他確實有抽煙的習慣。
他沒有回答,安室透的話題卻不肯從這上面移開,恍然想起什麼捏住下巴說:“這個牌子……”
也跟琴酒共事過的沖矢昴自然知道他要說些什麼,抬眼看長相顯年輕的深膚色青年跟自己試探拉扯:“有個認識的人常抽這個牌子,不知道你有什麼講究嗎?”
“因為七這個阿拉伯數字比較吉利。”東大研究生大概是開了個玩笑。
“抱歉無意冒犯,聽到了兩位的對話。”
就在這時,一個聽過幾次的耳熟聲音響起,試圖加入其中,“確實在日本,7是舊約聖書中有的幸運數字。”
兩人循着聲音看去,見一個西裝板正的淺色頭髮青年,曾經被誤以為是連環殺人案兒童誘拐犯過,後來真兇抓到繩之以法,他的嫌疑也就排除,回到了可有可無的組織邊緣人物身份。
加個前綴更加貼切——有強烈上進心,或者說想接觸組織核心往上爬的。
對勞埃德·福傑出現在這裏,兩個資深間諜前輩背地裏如懸崖走鋼絲的緊繃氣氛未見緩和,只是暫時轉移中心,主要對其目的進行凝重審視。各懷心事兩面三刀,三個人站一起能有三百個心眼,表面上卻一派和諧,雲淡風輕地互相打了招呼。
黃昏從療養院出來,按苦艾酒提供的情報,一路緊追不捨追蹤從自己那逃脫的酒廠棄子,口袋裏還放着剛撕下來攜帶體溫的卡梅隆易容□□。
對這個臨時監護人,安室透的印象和沖矢昴相比之下更稀薄,他們只在返程回來交接時見過一面,按理說真的不熟,對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難道他是被派來接彼列的?
與此同時。
直線距離不到五十米開外,安室透記掛的小孩還沒在單方面貓捉老鼠的遊戲中被抓到,倒是有一輛車攔在跟前。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從車上走下來的人神經質地咬着大拇哥的指甲蓋,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其他地方都被衣服和口罩帽子擋嚴實。用來視物的心靈窗戶上耷拉的窗帘眼皮不時抽搐,整一個突出神經質。
“你好?”
見慣怪人的小孩完全沒受到任何驚嚇。
如果忽略上揚的反問語調,彼列勉強算是跟人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他看看手機上自己剛發出去不久的語音,與面前人進行比對。
“你是組織的人?”
“……嗯,當然。”雖然已經是曾經了。
“速度真快,”彼列爽快的一秒相信,“正好,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報要同步給所有人。”
他腦子從沒那麼靈光過!
已知雪莉酒=怪盜基德;怪盜基德=工藤新一。
所以雪莉酒=工藤新一!
哈哈!誰能想到他要抓的叛徒就是摯友的情敵!
小孩一臉神秘危險,故意啞着嗓子說話:“雪莉酒就是工藤新一,趕緊順着這跟條線查下去,三天之內我要得到他的情報!”最後冷哼一聲盡顯反派作風補充。
“——最好是死訊!”
“……”
我真是謝謝你!
后一步緊趕慢趕及時到場的江戶川柯南真想給他豎個大拇指,待看清小孩對面那頭髮絲都透露着超級不妙的人,江戶川眉頭一皺,迅速將其包裹掩飾在盛夏略顯臃腫的長袖下的身影輪廓同記憶庫中比對並鎖定某個剪影。
遭了!那個人是……新聞里他不是已經在押送途中意外死亡了嗎?
見曾經綁架過無數幼童的變態殺人犯朝彼列伸出手,江戶川柯南按捺不住驚呼出聲:“快離開那裏!!”
驚悚回望到摯友狂奔而來的身影,沒想到被抓個現行,彼列背後頓時炸開雞皮疙瘩,不行說好了偷偷進步驚艷世界,不能被逮到!
“快!快開車!”他一骨碌竄上副駕,瘋狂招呼馬尼爾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