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
五條悟本來還捂着臉生悶氣,聽到這話立馬抬頭,六眼中光芒流轉,緊接着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你在說什麼,那不是個男人……嗎?”
突然卡殼,彷彿某扇大門被打開,五條悟當即一臉懵逼。
又看了看身邊人大病初癒后依舊俊美昳麗的五官,可能因為對方強勢冷酷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直到現在他才猛的反應過來,這人是好看的,即便已經不再年輕,可身上特有的隨着時間沉澱下來的韻味卻總會讓人把目光往他身上移。
“開什麼玩笑?”
忍不住小聲嘀咕了起來,好在夏油傑也只是吐槽一下,並沒有非要某人承認的意思。
“事情就是這樣,我估計那名咒術師已經找過閣下,所以才冒昧來訪,既然不記得就算了。”
說著又把話題引回五條悟身上,攤開手,一臉嫌棄:
“悟,你該不會又把任務甩給學弟們了吧,好歹也是前輩,就不能靠譜一點嗎?”
該說不說,夏油傑是真的了解自家好友,可惜這回他猜錯了。
“我可是很認真負責的,而且,傑怎麼到現在還沒發現?”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自角落裏響起,青天目溪源把毯子往身上攏了攏,目光沉沉掃過,就見一道佝僂的人影趴在地上,單薄的身體彷彿皮包着骨頭似的,明明年紀不大,頭髮卻已經白了大半,臉上皺紋橫生,從頭到腳都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發現屋內有其他人,男子艱難地抬起頭,往四周看了看,突然面露驚恐。
“我怎麼會在這兒?你……你們是誰?”
五條悟直接在原地消失,下一秒便捏着下巴蹲到男子面前,那雙恐怖的六眼沒有任何遮擋的暴露在空氣中。
“別裝了,你是記得發生了什麼的對吧?”
剛誕生就是准一級,嘖嘖嘖,得是多麼恐怖的負面情緒才能催生出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限制別人的人生自由是犯法的。”
呵!
五條悟伸手打了個響指,表情玩味:
“狡辯也沒用,反正又不影響我解決你身上那個東西。”
“不可以……”
這句暗含威脅的話果然起了作用,男子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肉眼不可見的,一張女人的臉從他側頸處冒了出來,口中發出高分貝的尖叫,皮膚慘白,瞳孔也沒有顏色,似乎已經死了很久。
五條悟食指抵住男子腦門,本來還在抽搐的人便瞬間沒了動作,連帶着那隻詛咒也安靜下去,只是用四隻眼睛一起怨毒的盯着他。
“吶,生氣一樣沒用,不過如果你願意說一說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我或許可以幫你哦!”
十足十誘哄的語調,五條悟從不是什麼有同理心的人,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好奇心能得到滿足所以才做出的承諾罷了。
夏油傑一眼看穿好友的想法,沒有插嘴,不期然回憶起老者惡毒的咒罵,那雙渾濁的眼睛再一次出現在腦海中。
又是一個將詛咒當成去世親人靈魂的普通人嗎?
真是,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固執呢,明明就會害死人的啊,還是說根本無所謂?
“嗬嗬……你以為我會信嗎,你們這群所謂的上等人,根本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裏……”
男子似乎怨氣頗重,這會兒眼睛都紅了,額頭上青經暴起,不用懷疑,如果可以自由行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前,在少年身上咬下一大口肉。
五條悟懶得辯駁,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這麼說也沒錯啦,反正你現在也任人宰割了不是?”
可能因為對方承認的過於坦然,也或者是那張臉看起來人畜無害,男子沉默片刻,突然將目光移向始終安靜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溪源也會幫忙的哦!”
五條悟在旁邊搭腔,理所當然的語氣,顯然早不記得之前是怎麼罵人家爛橘子的了。
當著自己的面就敢搞這些小動作,青天目溪源冷笑。
“高層派你過來可不是聲張正義的,有時間在一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還不如直接拔除咒靈回去交差。”
完全將冷酷無情貫徹到底!
被當眾下臉,五條悟直接笑不出來。
貓貓生氣、貓貓委屈!!
