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池澤優子
認知世界的佈局與現實世界大致相同,並不像原作里的殿堂和印象空間那般光怪陸離。拋卻陰森可怖的氛圍,仍然能看出這些建築物先前的模樣。
只是路上的行人臉上都扣着副面具,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彷彿提線木偶般僵硬地移動着,沉默地發出一聲聲嘆息。
和這群了無生氣的人偶相比,沉默寡言的來棲曉也顯得活潑起來。他握緊手裏的刀槍,在人群之間穿行,不時警惕地打量周圍,預防着可能發生的危險。不過認知世界的居民對他這個闖入者毫無興趣,擺出一副視而不見的做派,任由來棲曉自由地走動。
行走了一段時間后,來棲曉甚至還稍稍鼓起勇氣,大膽地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戴着面具的司機沉默地打開了車門,依照他的要求往池澤優子的所在地駛去。
出租車在泥濘的道路上平穩地行進着,司機和乘客都不約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只讓引擎的轟鳴聲傳入耳中。
十分鐘后,出租車在一棟公寓樓前熄了火,司機機械地扭過頭,說出了這趟路程里唯一一句話:
“誠惠,收您三千日元。”
僵硬了一陣后,來棲曉忍着肉痛從錢包抽出三張千元鈔票,交付到了司機手裏。
在確認了錢款之後,司機這才慢悠悠地打開車門,放來棲曉下車。
“即便是認知世界,沒有錢還是寸步難行啊……”來棲曉收起自己乾癟的錢包,邁步走進公寓樓。到了這時,他手中的地圖也改換成了這棟公寓內部的結構圖,代表池澤優子的感嘆號就懸在25樓的位置。
來棲曉準備好武器,順着電梯一路向上。隱隱約約間,他能從頭頂聽到些許女人激烈的叫喊聲,隨着電梯一層層爬升,叫喊聲愈發清晰,當中充斥着惡毒的詛咒和骯髒的叫罵,完全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惡意。
電梯在25樓穩穩停下,癲狂的詛咒叫喊立馬從剛剛張開的電梯門處撞了進來: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你都要把我的機會搶走!該死的沖野洋子!”
“你到底哪一點比我強?你這隻會裝可愛賣乖的賤人!仗着一張臉就在圈子裏裝純潔,背地裏陰險地搶走本來屬於我的工作!”
“毀掉你,是的,我一定要毀掉你!”
來棲曉走出電梯間,目光投向樓道中渾身纏繞着黑氣的女性,那些怨毒的詛咒正是由她發出。女人正對着面前沖野洋子的房門拳打腳踢,發泄着心中的怨氣。因為過強的嫉妒心,她美艷的容顏並沒有被面具遮住,卻也變得面目可憎、惹人生厭。
這就是認知世界裏的池澤優子嗎?來棲曉望着女人身上滿溢的惡意,猶豫着要不要再靠近一點。他接着觀察起四周,發現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與周圍環境的氣質迥然不同,顯出奇異的光亮。不用多說,那也是離開認知世界的出口。
見出口距離自己這麼近,來棲曉懸着的心頓時穩定了大半。他放輕腳步,舉着槍悄然向著出口處靠近。他今日只是為了收集情報才進入認知世界,沒必要跟認知世界的池澤優子起衝突。
他與陰影池澤優子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但對方已然因為憎恨而徹底盲目,嘴裏的咒罵愈發激烈。而來棲曉就趁着這個機會,從陰影池澤優子的背後走過,一步接一步地往出口處靠近。
可就在這時,一個窈窕的人影忽然從電梯間裏走了出來,出現在了來棲曉的余光中。
那是……沖野洋子?!
看見沖野洋子的人不只是來棲曉,
還有一旁癲狂的陰影池澤優子。
“啊,啊!沖野洋子——”
被嫉妒心支配的女人終於徹底被惡念支配,蝙蝠一般的巨大翅膀撕開了披在她身上的人皮,她終於化身成了名為“女夢魔”的怪物,朝着沖野洋子撲去。
而剛剛走出電梯間的沖野洋子,也被撲過來的怪物嚇得呆在原地,被恐懼支配的她只能靠着本能發出一聲尖叫,卻做不出其他的行動。
來棲曉被這尖叫聲絆住了腳,一時之間也陷進了躊躇當中,但看了看眼前近在咫尺的出口,他還是咬着牙緩緩向前轉身……
“你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嗎?”不知從何處來的男聲突然在來棲曉的耳邊響起。
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因為現在被傷害的只是認知世界的一個‘投影’,所以你就打算一走了之?”
“不是這樣……”
“還是說,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解救對方,所以打算見死不救,一走了之?”
“不是……”
“你到底是無能為力,還是不打算作為?你不是最討厭‘船到橋頭不作為’嗎?”
“還是說,-那只是用來哄騙自己的假話?”
“別再唧唧歪歪了!都說了我不是這麼想的!”來棲曉握住出口的門把手,轉身對着身後的女夢魔便扣動了扳機!
高速的子彈在女夢魔的翅膀上留下了一個小洞,疼痛感讓她瞬間調轉了注意力,轉身往來棲曉的方向撲過去!而沖野洋子也趁着這個機會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電梯,就此逃脫了女夢魔的魔掌。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作為’啊,只要在出口邊上開槍,就能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解救她,呵,出乎意料。”
來棲曉沒有理會耳畔的聲音,他已經推開了出口的大門,只差一步就能安全地離開認知世界!
但是他終究是低估了敵人的速度,在來棲曉那一步踏出之前,女夢魔就已經逼近並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將他狠狠地丟向了走廊的另一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救那個賤人!你也是她的粉絲嗎!?”女夢魔狂躁地叫喊着,“我到底哪裏比她差了,為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都只將目光投向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來棲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此時前方的出口被女夢魔所擋住,身後的電梯也正在使用中,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逃不掉了呢,向這女人求饒、滿足她的虛榮心的話,或許還能活下來哦!怎麼樣,你打算求饒嗎?”
“呵,對這種醜女甜言蜜語的話,隔夜飯都會吐出來的!”來棲曉冷笑一聲,再度向女夢魔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