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賣畫(一) -----晉江文學城獨……

108 賣畫(一) -----晉江文學城獨……

這次林三柱來京城,可是把三房這幾年存着的銀子全都帶出來了。

原本他是準備把這些銀子都拿給兒子的,雖然公中已給了遠秋五十兩,可出門在外,哪有怕銀子多的道理。

林遠秋自然不肯收,不說他壓根不缺銀子,就是真缺了,也不至於把主意打到他們三房的零花上。

林三柱自然知道兒子的脾氣,說了不要那肯定就不會要了,遂把錢袋放回衣袋后,就說起了這幾日逛街時看到的稀奇來:

“爹看到那人就這樣光着膀子直接躺到了釘板上,對了,那釘板上的鐵釘足有三寸長呢,你是不知道,那漢子躺下后,邊上兩人居然又給他抬了一塊石磨扇過來,然後就讓他直接抱在胸前,哎呦,那一下爹看着都覺得後背生疼,哪知這樣還不算完,另一個黑臉壯漢竟然又扛了一把大鐵鎚過來,接着掄起來就往那漢子胸口砸,最後你猜怎麼著了?”

林遠秋配合道,“怎麼著了?”

林三柱雙手一拍,不可思議道,“最後那一掄掄大鎚把磨扇砸成了兩段,結果那躺在釘板上的漢子啥事都沒有。他起身時,爹可是朝他背上仔細看過了,除了有幾道紅痕,其他連皮都沒破一塊。”

林遠秋知道,他爹看得應該就是胸口碎大石了。

見他爹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林遠秋忍不住笑道,“爹,等兒子日後考中了進士,咱們就把家搬到京城來。”

“搬京城來?”

林三柱聽了先是一喜,可隨後便搖頭:

“不了不了,咱家哪有那麼多銀錢買大宅子啊,這幾日爹跟你周叔四處轉了轉,發現京城這邊啥啥都貴,就說那面人,在咱們橫溪鎮才兩文一個,來這邊卻要四文,就沖這翻倍長的勁兒,想來這邊的宅子也得比咱們那邊貴上一倍,咱家哪裏買的起啊,我看屆時不如就買間小一些的宅子,單給你們小家住吧,爹跟你娘還有你爺奶他們,仍舊住在小高山村算了。”

林三柱說的可是真心話,如今家裏所有銀子加起來不超過四百兩,想在京城買大宅子,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還是別有期盼的好,否則平白生出難受。

林遠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來京城這麼多日,他還沒來得及出去逛,並不知道這邊的房價如何,所以,這事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別到時承諾了做不到,豈不讓人空高興一場。

......

一月十八,出考場日。

一大早周興就去龍門那兒候着了,林遠秋也一起跟了過去,準備趁着接幾位同窗的空檔,去好好感受一下考場外的氣氛。

按助教們的意思,是準備等會試結束后再繼續上課。

所以這幾日,他們這些沒去參加考試的極小部分國子監學子,基本是處於“放養”狀態的。

一直聽人說京城富貴人多,差不多掉一塊板磚下來,就能砸到京城街道上吃皇糧的官員,這話,先前林遠秋感受還不太深,可這會兒看到貢院門口停着一輛又一輛的奢華馬車時,才真正明白何為一朝之都。

辰時一刻,貢院大門緩緩打開,隨後便見滿是疲色的考生們走了出來。

周子旭和陳玉堂他們是一起出來的。

看到兒子精神狀態還不錯,周興就放心多了,剛才他可是聽到有好幾個考生在咳咳咳的咳嗽呢,想來正是因為天太冷,都着涼了。

周興本想問問考得如何的,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反正再等上幾日就能知曉了。

說來,周興之所以會有如今這心態,也是受了林三柱影響的緣故,陪考了這麼多回,他還從未聽到過林三柱問自家兒子考得怎樣的話呢。

再看遠秋,舉止從容,談吐穩重,不得不說林兄把兒子教的可真好。

對了,還有他們林家,一十幾口人的一大家子,卻兄友弟恭、妯娌和睦,足可見家中長輩是個通曉事理的。

想到這裏,周興又忍不住惋惜了起來,心說,若鈺柔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往後的日子不就跟長在蜜罐里似的嗎。

唉,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周興輕嘆一口氣,姻緣之事又強求不來,何況妻子也沒說錯,與林家比起來,妹夫家確實要遜色了一些。

至於鍾府,不提也罷。

......