好在這時男子主動開口打破僵持,他表情諷刺,估計也是放棄掙扎了。
“反正一開始我也沒打算活着回去……”
據男子所說,他叫松本仁,今年三十五歲,本來在東京市區經營着一家小賣部,日子算不上富裕但也充實,他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妻子,二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就直接結婚了,十年如一日的恩愛,中間偶爾發生爭吵也總有一方會服軟。
他們很幸福,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孩子,儘管各個醫院都跑遍了,卻依舊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估計是緣分沒到吧,他這麼安慰着自己。
然而就在上個月,這唯一的遺憾也被抹平,妻子懷孕了。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當場落下淚來。
可惜,一切美好都在那個普通的夜晚被定格,僅僅因為圍觀一幫人鬥毆,等他比平時晚一個小時回到家后,妻子就已經渾身狼藉的倒在客廳里,呼吸微弱,身下還流了一大攤血。
等強忍着恐懼將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並且,以後也不會再有。
如果當時不是自己耽誤的那一個小時,如果他能準時回到家,一切或許都有挽回的餘地。
可事實就是沒有如果!
那晚,一個曾是她學生的富二代領着一幫混混闖進了家裏,並且殘忍強*了當時正在熟睡的妻子。
即便早就從醫生口中知道了大概,可聽到這個的時候,他還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然而,妻子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堅強,儘管一度抑鬱,最後卻還是憑藉一腔為孩子報仇的心站了起來。
他們報了警,並且順利找到嫌疑人。
很難想像吧,都那個時候了,對方還能一臉囂張的甩過鈔票,叫嚷着自己從沒*過孕婦,是給少了。
他沒忍住,照着那張可惡的臉給了一拳,然後用盡生平最大的自制力轉身離開。
沒關係的,他和妻子都堅定的認為,一定會讓兇手受到懲罰。
可他又錯了,當天下午,妻子跳樓自殺了。
真是可笑,妻子怎麼會自殺,那樣聰明果決的妻子,怎麼會在一切還沒塵埃落定的時候自殺?
他瘋了一樣拿着刀找到富二代,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既然妻子沒了,他就什麼都不要顧及了,大家一起去死吧!
其實,差一點就成功了的,如果沒有在最後關頭突然殺出那個臉上有傷疤的人的話?
等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就都沒了轉圜的餘地。
在警局裏關了幾天,被放出來拿到檢驗報告后,他絕望的發現,富二代精*與從妻子身體裏提取到的根本不匹配。
假的,肯定是那些人買通了醫院。
他想過再去找富二代,這一次,甚至連別墅區的門都進不了,他去警局鬧,去找媒體曝光,可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剝奪了話語權。
一開始是答應的好好的記者轉個背就翻臉,再然後,他甚至沒辦法離家太遠,一旦有什麼動靜,就會立馬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幫混混,將他狠狠揍一頓之後再丟回來。
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就是了。
最後,他絕望的選擇了自殺,妻子的靈魂正是在那個時候回來的。
“不,應該不能算是我妻子了吧?”
說著說著苦笑一聲,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我不太懂,但我能感覺到她的怨恨、她的不甘,她在迫切想要毀滅些什麼,沒有關係,不管她是誰,只要能報仇,我什麼都可以付出,如你們所見,我找到了那個富二代的家,可是他正好不在,那個高手也消失了,估計是察覺到了什麼,我沒能控制住她,結果在藤原家殺了幾個人,不過他們本來就該死。”
松本仁神色灰敗,顯然早就沒了求生的意志。
五條悟難得安靜下來傾聽,好半天才嘆息般的開口:
“真是一幫人渣啊!”
夏油傑也有些啞然,他一直覺得普通人都是脆弱的,似乎理所當然就那樣認為了,自視為保護者,可是,真的是那樣嗎?
眼神不受控制瞥向一旁神情如舊的男人,他現在會想些什麼呢,不屑、冷漠,還是有那麼點微弱的動容?
真糟糕!
在心裏唾棄自己一遍后,將茶几上的文件打開,翻到有照片的一頁。
“你說的臉上有疤的人是指他嗎?”
他心中有了猜測,只是還需要證實。
無需多言,只從男子臉上瞬間扭曲的神情以及暴突的眼球就可以猜出答案。
“你想怎麼做?”
嘆了口氣,轉而收回視線,也不知是對着好友還是那位可憐的名叫松本仁的受害者詢問。
五條悟聳了聳肩:
“是啊,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