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斬無的怒火
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剎那間,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好似千刀萬剮一樣,透露,肢體崩裂着,軀幹支離破碎。
我們在鐵板上穿梭着,邊跑邊用刀謹慎地對抗周圍的一切,工廠里不算光亮。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人的屍體殘肢和各種電線,走廊處的燈,忽明忽滅,燈暗下來的每一個瞬間都足以讓人感受到無邊的恐懼。
男生們基本都跟隨大叔已經到達了另一個房間,我猛地轉頭,望向身後的王歆妍,就在離目的地只有幾米的位置,出現了變故,男孩絆倒了,王歆妍只得急忙拉他起來,後面,她的後面,幾隻喪屍像一群嗜血的野獸朝她的方向奔去。
“歆妍!”我握緊刀把轉身向她的方向奔去,她的手被突然掉落的鐵盤砸骨折了,“快來幫忙!”幾名男生也聞聲而出。
越來越近,大家的心跳也越來越快,那些在黑暗中嗜血的怪物咆哮着,在快撲倒男孩的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竄出,王聰虛擋在了男孩前面,他全力揮動着砍骨刀,喪屍的頭顱滾落在地。要是再晚一點,那銳利的血牙將會刺穿王聰虛的脖頸,我們拼了命的砍殺着,由於王聰虛沖在第一個,等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喪屍已經咬到了他的後背將他撲倒在地,他疼痛的大叫一聲,與喪屍對抗着,冷霖揮刀,一躍而起斬向他後背的喪屍,頭顱滾落,我們也注意到了那深深的咬痕,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那震驚惶恐的神色,他痛苦地用手撐着頭,發出一聲聲的低嚎。
“哥哥……”男孩眼淚流個不停。
嘶吼聲又臨近,王聰虛見狀,慢慢起身,他的臉已經一半青黑,正當喪屍揮舞着血手向我們衝來時,他立刻與喪屍扭打在一起,喪屍還在啃食着他的身體,他們移動到了窗戶邊,王聰虛青筋暴起,瞳孔也已快變得完全血紅。
“活下去!”他對着我們發出最後一聲嘶吼,隨即和喪屍一起衝破玻璃,墜落而死。
“班長!”梁沐心失聲流淚。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在這樣的時刻,我們只能看着他墜下樓去,又一次,什麼也做不了。8等我們回到房間后,大家都一直沉默着,像是在舉行某種特殊神聖的儀式,默哀着班長的離去。
“姐姐,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景霖,哥哥他……他就不會死對不對?”男孩一直在哭着,我們也止不住傷心,身處末世,就這個小說般的世界,能帶給人們的就是永恆的痛苦,屠戮還在繼續,空氣被血腥味替代,整個世界彷彿在顫抖,山崩地裂。
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內心似被千刀萬剮般疼痛。
“堅持活下去。”大叔暗暗的說,“看到你們的同伴不幸,好像讓我看到了,那次,在沙漠執行任務時,好兄弟在我眼前被歹徒槍殺,就是那樣的一瞬間,決定了那個人一生的命運,決定了世界的黑白。”
大叔緊皺着眉頭:“孩子們,這不是終點,只要鮮血一刻無法凝固,我們與外面那些孽障便要一直對抗下去。”他把目光投向我們所有的人,緩緩的說,“帶上他的那份,再次出發。”
男孩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叔,他把鼻子一皺,用手拭乾眼淚。
“我要給哥哥報仇。”我聽到他暗暗的說著,眼裏充斥着怒火和悲憤。
一個10歲的小孩,已經比許多人堅強了,
當時那個微弱燈光下王聰虛的高大的背影,讓他變得更堅毅,更勇敢,因為有人因他而死,他必須要負責,世界就好像一個債務關係,總是你來還,我來還,這才有了情感的聯繫,這是一場命債,王景霖會帶着王聰虛的那份一起向命運答覆。
什麼是死?
是終點、是永訣、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覺不到的溫度、再也說不出口的抱歉。
16日晚2:14
我們檢查了受傷情況,王歆妍救弟弟的時候手骨折了,梁沐心在搏鬥過程中腿上有很大的刀傷,傷口很深,一直在往外滲出血來,我們只能用乾淨的布簡單止血。我們需要醫療救援!不然等到兩人傷口惡化,一切都無法挽救了。
而且食物也快見底了,現在也不可能返回學校小賣部。
17日上午11:00
冷霖一直在窗戶邊,似乎在看着什麼。
“喂,那裏是不是有一輛車?”他指着遠方,“誰會開車?”
“你是打算一個人走嗎?”陳逸疑惑問道,“梁沐心和王歆妍都還受傷呢,你怎麼那麼……”突然,陳逸恍然大悟。
“你想把他們送進醫院?”陳逸說。
“並非如此,我覺得我們需要去城內一趟,食物不夠,也沒有任何藥品……”冷霖緊緊盯着那輛車。
“大叔,你會開車吧?”我站起身,轉向正在擦拭斬無的唐強:“會。”光下,斬無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會開,不過去哪裏?做什麼?我不清楚你們的計劃。”唐強抬頭望着我。
我走到冷霖身邊,說著:“如你所說,沒有食物,沒有藥品,僅剩的兩部手機也沒電了,要想得到資源,要想取得聯繫,我們確實需要進城一趟。”我提高了聲音,“如果還能找到警方,我們就有救!”
