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砂糖換勞力
許悅然坐在車上看着許母越走越小的身影，許母常年在家，很少出門，走完這段路，夠許母小腿肌肉酸痛三天了。
離村口越近，道路兩旁的樹越高，樹影匆匆，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帶來的熱氣。
許悅然遠遠就看見秦阿婆了，她坐在大樹下的一塊石凳上，面朝大路的方向。
許悅然下了車，蹬蹬走到她面前，把放在懷裏的油紙包拿出來，因為一直捂在身上，所以煎餅還是溫的。
“秦阿婆，我帶了個煎餅回來，給你。”
以前很多次，秦阿婆都搖頭拒絕了，但是這次她卻接過了許悅然手中的煎餅，“好孩子，太陽大，你先回吧，我在這裏先坐會兒。”
坐在村口等孫子，是秦阿婆日復一日的堅持，秦阿婆的孫子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但只要秦阿婆在，那每日坐在村口看着遠方，就是秦阿婆的盼頭。
所以許悅然沒有勸說秦阿婆回家，而是問她：“秦阿婆，我看房子左邊有一塊大空地，我可以用那塊空地來養兔子嗎？”
“你想養就養吧，當自己家就是了，不用事事都問我。”秦阿婆莞爾，臉上的皺紋展開，面上少了幾分生人勿近的神色。
“那我先回了，我等會兒到河裏抓條魚回來吃。”許悅然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去。
從山上抓兔子回來養，還要多做幾天準備工作。
鋪地，圍欄，做窩的乾草和做兔子糧食的乾草都要花時間去準備。
今天還有半天時間，可以先到河邊去撿些沙石，用來和石灰混在一起做石灰砂漿。
許悅然在心裏計劃着這幾天的打算，估摸着還要有三四天才可以開始養兔子。
回到家后，許悅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放下來，拿個木桶就去河邊了。
河邊沙石多，但許悅然一趟最多也只能夠拿回兩桶，如果要鋪滿許悅然心中計劃好的養兔子的地面，一個人干可能就要干幾天了。
所幸對於砂石，許悅然昨天晚上入睡前就已經計劃好了，在下午小孩子都在河邊釣魚摸蝦的時候，跟他們說砂糖來換取他們的勞力。
一桶沙石換兩勺砂糖。
許悅然從懷裏又掏出一個油紙包出來，這個紙包了，差不多一斤的砂糖，一桶換兩勺糖，換來的沙石絕對夠了。
兩勺糖不算多，也能夠解小孩子的饞了，且小孩精力旺盛，只是幫忙運桶砂石就能夠換糖，當然是樂此不疲了。
想想，許悅然覺得自己十分有做資本家的潛質。
果然，當許悅然在河邊跟在那裏摸魚的小孩說明來意后，河邊的小孩不僅僅都同意，還回村裡把他們的好友也叫過來一起運砂。
村裡孩子多，這些孩子一人三五個來回，就運夠了許悅然所需要的砂石，許悅然所準備的砂糖也見了底。
分完砂糖后，許悅然拉住一個十歲男孩的手，跟他說：“我用三文錢換你今天撈到的鯽魚，換不換？”
男孩連忙點頭，想吃魚的話，明天還可以撈，但村裡可不是每天都有人願意拿錢換魚的，畢竟河裏魚多，想要吃魚的話去河裏撈就行了。
秦阿婆家背靠大山，旁邊有山泉流過，許悅然拿到魚后，回到阿婆家的廚房裏拿了把菜刀到泉水邊處理魚。
今天就做個鯽魚湯吧，阿婆眼睛不好，其實不好吃魚，但喝口湯還是不錯的。
今天那些小孩都是撈的魚多，沒有幾個摸到蝦了，明天再看看能不能買到一斤蝦？
蝦沒有刺，也沒有骨頭，剝開殼就能吃，再適合阿婆不過了。
把鯽魚清洗乾淨后，放在竹籃上瀝水，鯽魚要先煎過之後再放水煮，湯才會變得奶白奶白的。
可惜這裏沒有廚房紙，魚身上又有水分，貿然放下油鍋煎的話，肯定會濺出許多油。
倒也不是怕油濺出來被燙傷，只是覺得在這個物資貧乏的時代，飛濺出來的油太浪費了。
許悅然回到屋子裏，把竹籃掛在廚房門口，又走出屋子，沿着屋旁的山泉上山。
大山上有些野蔥和野薑，鯽魚腥味不大，但是有蔥姜做伴，放到鍋里一起煮湯，可以大大提高湯的風味。
山泉旁邊能夠用到的野菜很多，沒一會兒，許悅然就找到了她需要的野蔥野薑了。
太陽逐漸西沉，許悅然估摸着秦阿婆也快要回來了。
她把從地里拔出來的蔥姜放在流動的山泉水裏洗乾淨，往後來回甩了甩，把水甩干，急匆匆回到廚房裏做湯。
家裏吃飯的只有她和秦阿婆兩個人，一道鯽魚湯，妥妥夠了。
竹籃上的鯽魚表面的水已經風乾了，許悅然往土灶里添柴，鍋燒熱后再往裏面加入一點油滑鍋。
古法壓榨的植物，出油率低，大部分人家裏，廚房用的都是豬油。
豬油下鍋冒香后，許悅然把鯽魚放下去煎，煎得兩面焦黃，又往土灶里添了幾把乾柴，火瞬間變得旺了起來。
這個時候再往鍋里加入一瓢水，放進去的涼水馬上咕咚咕咚的冒泡，用勺子推動鯽魚時，從鯽魚旁邊開始冒出奶白的湯來。
接下來，只要繼續小火燉就好了。
許悅然在魚湯上放了個篦子，又洗了兩個碗，淘了兩碗米，放在篦子上，在煮湯的時候同時蒸飯，既能節約時間，又能節約柴火。
魚湯出鍋，米飯蒸好的時候，秦阿婆剛好回來。許悅然把飯擺在桌子上，招呼她過去吃。
秦阿婆家裏只有三個碗，盛米飯用了兩個碗，許悅然用另外一個碗給秦阿婆盛湯。
“秦阿婆，喝點湯。”許悅然把湯放在秦阿婆面前，又從鍋里夾出一塊魚肉來，細細檢查裏面有沒有魚刺，再把魚肉放在秦阿婆碗裏。
“今天吃的是鯽魚，刺不算多，但是吃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許悅然囑咐道。
秦阿婆喝了口湯，執起筷子，捧碗往嘴裏扒了一口飯，發現許悅然放在她碗裏的一塊魚肉，刺已經全部挑出來了。
秦阿婆把飯咽下后，說：“不用幫我挑刺，我雖看不見了，但嘴巴還能夠感覺到刺。”
許悅然聞言有些內疚，她光顧着秦阿婆的眼睛，疏忽了秦阿婆本是一個要強的人，並不想凡事都要人幫忙。
似乎是察覺到了許悅然心情的變化，秦阿婆把碗筷放下來，顫着手摸索到許悅然的手上，握住。
“你到了這個家裏，就把這當自己的家，不要凡事做低伏小，你過來給我做個伴，是我老婆子佔了你便宜才是。”
“快別這樣說。”許悅然連忙制止，“那我以後就厚着臉皮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了。”
“這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