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頭玩悠悠球(?)
第4章
情系大漠今日份的拍攝結束后,群演和工作人員都已經在收拾東西,但洪凱江卻沒有急着走,而是又欣賞了一遍機子裏蘇以以剛剛拍攝的打戲,心中不住點頭——
好,很好,非常好!
蘇以以的打戲流暢又颯爽利落,就算不加後期特效,也能作為一段出色的成片來使用,到時候只需要在其中插入幾個女主角的特寫鏡頭……洪凱江幾乎都已經能預料到,等電視劇播出后,一定會有人將這段剪輯成高燃填屏向的視頻,順便再誇讚一下自己的精彩導演。
他心中不斷做着美夢,卻不知道自己身後站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蘇以以和蘇燃光。
蘇以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探性地在洪凱江面前揮了揮,但洪凱江卻沒有任何反應。
蘇以以禁不住睜大眼睛,小聲喃喃:“洪導竟然真的看不見我們了?”
她那雙一向安靜不爭的眸中終於浮出一點光芒,驚喜又好奇地看着這一切。
就算父母和兄長的離開讓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迫長大、成熟,可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15歲的女孩子。蘇燃光所施展出來的小挪移術、隱身術實在是太神奇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蘇燃光看着自家妹妹表情,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嘴角:“只是隱身術而已,好玩兒的還在後面呢,以以,你往後退一點。”
蘇以以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卻不知道蘇燃光要做什麼,她剛要問,就看見蘇燃光轉過頭去;當他俯視着洪凱江稀疏的頭頂的時候,他臉上只有面對蘇以以時候才有的溫柔與寵溺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之意。
蘇燃光薄唇輕輕動了幾下,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告誡自己:“……可不能做得太過分啊蘇燃光,不然以以會討厭你的。”
說完,蘇燃光眼中紅光閃過,飛快使出禁言術,封住了洪凱江的嘴后,就一把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拎住了洪凱江後頸處的衣領,單手就把這個滿身橫肉的男人從椅子上生生拽得站了起來。
洪凱江原本還在做着美夢,這會兒突然被一股巨大力量拽起了身,人都懵了一下。
哪個工作人員敢這麼對他?不想要這份工作了是吧!
他怒氣沖沖地回過頭想要教訓這人,卻驚悚地發現,自己身後除了一片黑暗,竟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洪凱江:?????!!!
卧槽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會是在夢遊吧??
洪凱江平時有多蠻橫這會兒就有多慫,他驚慌失措地看向不遠處的助理李達明,連忙伸出手,想要讓他打120叫救護車,可使了半天勁,別說發出一丁點聲音了,他連嘴巴都張不開,甚至,他的身體也開始動不了了。
這股邪門的力量就這麼拎着洪凱江,以根本不能抵抗的力道迫使他一步步向著剛剛的拍攝場地走去。
場地中正在準備離場的群演,正在收拾着設備的攝影們都注意到了洪凱江的靠近。起初,人們還以為洪凱江是有話要吩咐,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洪凱江。
可是隨着洪凱江的靠近,他們驚訝地發現,洪凱江的眼睛瞪得巨大,臉色青紅髮黑,表情是頂級的驚恐,甚至到了猙獰的程度。
“洪、洪導,您怎麼了?”
我說不出話了!
我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了!
快叫120!!
救命!救命!救命啊!快來個人救救我啊!!
洪凱江尖叫着在自己的腦海中喊出這些話,可現實中,他根本就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反而還因為驚慌,難堪地流下了眼淚。
“洪導??洪導?!”
人群看着洪凱江狼狽難堪的一面,有的關切,有的驚訝,但也有人在偷笑和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了?”
“洪導,您有沒有不舒服?
“導演就是導演,演技就是好!這演的是什麼?難道是要去劇本里那個女主的朋友要去刑場,被人押着的害怕的樣子?嗯,真像!”
“演戲?厲害了,原來城裏的導演都愛這麼玩,長見識了!”
“嗐!演戲?俺看着咋和我老家那些中邪的人差不多呢?”
但不管人群是如何的議論紛紛,洪凱江都仍然發不出一絲聲音,他就像一個陳列在博物館的展覽品一樣被擺放在人群的最中間,被迫讓周圍的人看清了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洪凱江就像罰站似的一直杵在原地,直到周圍的人終於發現了不對,開始上前來搖晃他:“洪導,洪導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啊?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洪凱江雙眼滿是淚水地站在原地,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個想法——
他,他不會就要站在這裏,一直站到死吧?
