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那之後,司露和嘉波又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作出一幅“雖還有疑慮但最終被他說服”的樣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臨了嘉波叫住了她,頓了一下,放緩了語調。
“……我之前說的,不是謊話,”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人心都是肉長的,每個人私心裏都有偏向性,我不會為此責怪任何人。”
他又緩了一下,似乎在試圖用委婉的語言說接下去的那句話:“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我可以成為你更偏向的那個。”
司露內心直接給嘉波的演技打了一百二十分,要不是怕私聊也被系統監控,她絕對要為他爆燈。
嘉波看着司露的身影在系統傳送下消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正打算打道回府時,突然身後匆匆忙忙跑來一個九條家武士模樣的人,嘉波等他跑近了才想起來,那是他這個身份的一個上司。
“嘉波!你小子跑哪裏躲懶去了?快回去!”他匆匆忙忙地跑來,開口喚他。
嘉波謹遵自己的身份,低頭向上司道歉,邊問道:“是有什麼緊急任務嗎?”
武士領着他往回跑,邊瞪了他一眼:“你居然還不知道?將軍大人親自駕臨天領奉行!家主大人已經將所有外派的家將召回了!”
嘉波:?誰?
他愣了愣:“……將軍大人?「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武士很奇怪:“不然呢?”
稻妻還有第二個“將軍大人”嗎?
嘉波:……那個雷電將軍?按照指令一絲不苟地完成任務,從不節外生枝的AI人偶??
“……她駕臨天領奉行了?”嘉波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是說她已經百年未出天守閣了嗎?”
“若非如此,家主大人怎至於如此匆忙!”
嘉波越發想不通起來,“那她是來……?”他想了想,“……抽查眼狩令的實施情況?”
聽着像是古代皇帝心血來潮的微服私訪——但人偶AI里被寫入這個指令了嗎?還是……另有目的?
“這就不是我等身份可以了解的事情了,”武士又瞪了嘉波一眼,“注意自己的身份。”
嘉波看着頤氣指使的“上司”,淡淡垂眸:“……知道了,田島上將。”
*
在本島中心的影向山上,鳴神大社的最裏間,一個粉色的身影正斜椅在塌上,手中拿着一本《拜託了我的宮司大人》最新卷讀得津津有味。
桌上的油豆腐炸的鬆軟酥脆,她拿着牙籤一口一個,嚼得“嘎吱嘎吱”響,上挑的狐眼都享受般眯了起來。
——嗯~在這閑散的時光里,就該一邊配着油豆腐,一邊看着輕小說嘛。
八重神子喜歡這樣享受的生活。
麻煩的事情暫告一個段亂,如今只等一個契機……
突然,她的狐耳動了動,連帶着耳旁墜着的雷元素神之眼都顫了顫。
她放下手中的書本,眸中露出狐疑之色。
像是為了再度確認般,藏在髮絲間的毛茸茸耳朵再度動了動。
這一回,她終於撐起身來。
“……奇怪。”
她捻起碗裏最後一塊油豆腐送入嘴中。
“好像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她嚼着油豆腐,嘟囔道,“但不可能吧。”
——那個氣息所屬之人,明明已經將自己在名為“心”的牢籠里,困了數百年了。
吃完最後一塊油豆腐,她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也罷,去看看吧。”
*
就在整個天領奉行都因為“將軍駕臨”而嚴陣以待的一小時后,消息已經傳遞到了神裏屋
敷。
家主書房中,神里綾人看着托馬親自呈上的緊急公文,皺了長眉。
“……將軍去了九條家?”
他闔上公文,輕輕敲打在桌子邊緣,似乎在思考其中緣由:“自從我出生起便從未聽說將軍踏出過天守閣的領地一步——有趣。”
他抬眸:“命天領奉行附近所有駐守的終末番手下,將五日前到現在的情報匯總給我。”
托馬再度遞上一份文書:“已經吩咐他們辦了。”
神里綾人笑了笑:“……嗯,還是你做事穩當。”
托馬也笑笑:“是家政官應盡的職責。”
他微微彎腰,向效忠的家主大人簡述着報告上的內容:“暫時沒有看出將軍大人的駕臨與‘那件事’的關係。”
那件事——自然是指讓神里綾人馬不停蹄從海祇島趕回來的事情。
神里綾人唇邊的笑意變冷,“自然是不可能有關係的,愚人眾在稻妻領土上的得寸進尺,可是那位大人親自放任的權利。”
托馬接話道:“但九條家與愚人眾的勾結……”
神里綾人哼笑一聲:“再給九條孝行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將這事在將軍面前抖出來。”
他緩了緩,拿起了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時尚不是向將軍告發的良機。”
托馬似乎有些疑惑:“為什麼?”
將軍大人離開天守閣,他們社奉行有機會親自面見她,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
若是錯過了這一次,將軍大人對於稻妻局勢的一切判斷,可又將再度被九條家掌控於股掌了。
“九條孝行……呵,”神里綾人幽幽笑了一下,“雖然利益熏心,卻到底是天領奉行,若是無法一舉擊潰,待他緩過勁來,可就麻煩了。”
在如今稻妻看似“風平浪靜”的明面上將愚人眾的事抖出來,眼中只有“永恆”的將軍大人自然只會輕拿輕放——更別提九條家還有九條裟羅這張底牌。
愚人眾這一張牌撼動不了他,但卻可以成為日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托馬知道神里綾人有自己的打算,不再出言相勸,轉而將話題轉移回了之前的事。
“關於天領奉行周邊的情報……其餘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只是有手下來報,在將軍親臨的大約半小時前,似乎在九條家附近的河川旁,看到過一名九條家的足輕與一位異邦少女相會。”
神里綾人挑眉:“異邦少女?”