在場的人聽到“警方”二字,似乎都感覺有了希望。
但我想說的是,不是的,根本不會這樣,之前看的新聞,城市已經被包圍了,我們這一帶是喪屍變異最早爆發點,因此出了城,也是炮火攻擊。即使喪屍遍佈全球,位於南方尚且安全的政府,也不允許我們出城,採取寧願錯殺也不願漏殺的措施。
我們有救,是因為我有他們需要的資料,我知道齒蟲的起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怎樣復活“喪屍”,讓他們變為正常人,這是科學家們日日夜夜可能想破頭皮都不知道的。
“車鑰匙怎麼辦?”陳逸問。
“我有。”唐強掂了掂手中的鑰匙,“感覺車會有用,之前就拿走了。”
在學哪些人出去時,我堅持要一起走,因為我需要和警方談判,我沒有告訴他們,最後,陳逸並非要跟着我們一起。
現在的工廠算是比較安全,昨晚將工廠里的喪屍基本消滅了,房間裏留下景霖,歆妍,梁沐心三人,他們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現在,出發吧,去城內。
《滅亡》提到,這座城市進去容易,出來很難,進去要面臨喪屍的撕咬,出城要抵擋警方的炮火。
賭一把吧!
這是一輛綠車身的Jeep,挺應景的,電影裏也都用的這種車。
我們坐上車,已經開離工廠較遠距離,不遠處,能看到無數紅黑色身影在徘徊着,車子發動機和引擎的聲音吸引了那些喪屍向我們快速靠近,我們都緊張呼吸着,唐強大叔的臉忽然有了變化,青色的血管瞬間從眼角跳起,彷彿躁動的細蛇,此時綳紅着的臉上,如同紅熱的鐵潑上冰水淬火。
大叔油門到底,一下加速,與喪屍們拉開距離。
“下車!我之後會來找你們。”他說道。我們迅速下了車,向城內步行,喪屍幾乎都被車的聲音所吸引去,我們得以順利取得物資。
唐強的手腕上青筋怒跳。他反手握刀,直刺左側車門。長刀洞穿鑄鋁車門,嵌在裏面,半截刀身暴露於外,男人猛踩剎車,速度表指數即將車輪在地面上滑動接近失控的邊緣,濃腥的血在風中拉出十幾米長的黑色飄帶,那些喪屍依舊不斷洶湧而來,左側的一群被外面的半截刀身一氣斬斷,簡單而純粹的殺戮。黑血潑滿了,左側全部車窗。
他這樣反覆着,那天下着雨。每次一斬起黑色飄帶,就又立刻被暴雨洗去,堅韌的刀身能切開十幾個人的骨骼而不折斷,斬無是地獄之劍,此時便是發怒之時。
唐強立刻將車開近我們:“上車!”
我們一股腦全湧進去,他又是一腳踩下油門到底,Jeep猶如暴怒的野馬來回直衝,車下不停傳來令人心悸的聲音,好像是骨骼被碾碎的聲音,車已經在不斷的震動,一個又一個喪屍被撞飛出去,他始終踩死了油門,沒有半點表情。這輛車,完全就是屠殺的機器。
冷霖瞪大眼睛盯着唐強,他的臉上出現了很少有過的緊張,恐懼的神色。
四面車窗玻璃都被塗上了黑色的血,又被暴雨沖刷。
我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小說中的描寫遠不及現實體驗的帶感,但隨即而來的也是久久揮散不去的恐懼感,陳逸握住了我的手,告訴我不要害怕。
在馬上過橋時,喪屍幾乎沒了蹤影。
我敢肯定,橋的對面是警方,他們正拿着槍彈對準我們。我會向一個人提出條件,那個人叫許妄煜,陸軍中尉。
“警察叔叔!我們還活着,快幫幫我們!”陳逸歡呼着。但是他們看我們的眼神確更加警惕,尤其是後面全是血的Jeep車,他們無法確認我們的身體情況,陳逸疑惑着:“警察叔叔!喂!”
“趕盡殺絕嗎?”冷霖咬牙道。
雨中,一雙帶着白色手套的手緩緩升起,我能猜到,他正在做處決我們的手勢!若手往下一揮,我們都會中彈倒地而死,千鈞一髮!我大聲喊着:
“許妄煜中尉!我這裏!有你們想要的資料!請不要傷害我們!”我看他沉默着,又說,“我知道喪屍的來源和解決方法,我知道它們怕什麼!是齒蟲搞的鬼,那麼多生物學家都不知道的來源!我知道信息!不要開槍!”
許妄煜收回了手,瞪着我,思索着什麼。
我猜那些科學家們才剛剛發現,這是寄生蟲的瘟疫,而我一定會提供巨大的幫助!許妄煜他應該也明白一些。
“馬上通知上級,說明前面那個女孩的話,請求指示。”許妄煜站起身來向背後的特種兵說道。
隨即幾個特種兵押着我們,退出橋去。
上面會有什麼指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