豆大的汗珠從洪凱江的腦門上滴落下來,他心中滿是絕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動了。
準確地說,是那股一直挾持着他的力量讓他動起來了。
洪凱江:???!??
周圍關心他的人也傻了,追在後面喊:“洪導,洪導你幹什麼去?”
洪凱江一路向前走着,人群就這麼跟在他身後,想要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去做什麼。
那股力量最終讓洪凱江停在了威亞前,他開始不受控制地撿起地上的威壓衣,使勁兒把自己塞了進去,又在自己的腰上,腿上,纏上了吊威亞用的鋼絲。
“洪導?您這是??”
緊接着,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威壓的另一頭明明沒有工作人員在扯,但洪凱江腰上和腿上的鋼絲卻猛的一下收緊了。
下一秒,洪凱江騰空而起!
“啊啊啊嗷嗷嗷嗷!!!”
鋼絲帶着洪凱江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個圈兒,洪凱江頭暈目眩的同時,腰、腿,都被鋼絲勒得劇痛無比,他痛苦不堪地喊道:“啊啊啊太tm疼了啊卧槽放我下去啊啊啊啊!!”
喊完后,洪凱江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可以發出聲音了,趕緊朝人群大喊:“救命!!!救命啊!!”
吊威亞時的疼痛和顛簸幾乎要讓他嘔吐,從前那些演員替身一弔威亞就喊疼,他還總嗤笑他們嬌氣,現在輪到自己吊威亞,真是把他折磨得快要暈死過去。
洪凱江在天上翻來翻去,活像一個悠悠球,站在地上的人們費了不少力氣才聽清洪凱江喊的是什麼,趕緊指揮道:“快點快點!快去救洪導!!”
五位場務這才像是大夢初醒一樣行動起來,他們連忙跑過去抓住威壓另一邊的鋼絲,但這五個場務加起來,竟然連一點都松不開鋼絲,甚至群演、錄音師、攝影、還有聞訊而來的化妝師們也都齊齊上陣來幫忙,固定着的威壓這才終於鬆動了一些。
“好了好了!剛才可能是設備卡住了!現在總算鬆了!咱們慢慢把洪導放下來!”
半空中用手拎着鋼絲,像是甩悠悠球一樣把洪凱江甩得上下亂飛的元兇——蘇燃光聞言,只露出了一個邪氣四溢的笑。
設備卡住?現在鬆動了?
只是因為他玩膩了而已。
蘇燃光笑着鬆開了手,洪凱江一下子像是墜樓一樣急急向地面俯衝了下去,地面上一片混亂,驚叫聲響個不停,好在,就在洪凱江的頭即將砸在地面上,馬上要血濺片場的前一秒鐘,人群終於拽住了鋼絲,將洪凱江懸停在了半空中。
就算這樣,洪凱江雙腿的膝蓋還是被磨壞了一大片,滲出了一片鮮紅的血跡。
洪凱江“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驚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急速的血液流動讓他的耳膜中都能聽到自己如同戰鼓一般的劇烈心跳。
劇組的人們紛紛朝他跑過來。
可下一秒,那些喧嘩的聲音,包括他自己的心跳聲,洪凱江什麼都聽不見了。
在一片空白中,洪凱江唯一能夠聽到的,就是突然響在自己耳邊的,好聽,卻又異常狂傲的男聲——
“一點小·禮·物送給你,作為你壓榨認認真真、超級刻苦、超級可愛的演員的報應。”
*
“你……”
蘇以以抿着唇,猶豫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剛剛,蘇燃光使用了“隱身術”,導致沒有人能看見第二次潛回劇組的她和蘇燃光,自然也沒有人知道剛剛洪凱江在空中飛來飛去是蘇燃光的“功勞”。
可蘇以以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無比清晰地看到蘇燃光是怎麼拎起洪凱江的,是怎麼操控着洪凱江的手臂讓他為自己吊上威壓的,又是怎麼飛在半空中,拽着洪凱江蕩來蕩去的。
蘇燃光不懂蘇以以心中在想什麼,彎着唇一副求誇獎的表情:“妹,哥哥是不是超級厲害?”
蘇以以:……
該誇什麼?你剛剛把洪導欺負得好慘,好厲害?