“是,在此之前從未出現在過鳴神島附近,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神里綾人起了點興趣:“什麼樣的少女?”
“一個璃月服飾的少女,白色頭髮,紫色眼睛。”
神里綾人:?
聽着怎麼,有點耳熟?
*
就在整個鳴神島都在為“將軍大人離開天守閣”的事沸騰之時,遠在海的另一邊的司露也在沸騰。
……字面意思的那種。
“我靠,這水也太燙了!花花這是在煮火鍋嗎?!”
司露在浴桶里泡了一會兒,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
浴室里蒸汽升騰間視線模糊一片,本身就是冷血動物的菜菜已經挪到了浴室的角落中縮着昏昏欲睡——連人類都覺得滾燙的溫度,對於蛇類來說下去就該熟了。
事情的起因是司露的傳送技能。
——是的,又是那個該死的技能。
彷彿從她用那個技能開始,就從未選中過什麼正常的降落點,這一次顯然也沒有。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她落在了花花面前——的鍋里。
正在研究新菜譜的花花傻了,差點和蔥姜蒜一起煮熟的司露也
傻了,而不幸中的萬幸,還好水還沒燒開。
滿身菜味兒的司露掙扎着爬起來,爬向了花花的浴室。
花花給司露準備好換洗的衣物與洗浴用品,在門口招呼了一聲:“你自己先洗,我一會兒有點事要忙,有事的話直接來會客廳找我。”
如果尋常人聽了這會客廳多半會以為花花在會客,但司露知道,花花喜歡用大鍋做菜,再加上她的技能“普天之下莫非廚房”,會客廳中寬敞明亮的房間正適合她研究黑暗料理。
反正她研究菜譜的時候多半也只有她一個人在,司露裹着一塊浴巾撈起菜菜就出了門。
她出來前就大致擦了一下身體,髮絲上的水滴仍在“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等走到會客廳門口時,身上的浴巾都濕了一片。
會客廳門口只有那個大個子摩托在守着——她算是發現了,這隻愚人眾陰差陽錯地成了花花的專屬保鏢,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守着的那種。
既然花花信任他,她也信任他。
司露撩了撩濕噠噠地貼在頸間的頭髮,貼得她有點難受。
“花花在裏面嗎?”
摩托傻愣愣的目光中沒有半絲旖色,彷彿面前不是一個正剛剛出浴的美少女,而是一塊行走的五花肉。
……也不太對,就算是看五花肉,他眼中至少也該露出几絲饞嘴的意思。
但對司露,他沒有任何反應。
——或者說,摩托對除了花花以外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情緒和反應。
這也是司露在另一重意義上很信任他的原因。
摩托傻愣愣地點點頭:“……在。”
司露道了謝,推開門正要進去。
摩托伸了伸手像是想要攔她,“發發她……”
他記得花花說,要在裏面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所有人都要攔在門口不讓進。
但是眼前這個白頭髮的人類,好像一直在花花口中的“所有人”之外。
除了她,還有蒙德的那個騎士,來到璃月後,好像又多了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人類。
——他們好像,都不在花花說的,需要“防備”的人之中。
摩托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
那他不攔住,也沒關係的吧?
司露就這麼暢通無阻地裹着浴巾走了進去。
*
鍾離今天是來新月軒談合作的——當然,是以往生堂客卿的身份。
雖然殯儀館和酒店兩者聽上去沒什麼交集,但是裏面的講究可多了去了。
要出殯就得吃席吧?要吃席就得有地方坐、有人燒菜吧?
這不都是生意嗎。
按鍾離本人的口味來說,他就很喜歡新月軒老闆娘的手藝。
所以在正式出任往生堂客卿之後,他便大筆一揮,將往生堂合作的“吃席合作方”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改成了新月軒。
至於費用嘛——這從來就不在岩王爺的考慮範圍內。
最初他和新月軒的閑花老闆娘聊得很投機,又或者說,像他這樣博古通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菜譜口味都能聊上一二的人,沒有人會與他不投機。
他正要將話題正式引向與往生堂合作吃席的時候,會客廳的門突然“吱嘎”一聲開了。
人未至聲先聞,鍾離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何人,一個帶着些慵懶與嬌柔的聲音已經從門口傳了出來。
“我親愛的花花喲,我可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濕|身的,你連洗澡水都……”
白色的身影轉過正門口的屏風,幽幽出現在了面色各異的兩人面前。
那個在鍾離的記憶中十分特殊的少女渾身未着寸縷,只裹了一條薄薄的浴巾,赤着腳踩在地上,悠然出
現在了兩人面前。
出水芙蓉般香艷異常的場景。
鍾離腦中卻陡然冒出了這個少女十分魔性的聲音。
——和男人貼貼。
他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
……原來,連女人也不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