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誣陷
許悅然走上前去扶她:“阿婆,你怎麼過來了?”
盲眼阿婆輕拍着許悅然扶她的手,說:“我聽說你回來了,回來了才好啊,回來了才好,你要是不嫌棄,到我家去住吧。”仟韆仦哾
許悅然看着盲眼阿婆,灰白的眼睛和爬滿了皺紋的臉,鼻頭有些酸澀,沒想到,願意收留她的人,會是這個孤僻的阿婆。
盲眼阿婆身世可憐,早年喪夫,中年喪子,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孫子拉扯大了,但八年前,孫子去隨軍了。
後來隨軍的人都回來了,只有阿婆的孫子毫無音訊,阿婆就每天都到村口裏去,等着她孫子,
阿婆不是天生眼盲,孫子失蹤后,突然有一天,她就看不見了,但即便眼盲,她仍然還是每天到村口去等着她的孫子。
村裏的人都說阿婆受到的打擊太大,人已經半瘋半傻了。阿婆聽到這些流言,剛剛開始還反駁,後來就隨大家去了。
村裏的人都不親近他,甚至用她來嚇唬晚上哭鬧的小孩,慢慢地,盲眼阿婆也不再親近村裏的任何人。
她活在這世界上的意義,似乎就變成了每天早起到村口去等待孫子回來。
許悅然以前去縣城賣柴的時候路過村口,曾經給阿婆帶過幾個煎餅,阿婆沒有要,許悅然後來就放棄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曾經隨手的善意,會帶來那麼大的回報。
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縣城終歸不是穩定的久待之地,能一直在村裡待着,才是最好的。
而且……
許悅然看向村子後面鬱鬱蔥蔥的大山,日子要想越過越好,還要從這村、這山、這河開始。
“跟我回去吧,別嫌棄我是個老婆子。”盲眼阿婆拍着許悅然的手腕,繼續勸說。
“好。”
盲人阿婆姓秦,她這一生經歷了很多風浪,但這些風浪和苦難都沒有把她打彎,她的性子反而變得更加要強。
許悅然想要扶着她走,她婉言拒絕了,“我自己能走,這村子裏就沒有我不熟的路。”
秦阿婆拄着拐走在前面,許悅然抱着衣服走在後面,七繞八拐后,終於到了秦阿婆的家裏。
秦阿婆一個人拉扯着孫子長大,人雖辛苦,早年間卻也攢下了一些家底,所以這房子雖然冷清,但也寬敞。
大概是秦阿婆眼盲,為了方便日常生活,房子裏的東西很少。
進到院子后,秦阿婆指着西邊的一間屋子說:“你以後就住這間吧,我住在東邊這間。”
自此,被許家趕出門后的許悅然,就在秦阿婆家安了身。
但是許悅然雖然住進來了,也沒有在秦阿婆家白吃白喝的道理。
秦阿婆家的廚房裏都是撿來的乾草和枯枝,沒有砍柴的刀,所以第二天許悅然跟秦阿婆說,要到山上揀些柴才回來,然後去縣裏買把砍柴刀,以後好砍柴去賣。
秦阿婆同意了,她喝了兩口稀飯,拄着拐顫顫巍巍地往村口走去,她要去等孫子了。
趁早上上山的人還不算多,許悅然趕緊到山上把銀子挖出來,又順帶撿了一抱枯枝幹草回來。
回到秦阿婆家裏,許悅然把銀子藏在衣服底下,然後又把衣服放入床頭的木櫃裏。
銀子不算多,但她目前的創業啟動資金也就只有這十幾兩銀子。
今天是縣城的趕集日,如果去晚了,人就會很多,許悅然今早還到山上去了一趟,所以為了抓緊時間,藏好銀子后,許悅然就匆匆出門了。
村子離縣城還算近,這也是村民們可以靠砍柴和賣菜為生的原因。
畢竟這個村子背靠大山,地勢並不平坦,這裏的梯田技術不發達,村子裏並沒有什麼良田是適合種水稻的。
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達到頭頂之前來到縣城,縣城的人已經很多了,但幸好還不到人擠人的地步。
跟秦阿婆說是出來買砍柴刀,但許悅然還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要去買些石灰,山上有許多野兔,兔子繁殖能力非常強,而且食物主要是乾草。
如果能夠養殖兔子,雖然不至於能夠賣出高價,但是因為投入的成本還算低,走薄利多銷的路,還是能夠賺上不少,這是許悅然現在的經濟能力所能選擇的最好的創業路了。
但是兔子在繁殖期間有打洞的習慣,為了防止兔子打洞逃跑,就要在圈養兔子的地方鋪一層石灰砂漿。
其實如果能夠鋪上水泥是更好的,只是水泥的製作成本太大,許悅然現在還沒有能力去開發。
奔走幾個街道,買完了砍柴刀、石灰和砂糖等一些日用的東西后,在回去之前,許悅然又買了兩個煎餅。
秦阿婆一大早到村口上,往往就會在村口坐上一天,只有在黃昏的時候才會回家。
現在回去,如果能夠趕上隔壁村往返於縣城的牛車的話,沒準能夠在午後回到村子裏,阿婆也還能夠吃上一塊軟乎的煎餅。
出了縣城,城門遠遠就看見了那樹旁繫着的牛車,許悅然心裏高興,快走幾步上去,只是不巧,牛車上有個熟人。
許母看見許悅然拎了幾大包東西,吊梢的三角眉倒豎,“好啊,我說你昨天怎麼走的那麼爽快,原來是偷家裏錢了!”
她信口胡說,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許悅然頭上,牛車上還有一些其它村子裏的人,包括趕牛的牛大爺,聽到她這樣說,都警戒地看着許悅然。
更有甚者,把原本放在牛車上的東西都拿在手上,然後攥緊自己的腰帶,似乎是許悅然只要靠近他們,就會偷他們東西一樣。
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那車上除了許母,再沒有任何同一個村子裏的人。
這下許悅然是真的連一個證人都沒有。
許母先發制人,她先說許悅然偷東西,周圍的人對許悅然的最初印象就是:一個偷東西的人。所以,即便許悅然之後解釋,他們十有八九會認為這只是狡辯而已。
而如果許悅然不坐車了,轉身就走,那所有人都會認為許悅然是因為心虛才走的,坐實了許悅然偷東西的說法。
若是之前,許悅然並不會太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只是她既打算走上做生意這條路,以後跟人打交道的時候多的是,特別是創業初期,她來返縣城,牛車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如果連趕車的牛大爺都默認她偷東西的話,那她可能以後就很難坐車了。
許悅然做出討好的笑,小心翼翼地說:“娘,你是來縣城找我的嗎,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你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