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工匠的夢
“喂!你?”
我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這意味着我又醒了,我沒能在夢境中叫住她。
我才好不容易在夢境之中碰到第三個人,我好想在這個能夠為所欲為的世界裏交些朋友,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她就把我扔出來了。
現實里的人們總是很難敞開心扉,因為他們總要時刻提防欺騙和背叛,可是這裏沒有背叛,這裏不需要為飢餓與恐懼做準備,這裏才是真正的桃源鄉,為什麼她們總是不能多停留一會呢?
哪怕僅僅給予我知曉她們這麼做的理由,我也能接受啊。
凝視着潔白的天花板,我掙扎着爬了起來,我得做一些事了。
昨天,昨天我想了什麼來着?
啊,對的,我沒必要做心理諮詢師,我可以做…可是我已經辭職出來…算了,那種沒有任何夢想的工作不做也罷。
其實我也可以自己寫一部小說?
我已經做了那麼久的編輯,我確信我比他們更有能力製作出一些不錯的文章,雖然此前我做的都是資訊類,但我看過一些網絡上的小說,那些AI批量製作出來的文章不過是些能讓人頭腦一熱的工業垃圾罷了。
我們並不需要無趣的沉醉感來填充生活,永遠只喝一瓶固定配方的罐裝啤酒,那和一口氣用工業酒精把自己灌死沒有區別,不是嗎?
如果我們想要追尋所謂的意義,大可以調製一些也許不那麼適合大眾,但卻可以改變自己的味道出來。
對,就像最終自己的結局也與哈姆雷特同化了的莎士比亞那樣,只有就連現實也成為了小說一部分那種跌宕起伏的感覺,才充滿價值。
我可以寫出那種感覺,我知道那是什麼,那怎麼寫。
——林地當然只是飛升的起點,我想要走得更遠,直到進入漫宿深處,蛛網鑄成的大門將我阻攔在了漫宿之外,只不過,漫宿無牆。
從來不是恐懼源於未知,而是未知源於恐懼。——
我重重的摔了下來,但是這次卻沒有被砸成照片,而是被溫熱柔軟而濕潤的感覺包圍了起來。
我似乎被扔進了另一個誰的夢裏,抬起頭才發現這片地方鋪滿了淡粉色和暗紅色的血肉,雖然我清楚它們不會怎麼樣,但那鮮活的蠕動還是讓我感到生理上的噁心,好在夢裏的我不會嘔吐,如果我會的話,也許會吐出一坨彩虹?
有誰躺在血肉鑄成的丘陵之上。
靠近一看才發現是個成年男子,他閉着眼一動不動,加上夢境不需要呼吸,所以他看起來就像死在了這裏一樣,不過夢境是不會令人死去的,所以他只是想躺在這而已,大概。
我剛想和他打招呼,他就猛的睜開了眼睛。
“你不是愛麗絲。”
隨着這樣唐突的一句話傳入我的腦海,他又閉上了眼。
他似乎也不想和我說話,不過算了,好歹我這次沒有被扔出去,勉強算是被接受了。
只是,這裏也沒有任何其他有趣的東西了。
環視四周,除了腳底的血肉似乎在不斷向上生長以外,我看不到任何別的事物,緩慢的蠕動感在腳底起伏,就像是踩到了蛇一樣讓人頭皮發麻,真好奇他是怎麼才能忍受這種感覺躺在這裏的。
抬頭看向遠方,和我那被厚重霧牆所包圍的城市的夢不同,這個世界似乎沒有阻礙,可以輕鬆的進入,或者是離開,我看到了那夢境的界限之外,生長着一片森林,那可能就是之前把我扔出來的那傢伙所在的地方,我想回去找她要個說法。
於是我邁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