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暴君沒得救了
鳳儀宮
夜晚君霧沉來鳳儀宮安歇,宮人們準備好沐浴用的熱水后,心照不宣的悄然退下。
霧靄沉沉,月光暗淡。
蘇淺心裏擱着事,沒有早早地就跑去內殿的貴妃榻上,翹着二郎腿看畫本子,而是坐在君霧沉身旁,雙目微垂,安靜的幫他磨墨,乖巧得不像話。
“淺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朕說?”
君霧沉批完最後一份摺子,放下手中的狼毫筆,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唔。”蘇淺一雙美眸泛着薄薄的霧氣,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說
君霧沉難得耐心的等着她開口。
他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又轉到小巧的耳垂邊,耳鬢廝磨了一番。
蘇淺感覺心痒痒的,耳垂染上了粉意,她帶着微微的顫音開口,“皇上,臣妾有些體己話想和您說。”
邊說著,邊把君霧沉推遠一些,兩人拉開些距離,擺出要說正經事的樣子。
“皇上等等,先讓臣妾把話說完。”
“雖然皇上可能聽了會不高興,但是臣妾豁出這條小命也不得不說。”蘇淺揪着君霧沉龍袍的衣角,緊張到心跳加速。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大暴君對她不錯,思來想去后,實在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劇情按着既定發展下去。
直到大暴君死……
君霧沉手肘支在書案上,撐着下巴,眸光落在攥緊自己衣袍的小手上,眼神暗了暗,正色道:“朕願聞其詳,你把心裏話說出來,朕不怪你便是了。”
蘇淺心中一喜,“皇上所言當真?”
君霧沉抬起大掌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唇角勾起弧度,“朕是一國之君,言而有信。”
蘇淺做足了思想準備后,才似壯士斷腕般鼓起勇氣,幾乎不敢有停頓,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就是,嗯,皇上,您以後處置事情的手段能不能稍微、稍微那麼溫和一點,別動不動就人頭落地,當然,臣妾知道,皇上您是個很勤勉聖明的君王,就是太過狠厲些。”
“雖然您處死的都是有罪之人,可您又不屑於多寫道聖旨,說明這個人所有的罪名,大臣百姓們若能清楚還好,要是遇到極個別不理解的人,誤會了的話,就會覺得皇上是個殘忍的暴君,這對您的名聲不利。”
這兩句話是蘇淺想了很久才琢磨出來的,她用極溫柔的語氣講述,心裏還是怕大暴君的。
沒有聽到應聲,寢宮中陷入了沉寂,靜的針落地都能聽見。
蘇淺不敢抬頭去看大暴君得臉色,開始胡思亂想,甚至快要做好慷慨赴死的心理建設時。
耳邊終於響起了君霧沉磁性暗啞的聲音,“淺淺,朕就是暴君。”
所以,又何談誤會一說。
蘇淺倏地抬起頭,視線撞進他如墨般的眼眸,充斥着她看不懂的複雜。
她壯着膽子去抱君霧沉精壯的腰,雙手緊緊環住,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才悶悶的說,“皇上從來不是什麼暴君,只是……”
只是幼年太過悲慘,貴為皇子卻活得連個阿貓阿狗都不如,身處黑暗太久,性格變得逐漸扭曲,從來沒得到過關愛和溫暖。
幼年時期所經歷的,造成君霧沉性格陰晴不定,殘暴不仁,如果換做是她,經歷過那些事情,說不定比君霧沉更混蛋,更殘暴。
其實,很多地方她和君霧沉很相像,都是如同野草般般,寥寥草草,跌跌撞撞着長大,她也能感同身受。
“淺淺。”
君霧沉長長的嘆口氣,懷裏的小女人身體在微微發顫,他愈發摟得更緊了,她的一番話發自肺腑,他能感知到,也更清楚換作任何人,都不會和他說這麼多掏心窩子的話。
總之這一刻,他的心在發疼。
君霧沉將埋在他胸膛里,蘇淺的腦袋給掰了出來,攏着眉峰看着她哭成小花貓臉,指腹輕柔地拭去淚珠,語氣僵硬又帶笨拙的哄着。
“朕都說了,不會怪罪你,你還哭什麼,朕又不會食言,別哭了。”
“那皇上以後、以後可不可以處理事情時嚴慈有度,臣妾真的害怕有人會記恨皇上,之前在御花園,就有人想要行刺皇上。”
蘇淺哭得很傷心,雖然她還是怕大暴君,可不得不承認,自她穿書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織雲,對自己最好的人就是大暴君了。
她做不到看着他慘死無動於衷,甚至試圖改變原定的結局。
君霧沉用寬厚溫熱的手掌,很有耐心地一遍遍拍着蘇淺的背安撫着,“就算朕變得仁慈了,可只要朕在這帝王位子上一天,天下想讓朕死的人就不會少。”
“啊……”
蘇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突然覺得大暴君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從反駁。
君霧沉輕笑出聲,“不怕,誰想朕死,朕就先讓他死。”
說這句話時,他那張俊美如九天神邸的臉上,浸滿了森寒的殺意。
蘇淺瞪圓了美眸。
嗚嗚嗚,怎麼辦,在線等,大暴君好像沒救了,還能再搶救一下嗎?
“咳咳,就朕的殘暴問題上,你可以給朕出個好主意,朕如果感到滿意的話,不妨順了你心意。”
君霧沉表示,朕滿不滿意,全憑自己的一張嘴。
蘇淺:大暴君可真會給她畫餅。
雖然蘇淺清楚,大暴君這是為了安撫她所說出的一句,不切實際的承諾,但她會想辦法,一直想到會令他滿意的法子。
夜色沉沉如水,二人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君霧沉在鳳儀宮進膳後去上早朝,臨走前不忘叮囑蘇淺一句,“朕午膳想喝花膠燕耳雞湯,你別忘了命小廚房提前用小火爐子燉,吊著鮮味。”
自從君霧沉在鳳儀宮進膳次數多了,受蘇淺影響,口味也跟着變得挑剔起來。
蘇淺幫他整理好腰間玉佩垂落的流蘇,應着聲,“知道了,皇上快些去吧,別耽誤了上早朝的時辰。”
聖駕浩浩蕩蕩離開鳳儀宮,蘇淺微微鬆口氣,揉着發酸的腰,心裏暗暗吐槽,大暴君睡相實在太差了,清早醒時,他的身子佔了大半個床榻,都快把她逼到牆角里了。
蘇淺將帕子沾滿用合歡花浸泡后的溫水,擰乾后擦臉,洗漱這會子功夫,就有宮女匆匆跑進來報,“娘娘,織雲姑娘醒了。”
“真的?快,快去請太醫過來。”蘇淺大喜過望,連忙跑去偏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