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問責
正猶豫要不要給相熟的電影局領導打電話探聽下準確消息。
結果電話嗡的響了。
嚇了一跳的陳凱哥定睛一看，是田壯壯。
當即就惱了。
說實話，陳凱哥很氣一直鬧么蛾子的陳川。
人家都是同姓一家親，他卻覺得這簡直是冤家路窄。
但最氣的卻不是陳川，而是田壯壯這個同學、朋友。
陳凱哥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田壯壯為什麼如此幫襯那個叫陳川的小子。
主動幫他籌建劇組，還把劇組大小事務全都承擔起來也就算了。
前段時間自己不過在媒體上吐槽了那小子幾句。
當天田壯壯的質問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老東西弄明白前因後果后，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
直接說讓自己澄清誤會還陳川一個公道，甚至還暗戳戳表示自己要是個人就道歉。
拜託，哥們可是陳凱哥哥，怎麼可能給一個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道歉。
就算這事真是哥們錯了也不行。
哥們混導演圈這麼多年，真以為不要面子的啊？
在陳凱哥看來，田壯壯拋開同學情誼，幫陳川這個外人強出頭的行為是不可思議的。
就算這裏面還夾雜着老同學葛琴的因素，也絕不應該至此才對。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反正陳凱哥並不認為自己會跟陳川再有交集。
畢竟只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而已，想要混到自己在圈內的地位，沒有十年八年怎麼可能。
再者說，真以為在貴圈混，有才華就夠了？
錯，是人脈！
遠的不說，就說國內報送奧斯卡名額這件事。
表面看來是所有電影都有入選的機會。
但為什麼每年來來回回都是大導演？
真就大導演出精品，其他導演全垃圾?
當然不是，而是只有成名成腕的大導演才有資格被電影局領導關注。
報送奧斯卡的名額每年有三個。
內地一個，香江一個，呆蛙一個。
後面兩個先不說，就說內地的。
就是廣點總局、文華部的負責領導根據今年上映的國產電影進行選擇。
領導多忙啊，日理萬機都不足以形容。
連那些大導演的電影都沒時間看，怎麼有時間去看底層小導演的作品。
所以，小導演就算拍出好作品也難出頭，
人家領導根本不知道你是哪個山的韭菜。
這無形中門檻，就淘汰了絕大多數的作品。
同樣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門檻還有許多，例如時間。
電影想要參加奧斯卡，有個硬規定：必須在院線上映的作品。
而奧斯卡每年二月份舉辦頒獎禮，內地報送名額一般在元旦前就確定。
《無極》是12月中旬上映，算是今年最後一批上映。
如果是普通導演執導的《無極》，這個時間根本來不及。
但他是陳凱哥，《無極》沒拍完，領導就知道有這麼一部電影將在今年上映。
這就是大導演身份帶來的便利。
《目中無人》上映時間比《無極》更晚。
而且還是導演、演員名不見經傳的低成本電影。
上映前根本不可能被上級領導關注。
上映后被領導知道也沒用，因為名單大概率敲定了。
按照常理來說，100%沒機會。
因此《目中無人》在這種堪稱絕境的情況下能夠拿下唯一的名額，
就代表其背後同樣肯定有一股力在運作。
陳川一個新人，就算想要燒香也不知道廟門往哪開。
他的老師葛琴不過是北電的副教授，也沒有這個資格。
但田壯壯卻可以。
田壯壯他爹是當年北影廠成立的第一任廠長，也是後來成立的話劇團的第一任廠長。
這貨你別看當年被禁導十年，也是個有背景的大院子弟。
要不然你以為誰都敢不給電影局領導面子？
這就是陳凱哥氣田壯壯的原因。
因為他完全沒想到田壯壯如此不顧同學情面。
其實陳凱哥不是第一次參加奧斯卡。
當年的《霸王別姬》入圍最佳外語片，甚至差點擒下一座小金人。
但問題是當年的《霸王別姬》用的是香江報送名額。
因此，《無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是陳凱哥第一次通過內地官方渠道獲得報送奧斯卡。
這不僅代表獲得奧斯卡榮譽的可能，更代表內地主流對他是否認可。
很重視啊。
本來以為十拿九穩。
誰想冒出個陳川。
自然而然恨起了田壯壯。
接通電話，陳凱哥不帶好氣的開口：“喂，你誰啊。”
“我恁爹。”
陳凱哥：??
艹，這老小子都五十歲了，還開這麼混不吝的玩笑。
“你都五十多歲，土埋半截的人，開這玩笑合適嗎？”
“你先開玩笑的！”電話對面田壯壯也不帶好氣：“剛才老子蹲坑呢，你一個電話接一個，就這麼想吃熱乎的？”
陳凱哥肺都要氣炸了，想要回懟田壯壯。
但自己是文人，說不出這麼粗鄙的言語。
深吸幾口氣，想讓自己心情平定。
結果好像聞到什麼味兒了，更噁心了。
乾脆直奔主題：“少廢話。外面都在傳《目中無人》獲得報送奧斯卡名額，這事跟你有關係吧。”
“真的假的？我怎麼一點風聲沒聽說。”
田壯壯感慨的嘖嘖兩聲，樂呵呵的說道：“陳川這小子口風還挺緊，連我都瞞着。”
“艹，你還跟我演？”陳凱哥惱了，恨不得把手伸進手機里給田壯壯兩記大耳光：“要沒有你的關係，他知道電影局門朝哪開？
你知不知道這也是我第一次通過內地報送奧斯卡。
你吖不幫我也不能玩我啊！還有沒有良心，有沒有人性！
“行了，土都埋到脖子了，好勝給誰看啊。
不就一個破名額，沒了就沒了。《無極》不行，那就再拍個《有極》。
好歹也是全國有數的大導演，有點境界行不行。”
“你有境界你讓啊，憑什麼踩着我上位。外面那群狗記者把我罵成什麼樣了，你就不看新聞？”
田壯壯啞殼了，他倒是想讓啊，問題是他沒這個機會啊。
復出之後拍的第一部《小城之春》，是翻拍，純練手找感覺。
第二部拍了《吳清源》，是個出生在國內，後來移民小八嘎的圍棋手。
要是別人拍也就罷了，他可是有禁導前科的田壯壯。
別說佔用內地名額報送奧斯卡，上映這個檻都過不去。
2004年拍的電影，眼下都2006年了，上映還遙遙無期呢。
田壯壯承認自己有不如陳凱哥的地方，例如國民知名度。
就像人家陳大導演拍電影一賠好幾個億，眼不眨一下。
自己哪有這個本事。
想了想，心情舒坦些許田壯壯說道：“這事我是真不知道。算了，我給你問下。
、、我問陳川了，他說他也不知道這件事。”
陳凱哥都懵了，看着手機不斷眨巴眼，火冒三丈的罵道：“我艹你撒謊都不眨眼了是吧。
你電話都沒掛，跟我說問過啦？田壯壯你個濃眉大眼什麼時候學會花言巧語了！”
陳凱哥氣壞了，根本不給田壯壯辯解的機會，當即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