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污染骰子
“艹!”
一股強烈的驚懼感從顧隱腦中炸開,一瞬間他感覺如同墜入了無底深淵。
他的余光中已經注意到窗外遠處出現了一片亮着白光的村莊。
他沒有絲毫遲疑,抓起手裏的黑傘推開車門,縱身躍下。
下一秒,他感覺眼前一黑,落地的感覺並沒有傳來,自己卻躺在了奇怪的地方。
“這是…棺材?”顧隱雙手來回摸索,發現他所在的空間異常狹窄,僅能讓自己做一些幅度不大的動作。
另一邊,紙人將頭緩緩地扭過來,用顧隱的臉做一個駭人的笑容。
常瀾卻沒有絲毫慌張,她右腳踩下蒸汽車猛地停住,她同樣裂開一個駭人的笑容,她右手成拳猛地打出貫穿了紙人的胸膛。
黑暗中,顧隱先是用力推了推頭頂的棺材,如他猜想的那樣,棺材紋絲不動,就像是它沒有蓋子,自身渾然一體無法被分開一樣。
“這個材質。”
他一點點地撫摸着棺材的各個角落,感覺棺材十分粗糙,就像是由紙製作而成。
“我現在應該在紙人送喪隊抬着的棺材中,它們現在要抬着我回露雨村,剛才我看到露雨村離我的距離已經不到1公里,也就是說我只剩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顧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右手下探,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這把刀是與手機一起偷出來的,臨走前顧隱將手機塞回了他家門縫裏,但沒有還這把刀,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此時派上了用場。
他將刀拔出,他一下捅在了上方的棺材板上,卻感覺自己如同捅在了一團柔軟結實的布上,觸感明明不堅硬,卻無法留下任何痕迹。
接着他又在棺材上劃了幾道,同樣無法留下任何痕迹。
他心微微發沉,雖然同樣有所預料,但難免又滋生了些許絕望。
他將刀換到左手,右手伸到衣服中里拿出了藏在口袋裏的骰子,他沒有什麼太多的辦法,這是他唯一的可以寄予希望的事物。
“再幫我一次,你也不想回到露雨村吧。”顧隱將骰子遞到自己面前,輕聲低語道。
然而骰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棺材搖搖晃晃間繼續向前,忽然顧隱感覺一陣強烈眩暈一閃而過,他的手不由得一顫骰子與刀一起掉落。
這讓他的心再次沉了一些,顧隱雖然沒有這樣的經驗,但根據進入棺材后的時間,他推測感受到強烈眩暈的原因,應該是紙人帶着它在原地消失后又出現在另一個位置了。
他戴的是一塊功能複雜的電子手錶,它沒有指針而是精準地將時間以數字的方式呈現出來,此時顧隱卻感覺自己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指針轉動聲音。
他清楚這是幻覺,他同樣清楚當滴答聲再響起三十到四十下,他將會陷入下一次眩暈,這種眩暈感再出現四次,不,再出現三次他可能就會進入露雨村之中。
“怎麼辦?”
他並不怕死,但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做完,他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尋找可以活下去的方式。
“當時與我聯繫的應該是常瀾沒錯,但紙人偽裝成她提前來接我了,到時候常瀾找不到我肯定會回來,以她的速度也許能趕上。
等等,紙人可以偽裝成常瀾,那它如果偽裝成我拖延時間呢,不行指望常瀾可能來不及了。”
他左手抓住剛才掉落的刀,再一次刺向棺材,但依舊沒有絲毫效果。
“為什麼沒法造成任何一點痕迹,就像是被什麼力量附着上一樣,力量?用骰子試試。”
他右手撿起了剛才掉落滾動在身旁的骰子,握着它砸到了棺材上,依舊沒能產生任何效果。
“這個骰子肯定是有特殊力量的,但我該怎麼使用,常瀾為什麼不告訴我成為能力者與使用收容物的方式,為什麼要等我從露雨村回去后才能告訴我。”
思維發散之間,他想到了之前他就感覺有些奇怪的地方,常瀾一直以來對他的態度都十分友善,對於顧隱的問題基本都是能解答就解答,偏偏到怎麼獲得特殊能力上常瀾做了臨時隱瞞,答應任務結束后才告訴他。
最開始顧隱就充滿疑惑,但因為時間緊迫接受的信息太多他並沒有往着一部分做深度的思考,而現在看來這件事確實充滿疑點。
“露雨村任務結束后才告訴我,難道提前告訴我會導致出現不必要的問題?或者導致任務失敗?”
思考之際又一次眩暈傳來,他抵抗住強烈的反胃感,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為什麼告訴我會導致任務失敗?我知道後會去做什麼?
首先她很清楚我並不會逃跑,我不可能知道后逃離露雨村嘗試去獲得能力,一定會先完成這個任務。
那是不是代表獲得能力者的方式就可以在露雨村中實現,但風險很高,會引起露雨村本身的變化?”
想到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問常瀾的那個問題:‘能力者與收容物之間的區別是什麼。’
常瀾的答案是‘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當時他只感覺這個答案充滿了混亂與瘋狂的意味,而此時他卻覺得似乎這個答案還涵蓋着更深的意思。
“難道,能力者的力量來自收容物!”顧隱的眼睛猛地瞪大,他似乎洞察到了一個駭人的秘密。
“我該怎麼從收容物上獲取力量?”他將骰子再次拿到面前。
“吃掉它?不應該不是,這隻會讓收容物存在於我體內,沒有任何意義。
可不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力量存在於這個骰子內。
也就是說我打破這枚骰子,力量就會散發出來?”
