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下到谷底找她
眾臣都私下議論,皇帝暴戾中更添瘋魔,他們不清楚一向冷血無情的帝王,怎會為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何況皇后入宮四年,只虛擔著名號,不過是大半年來才得盛寵。
無人能猜透這位年輕帝王的心。
包括他自己。
君霧沉一向冷靜自持慣了,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遮掩不住的慌張之色,亂了心神,他對蘇淺產生了一種別樣又陌生的情愫,而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什麼樣的東西時。
蘇淺便下落不明。
身邊有人亦委婉提醒他,懸崖峭壁高達數千米,掉下去已沒有生還的可能,可君霧沉不願意相信近在咫尺的事實。
禁軍們已經在懸崖上固定好繩索,準備一點點探到谷底去,試圖找尋皇后。
君霧沉被冷風吹得刺骨生寒,周身已經麻木。
他靜默片刻后,道:“朕也下去。”
“皇上,萬萬不可啊!”
跟在身邊的大臣和禁軍大驚失色,下跪諫言,出聲阻攔,“靈山高聳,懸崖陡峭,皇上若傷着龍體,國祚難安啊!”
誰敢讓皇上以身犯險。
君霧沉閉目,做好決定,“朕心意已定。”
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的皇后別看着古靈精怪的,可膽子是那麼小,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谷底肯定很害怕。
他要去接她回來。
“皇上!恕臣等不敢從命。”
無人能承擔得起這麼高的風險,稍一不留神就是輕則受傷,重則……
君霧沉懶得搭理他們,將繩索牢牢記在身上后,順着崖壁下行,他武功高強,速度很快,禁軍們只能咬着牙跟上,儘力保護皇上的安全。
而崖底之下
昨晚蘇淺決然跳入不見底的深淵,寒風凜冽如刀子般割在她身上,入目皆是漫天風雪,出於本能的將身體縮成一團,緊張到呼吸停滯,冷汗遍佈全身。
一股滔天毀滅的危險氣息籠罩,她到感覺到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她的咽喉,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靈魂驚栗的顫抖起來。
“要死了嗎?”
蘇淺還是有些不甘的呢喃出口,慘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
耳邊凄厲的風聲彷彿能撕破萬物,發出恐怖的尖嘯聲,放佛死神的獰笑。
這一刻,她是多麼的無能為力,想不到任何方法,手腳動彈不得,原來離死神一步之遙是這種感覺。
最後蘇淺在想,如果她死了,不知道大暴君會不會傷心。
大半年的光景,真切感受到了他對她的保護和關心,她是個孤兒,嫌少有朋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像根野草般野蠻的活着。
而大暴君彷彿一束光,照亮了她的人生,讓她在世間感受到了為數不多的溫暖。
蘇淺緩緩閉上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終局。
突然,小腿處一陣劇痛傳來,席捲了她殘存的意識。
“咔嚓!”
一聲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響,傳入蘇淺的耳朵里,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反彈了一下,不由心中一驚,“人死後不是會沒有知覺么?為什麼我會感覺到疼。”
驚訝中,蘇淺睜開眼來,還是那片漆黑夜空,周圍是懸崖峭壁,身體還在快速下墜。
“咔嚓!”
又是一聲音傳來,和上次的聲響一樣,蘇淺看到自己撞在樹枝上,再次被反彈起來,繼續下墜,小腿傳來陣陣劇痛刺激着神經,讓蘇淺找回意識,估計着懸崖千米高,掉下去怕是屍首無存了。
“哐哐哐,嘩啦啦!”
身體連續撞在峭壁上的樹枝,下墜速度減慢了些。
“砰!”
巨大的水花飛濺,驚起無數鳥鵲亂飛。
蘇淺落入水中,整個身體瞬間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沒,她全身緊繃肌肉僵硬,她拚命的想要掙扎,可渾身使不上力氣,直到河水灌入她腹中,漸漸沉了下去。
蘇淺,不能睡!
睡了就再也不醒不過來了!
小腿滔天的疼痛刺激着大腦,刺激着她原始的求生本能,蘇淺再次清醒過來,身體迸發前所未有的力量,努力向上游去。
等破水而出的那刻,她近乎如獲新生。
蘇淺嗆了很多水,冰冷的河水已使小腿疼痛變得麻木,她用盡全身力氣游到岸邊,撐着腿一點點爬了上去。
“嘶——”
她疼得身體蜷縮在一起,直打寒顫,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失溫和重傷無疑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必須重新振作起來。
趴在地上緩了好半天,蘇淺雙手撐地,咬牙慢慢挪動着身體坐好。
藉著朦朧的月色,她看到自己小腿上被樹枝扎出了個血窟窿,皮肉外翻,深可見骨,鮮血止不住的往外冒,膝關節也腫得老高,應該摔脫臼了。
還好被樹枝阻攔延緩了下墜的速度,否則這樣大的衝擊力,縱然掉入水中也難逃一死。
“這樣都不死,看來閻王不肯收啊。”蘇淺有些自嘲的想到。
她仔細看了一眼傷口,腿上的傷口是皮肉傷,好在沒有傷及骨頭,雖不致命,但若不及時醫治,這條腿恐怕會保住。
這裏並不安全,蘇淺渾身濕淋淋的,就算沒有因流血而死,也遲早會被凍死在這,她想嘗試的站起來,可膝關節脫臼根本動彈不了。
蘇淺咬着牙一次次用力爬起來一次次跌倒,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徹底躺在地上暈倒時,她也沒挪動出十米距離。
山林之中,有十幾雙閃爍着幽綠般瞳孔的眸子亮起,在黑暗中虎視眈眈。
“嗷嗚!”“嗷嗚!”
狼群發現了獵物,興奮的揚起脖頸向同伴們發出信號,他們弓起狼背俯低頭,前爪在地上摩擦,正準備衝出去大快朵頤時。
“咻咻咻!”
一陣箭雨從樹林深處傳來,破空而出劃過天際,狼群受到攻擊,痛地嘶吼出聲。
已是隆冬時節,捕獵本就很難,前面唾手可得,它們又不想放棄,調轉矛頭呲着牙朝着箭雨方向衝過去。
不過片刻功夫,狼群被射殺殆盡,而其餘的眼間敵不過,夾着尾巴灰溜溜的逃竄了。
樹林中,有一隊人馬走了出來,有人翻身下馬清點狼群樹,驚訝的出聲,“豁主子,咱這次收穫頗豐啊,可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隱匿於黑暗中,只露出半張側臉的男人,手裏握着馬鞭,鷹眸如炬,他已然對狼經不感興趣,興味的眸光落在躺在不遠處昏迷的女人身上。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穿着昭國宮服的女人,居然會出現在這,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