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熟悉的聲音
“該死的小鬼,這兒沒你的事。”
正等着一個可以發作的機會呢,哪成想半路突然殺出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男人眼睛一瞪,立刻就開啟了無差別攻擊模式。
月見春也也冷冷回頭,視線卻在接觸到來人頭上還沒完全凝固的鮮血時僵硬住,警鐘敲響,讓他幾乎瞬間就恢復了冷靜。
低垂下眼眸,心裏隨之釀起了巨浪。
現在的情況是,月見春也腹背受敵,他一隻手被男人抓着,另一隻手停在半空動彈不得。
“鬆手!”
伏黑惠平靜地看了眼,開口時語氣沉的好像一潭死水,莫名就讓人感覺有些危險。
男人咽了咽唾沫,反應過來后又被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給氣到了,突然腳步往前邁,二話沒說就舉起拳頭朝着那張拉長了的臉招呼過去。
人群中瞬時傳來嘩然和驚呼,伴隨着一聲慘叫,就見一道瘦高的身影直接以一種完美拋物線的弧度被踹飛了出去,然後越過幾層台階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月見春也被帶着也差點摔倒,好在從半空中的那隻手對面傳來的力道實在太穩固,他最後也只是搖晃了幾下,又很快無事發生一樣地站穩了。
面無表情地收回腳,伏黑惠回過頭,然而下一秒,本來要說的話卻被卡在嗓子眼裏。
他先是有些疑惑,然後就見那雙深藍色的眼眸肉眼可見的放大了幾分。
“你……你知道青天目嗎?”
語氣有些不確定,不同於上次在酒店黑暗背景下的匆匆一瞥,這次靠的近了,他終於徹底看清了面前這張臉,連帶着某些遙遠的記憶也跟着復蘇。
“不知道。”
再次聽到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姓氏,月見春也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拿捏住了一樣,不是懷念,而是惶恐。
因為這就證明了,即便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時光,對方依舊是認得他的。
“前輩?”
在場面僵持不下的當前,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對於月見春也來說無異於天籟。
他用力掙脫開手臂上的禁錮,然後頭也沒回的向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幸村精市跑過去。
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難得主動抓着他的手也一片冰冷。
心疼的把人牽到身後,幸村精市看向對面年輕人的眼神就不怎麼友善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伏黑惠也沒有阻攔,只是眼神放空,又很快抿起嘴唇,恢復到平時沉默寡言的樣子。
“你應該遇到了點事情,我可以幫你。”
沒有明說,月見春也心裏卻清楚,但是他不會承認。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語氣甚至帶着些敵意,明顯不想扯上任何關係的意思,即便對方曾是自己很喜歡的晚輩。
“幸村……”
周圍圍觀群眾越聚越多,空氣中讓人不安的因子也跟着厚重了起來。
身體正在發生的變化無力阻止,就連唯一有可能起到幫助的人也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理由要推遠,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傳遞着不好的訊息,月見春也開始感覺到了焦慮,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兒。
雖然很喜歡心上人少有的依賴舉動,但那不代表他就真的想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模樣,尤其是……貌似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呢!
“好吧好吧,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怎麼說,但心上人確實受歡迎的讓人頭大。
“需要……的話……來東京高專……”
隱約中聽見一聲呢喃,月見春也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隔着好幾個人頭,遠處高高瘦瘦的身影一動不動,黑色的學院制服讓他看起來沒有
絲毫生活的氣息,冷冰冰的,就像一座已經矗立了千萬年的神像。
不知為何,突然想到第一次見面小孩滿眼期待的說著“我叫伏黑惠”時的場景,心情不可避免的變得複雜。
那真的是很久遠很久遠之前的事了,他都以為自己快忘光了的。
“那麼,介意我當一回傾聽者嗎?”
溫熱的杯壁碰到額頭上,月見春也回神,反應遲鈍地接過被遞到面前的熱咖啡。
白色的霧氣升騰而起,慢慢模糊了眼前的街道。
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拒絕了,沒有選擇再找理由搪塞。
無奈地嘆了口氣,幸村精市在他面前蹲下,表情十分的認真。
“前輩覺得我不可信嗎?”
或許連月見春也自己都沒發覺,他們之間的溝通,其實每次都是這個比自己小了整整三歲的少年主動開始的。
而自己大部分時候總是沉默的那一方,就像現在。
“不是這個原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然已經稍微習慣了一點目前的視野,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莫名摻雜着腐爛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奇怪的是,少年身邊卻很乾凈,在他旁邊待着,月見春也慢慢就冷靜了下來。
“可是總讓我去猜的話,我也會擔心哪天會忽視了前輩啊!”