(茫然.jpg)
但蘇燃光臉上的期待實在是太明顯了,而且蘇燃光又是為了她才生氣的,想到這裏,蘇以以輕輕點了點頭,小聲說:“謝謝。”
見狀,蘇燃光臉上立刻浮現出了開心的笑意,像是一隻得到誇獎的大狗狗般純良,根本不像是剛剛那個把洪導丟在空中甩來甩去的大魔頭。
蘇以以揪了揪他的衣角,小聲說:“太晚了,奶奶可能還在等我,我們先回家吧。”
蘇燃光點了點頭,抬起手又要施展小挪移術法的時候,卻聽見蘇以以告訴他:“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不是之前的房子了。”
蘇燃光瞭然:“喔,也對,畢竟十幾年過去了,搬家也正常,那以以你和奶奶現在住在哪裏?”
蘇以以說:“小西街。”
蘇燃光挑起眉頭:“小西街?……有點耳熟,是哪裏來着?”
蘇以以拿出手機,打開地圖,找到了自己的住址:“就是這裏。”
蘇燃光湊過去瞧了眼地圖,“啊”了一聲。
他穿越到修仙界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關於海洋市的很多不重要的記憶都模糊了,(當然,關於蘇以以的記憶他是絕對一秒鐘都不會忘記的!),但剛剛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聽過的一句俗語——
“嫁人要嫁大東區,娶妻要從小西娶。”
海洋市是一個近三四十年經濟才飛速發展起來的城市,雖說現在的海洋市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但也有過一段奮鬥的歷史。
而這句在海洋市流傳很廣的俗話的意思是:大東區的人都是海洋市數一數二的富豪,要嫁人,當然要嫁給大東區的富豪們;而小西區則是一些海洋市的原住民,現在卻被規劃成了海洋市的郊區,這裏的人們都是一些海洋市最窮的人,有些誇張地說,小西區就是海洋市的貧民窟,所以要娶妻就要從小西區娶,這樣的話,彩禮便宜。
蘇燃光還記得自己穿越前,他們住的地方正好是大東和小西區中間的街道,屬於是不好也不壞的地段,怎麼現在蘇以以和奶奶搬到小西區了去了?
蘇燃光不知道的是,這些年,奶奶身體不好,三高不說,血管也不太好,屬於是小毛病不斷,要常年累月地吃藥。而且,蘇以以和奶奶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要找到爸爸媽媽和蘇燃光的想法,這些年,奶奶的養老金,蘇以以做武術替身賺到的錢,幾乎大半都用來登報尋人啟事、託人打探消息了,所以他們才把之前的房子賣掉,在房子最破、最小、最便宜的小西區租了個房子住。
蘇燃光施展小挪移術后,蘇以以和蘇燃光二人在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小西區某處小區門前。
小西區的街道常年漂浮着一股陳舊的味道,路燈的光都很暗淡,蘇以以走在前面,蘇燃光跟在她的身後,最終二人停在了一棟被青苔包裹着的居民樓前。
蘇以以和奶奶住在一樓,她從書包里拿出鑰匙,輕輕打開了門,門內就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以以回來了?”
蘇以以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奶奶!”
亮着小夜燈的小小的卧室中走出了一個蹣跚的身影,那是一個銀白頭髮的老婦人,她的長相慈祥,但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一條條貧苦的溝壑,看起來消瘦,可憐。
李儒月朝她笑了一下:“今天回來的倒是晚一點哦,餓不餓?吃飯了嗎?奶奶今天晚上煮了麵條,你要不要吃一點?奶奶去給你熱熱。”
說話間,李儒月按開了客廳的燈,“啪”的一聲,照亮了在門口的蘇以以和蘇燃光。
蘇以以和蘇燃光都沒說話,而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奶奶。
李儒月卻只是沒什麼反應地眨了眨眼睛,見蘇以以不回答,又追問說:“吃麵條嗎?”
蘇以以回頭看了一眼蘇燃光,小聲問:“你……你又用隱身術了嗎?”
蘇燃光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奶奶奇怪地看着蘇以以:“以以,你說什麼?”
蘇以以指了指自己身邊的蘇燃光,問:“奶奶,你能看見我身邊的人嗎?”
奶奶一愣,突然笑起來:“原來真的有人啊,我還以為是我眼睛又重影了呢。”
蘇燃光:……
《奶奶您的眼神還是跟當年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