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牧師的夢
我曾懷疑漫宿的真實性,但是在見到那個女孩之後,我確信了它毫無疑問是真實的,因為她便是迷失在了夢境中的其中一人,這個世界確實有所謂的靈能飛升,純白之門正在向我開啟。
在我的引導下,那個女孩總算是在諮詢中恢復了正常。
但在和她接下來的諮詢中,我發現那個女孩忘掉了之前的日子中發生的事。
我猜我自己如果也迷失於漫宿之中,我大概也會變成她那樣,而且糟糕的是,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了,我的身邊沒有其他任何人能把我救回來。
雖然沒什麼關係,我本就沒什麼值得被拯救的,我從未在乎過所謂的生命。
只是不知為何,自從最後一次送離女孩以後,我最近開始變得會時不時感到緊張了起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在我完成最後一次諮詢,讓那個女孩回到正常生活之後的一個夜晚,在夢境裏,一種奇妙的啟示告訴我,飛升需要他人的信仰,那種信仰可以是任何的形式,比如人們追捧我的作品。
我想我現在所寫的這些東西,並不太適宜大眾,甚至有可能會完全沒人看,所以用這本小說來取得信仰可能會相當艱難。
我大可寫一些爽文,然後製造一些毫無意義的新聞,用來取悅那些遊手好閒的傢伙,以此換取所謂的信仰,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他們喜歡爽文,但他們真的對那些作品有着熱愛的感覺嗎?他們只是圖一樂而已,不是嗎?如果那種程度的信仰不被輝光認可的話,那樣做只會讓我成為一個小丑。
這可真是進退兩難。
最終我沒有選擇那樣做,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修改我的作品。
雖然實際上,我才二十多歲,我完全可以更加耐心的去打磨這個作品,只是我焦躁的感覺不讓我繼續再做那些無謂的修改罷了。
在這焦躁的折磨當中,我越來越難以在沒有夢境的夜晚睡得安穩。
時不時醒來又脫力的倒下的感覺真的很糟,但我沒有辦法。
因為我知道青春是那樣的短暫,我總是無法剋制自己去想自己老去時的模樣…
——如果要求只是心臟不能比羽毛重的話,那他們便不能阻止一個沒有心的人,不是嗎?我的鮮血隨着心臟的消失流淌了一地,但是誰在乎呢?我已經受過了多少次的傷?我忘了,我只記得我的意志堅如鋼鐵。
他以二胡演奏悲傷,他以悲傷演奏鋼琴,她的歌聲傳千里,他的獨奏盪心間。——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聲音交響在化作廢墟的街道之上。
鋼筋四向凸起的水泥板斷層之上,我看到了一架鋼琴,有誰走了上去,他的身形一片漆黑,宛如我兒時作畫中的火柴人。
他將手伸向鋼琴,隨即響起的,卻不是鋼琴的聲音。
是一點點將周圍聲音吞沒的暴雨聲,還有雷鳴。
在雨中,有人為我撐起了一把傘,是一個女孩。
她到底是誰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並不是這個夢境的主人,女孩微笑着,她的身影栩栩如生,但我知道她只是夢的一部分,她只是一個幻影,並沒有靈魂。
這個夢境的主人【牧師】,是那團獨自演奏着鋼琴的黑影。
就在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女孩與這暴雨一同消失在了雷聲之中,【牧師】也與此同時停止了動作。
烏雲散去,出現的卻不是陽光,而是月亮,彎彎的下弦月宛如一張嘲諷般的嘴角。
鋼琴在這詭異的笑容下突然斷裂,星空也隨之扭曲,我亦無法抗拒的捲入其中,被摺疊,被撕裂。
沒有變化的,只有在破碎中一點點變得巨大化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