他心裏對這個答案只有五成把握,但這種情況下哪怕只有三成把握他也要試一下。
他沒有猶豫,拿刀捅在了骰子上,刀尖傳來的觸感十分堅硬,不用光線他就知道這枚骰子毫髮無傷。
他並沒有氣餒,而是一下又一下拿刀捅在骰子上,卻如同以卵擊石無法起到任何效果。
黑暗中,一下又一下間,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傳來,他握刀的手一顫出現了歪斜,本來應該直接扎中骰子的刀,穿過了他的食指指肚,扎在了骰子上。
他沒有喊痛,而是繼續把刀拔出來,正準備重複剛才的動作,他的左手忽然僵住,因為刀上傳來的觸感似乎有所不同。
顧隱閃過一絲欣喜,左手摸向骰子,發現上面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凹痕。
“沾了血可以傷害到這枚骰子。”他心裏出現一個猜測,再次拿刀捅向骰子,然而發現觸感依舊堅硬。
“與血無關,難道是需要穿過我的身體才可以造成傷害。”他用拇指按住骰子,用力地刺了下去,果然穿透拇指后,骰子出現了一個更深一些的凹痕。
“需要更多的血肉。”他心裏閃過一絲念頭手掌一翻,掌心朝下水果刀穿過他的左掌扎在了骰子上。
更深的凹痕出現了,這道凹痕幾乎達到了骰子的四分之一。
“還不夠。”顧隱將骰子放在地上,胳膊壓住骰子,確定不會扎破動脈靜脈后,他猛地發力扎穿了手臂。
疼痛感讓顧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來不起緩解疼痛,直接撿起骰子,檢查上面的凹痕。
這次凹痕沒有加深。
“為什麼沒有加深?造成四分之一就是穿過我身體后可以造成的極限傷害?”他心裏出現一個猜測。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馬上就要到了,還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嗎。”
他再次陷入了絕境,正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東西,拿到后他始終找不到真正用途的東西,那把長柄黑傘。
“它裏面絕對藏着特殊的力量,說不定能貫穿骰子。”
他左手忍着劇痛將黑傘夠了過來,他右手摸了摸傘尖,發現傘尖非常鈍,比骰子還大根本無法做貫穿使用。
他右手伸入傘內摸索着傘骨傘柄企圖尋找一個鋒利的部分,然而傘內同樣沒有什麼鋒利到可以貫穿骰子的東西。
這很合理,很正常。
他沒有思索,雙腳夾住黑傘,將手伸進傘內,右手持刀對着傘骨割下。
這完全是他下意識的行為,沒有要是黑傘也割不斷之後怎麼辦,沒有為什麼不掰斷它,他現在來不及思考這麼多。
幸運的是,黑傘傘柄並沒有那麼結實,只用了幾下傘骨就被他割斷。
他左手抓住傘柄,將它微微轉了一圈,將斷口削尖,這一套動作只用了七八秒就已經完成,而他的臉已經因為疼痛變得蒼白,冷汗從額角流下。
“完成了。”
他右手抓着手裏的傘柄,此時傘柄只剩30厘米左右,尖端並不是非常鋒利,卻已經尖銳,足以貫穿他的身體。
他左手貼在棺材側面,將骰子按在手下,這樣可以讓他用出全部的力氣。
他右手倒握傘柄,向左手扎去。
隨着撲哧一聲,黑傘傘柄穿透了他的手掌后沒有停留,又穿透了他手中的骰子,接着又洞穿了關着他的那棟棺材。
顧隱感覺自己手掌一空,骰子憑空消失了,而自己體內多出大量的知識與莫名的力量。
他的視野里不再是黑暗一片,他感覺四處都有大量的信息存在,自己似乎可以將它抽取出來進行閱讀。
他沒來得及消化這股力量,只感覺似乎有什麼變化即將產生,他下意識地探手前抓。
“砰。”顧隱摔落在了地面上。
而一個紙人送喪隊突兀地出現在了幾百米外的露雨村村口。
…………
一片充斥着寒冷與哀嚎聲的雪原中,矗立着一棟與雪原格格不入的木屋。
木屋裏,一個身穿淺色連衣裙,黑髮褐瞳,頗具成熟魅力的女人小口小口地吃着點心,吃完后她滿足地擦了擦嘴,看向對面身穿長袍頭戴兜帽的男人開口問道:
“我說,你為什麼在屋裏也要帶着兜帽?”
“我喜歡。”兜帽男冰冷地解釋了一句,似乎有些沉默寡言。
“切,你肯定是覺得這樣更帥。”女人輕輕翻了個白眼說道。
“他怎麼還沒來,我還有正事要辦。”兜帽男沒有接女人的話,而是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誰知道呢,他總是遲到,你有事你先走吧。”
男人皺了皺眉頭剛想回應她的話,忽然他的神情僵住,看向南方。
對面的女人同樣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同樣看向那個方向。
空氣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命運的骰子,竟然被損壞了。”兜帽男語氣失去了往日的冰冷與沉穩,語氣里充滿差異。
“他反向污染的骰子。”女人跟着不可置信地喃喃了一句。
兩人發愣之際,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卻十分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用中性的聲音開口說道:
“這並不是什麼無法理解的事,露雨村的黑傘加紙人棺材本身就極為恐怖,再加上那個人注入他體內的一絲力量,污染掉骰子很正常。”
“真正讓我意外的是,顧隱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