幸村精市其實並不迫切想要知道那個答案,因為急也沒用,他只是要讓對方明白,一直以來,自己都有在堅持着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看着少年人神秘中帶着幾分通透的紫色眼眸,月見春也手指緊了緊。
“誰要你顧慮那麼多了?”
似乎是抱怨的話,語氣卻很認真。
幸村精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突然又心情不錯的樣子。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習慣了把重要的事情放在隨時可以監察到的位置上,習慣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控。
月見春也又嘆了口氣,把手中咖啡一口氣喝完,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內蔓延,刺激的他連連皺眉。
其實沒什麼可猶豫的,這一世,他有着太多無法割捨的東西,即便日常生活中依舊存在着各種各樣的煩惱,可他知道,他很快樂,也珍惜着現在的每一天。
一旦走上那條路,所期待的平靜生活就註定會成為泡影,這是月見春也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更別說,這張臉伴隨着的危險。
還有他一直在懷疑的一個問題是,自己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人類,或者……咒靈?
無法深想,月見春也感覺自己突然就被推到了懸崖邊上,稍微走錯一步都可能會面臨萬劫不復的地獄。
……
收拾完爺爺的骨灰,虎杖悠仁坐在空落落的房間裏,捧着盒子情緒低落了好久。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徹底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這麼說也不對,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跟自己的爺爺見面了。
“學長?”
最後還是桌案上手機的震動聲把他喚醒的,打開隨意掃了眼,驚訝的發現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了,而且顯示全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想起了什麼,突然就有些愧疚。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讓他沒功夫再想別的,結果貌似讓一直以來都很照顧自己的前輩也跟着擔心了啊。
“抱歉抱歉,沒有及時看到……”
“你要轉學?”
月見春也直接單刀直入,他坐在寬大的教室內,眉心都快擰成了疙瘩。
“哎?”
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知道了,
虎杖悠仁驚訝的同時還感覺到了暖心。
“是啊,因為一些不可控制的原因,總之,一直以來真的謝謝學長了!”
從當初在醫院裏幫助手足無措的自己,到現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關心,嗯,他其實是幸運的對吧?
“……哪兒?”
昨晚剛發生了那樣的事,結果一個剛剛失去親人、家境又算不上富裕的少年突然說要轉學,其實還有什麼好問的呢,答案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東京哦,我還從來沒去過那種大城市呢,很厲害對吧?”
少年聲音有一種故作輕鬆的刻意,月見春也沒有拆穿,他心臟跳的很快,那兩個字就像魔咒,只聽見都會讓他渾身不舒服的程度。
“悠仁,我那天可能沒辦法去送你了,如果有時間的話,回來看看好嗎?”
至少讓他知道一切都還好。
事已至此,月見春也沒法阻止也不打算阻止。
既然註定了要走上一條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路,那麼月見春也就只能默默祝福他一切順遂。
而且,去到那裏,或許真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說不定。
“呀,給女朋友打電話?”
虎杖悠仁本來還一臉糾結,正又失望又擔心對方是不是生自己氣了,結果就被突然幽靈一樣從背後冒出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手機都掉了。
“哇啊啊,五條先生?”
一蹦三尺高的去撿地上的手機,然後絕望地發現電話不知何時已經被掛斷,他差點當場掉下麵條淚來,忍不住悲憤又控訴地看向某個不靠譜的成年人。
“雖然我的職業是老師,但早戀這種小事也不是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吧?”
“什麼啊,是一個前輩啦前輩!”
是嗎?
看着少年臉紅脖子粗爭辯的模樣,五條悟捏着下巴,一臉的探究加懷疑。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談戀愛這種會影響學業的事,怎麼可以在他的學生身上發生呢?
身為人民教室,當然是要管的啦。
某人想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好像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的樣子。
……
感覺着胸腔內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月見春也用力把手機丟回書桌里,像是丟掉什麼髒東西一樣。
他沒想過會這麼突然的聽到五條悟的聲音,更沒想過,隔了那麼多年,他竟然還能如此輕易地就認出對方。
閉了閉眼,試圖將心底的不安掩埋。
沒有關係,悠仁既然要加入高專,那麼現在會接觸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沒必要因此而感覺惶恐。
只要以後都離得遠遠的,就什麼事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