陪林三柱吃過晚飯後,林遠秋趕在國子監閉門之前回到了宿舍。

相比起府學,這邊在作息時間的管理上,要嚴格了許多。除了住宿生須得每日酉時之前回到國子監外,另還規定了每天晨讀的時間。

而休沐,一個月兩天,分別為初一和十五。

至於每日的上課時間,倒與府學相差不大,也是上午半日助教講學,下午半日由學生們自行安排,這期間可以外出,只要在規定時間回來就成。

林遠秋把油燈點上,而後從書箱裏拿了一卷畫紙出來,這是年前他在家作的幾幅水墨山水圖,用得全是適合掛在中堂的四尺整張的尺寸。

還有菩薩畫像,林遠秋準備這幾日也畫上幾張,到時再跟山水畫一起拿到店鋪里去問問。

雖讀書重要,可掙銀錢的事也是耽擱不得的。

......

三月初一,正是會試放榜的日子。

書硯跟着自家公子幾年,也是學了幾個字的,雖不多,可周子旭這三個字還是認識的。

只是等書硯回來時,臉上並無喜色,因為他把榜單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都沒找到自家公子的名字。

周子旭落榜了,陳玉堂他們也是。

等貢院門口不再人擠人時,幾個人又親自去確認了一趟,結果還是一樣,這次會試,他們五人,沒有一人上了榜單。

雖有些失望,可又覺得沒中也合乎情理,若科舉真這麼容易,也不會有這麼多為其奉上大半生心力之人了。

榜單既已出,接下來便到了周興和林三柱返鄉的時候。

只是初五這日,周興領着周子旭出門了一趟,看兩人特地精心收拾了一番,想必是去會重要之人去了。

果然,等周子旭回來時,便說了此事,他與林遠秋交好,再說這事也沒啥可隱瞞的。

“是高祖父故交之孫,如今在工部任侍郎一職。”

“原本祖父的意思,是準備讓我們一到京城之後就上門拜訪人家的,可父親想等我考了會試再說。”

周子旭明白父親的意思,這是想着若是這次自己考中了,高祖父留下來的帖子就不必再往人家府里遞了,畢竟有求於人並不是件輕鬆的事,何況還是這隔了好幾輩的關係。

就像今日,周子旭從未見過父親說話有這樣拘謹的時候,當時他的心裏真不是滋味。

“呂世伯是戊戌年的一甲進士,祖父是想他能在學識上指點我一一。”

想到對方讓自己有空就拿文章過去給他看時,周子旭原本低落的情緒又稍許高漲了些。

“林兄,到時我把呂世伯的指點也說與你聽哈。”

周子旭還想着兩人曾經說過的若誰拜到老師,誰就要把所學教與另一個人的話。

雖呂世伯沒收他做學生,可這並不妨礙自己把所得學識與林兄同享。

聽到周子旭的話,林遠秋心裏要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

普通人讀書不易,看周子旭方才的面色,足見今日的呂府之行並不讓他歡喜。可人家卻準備把得來的見解和學識都告知與他,怎能不讓他感動。

看到林遠秋眼裏的感謝之意,周子旭作勢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道:“咱們先前可就說好了的,往後林兄若得了教導之語,也得不吝相告才成。”

林遠秋自然知道周子旭是故意這樣說的,不然他一個在京城舉目無親的農家子,除了國子監里的助教,哪來在學問上點撥他的人。

林三柱回去的那日,林遠秋把餘下的防暈船藥丸都給了他。

雖基本確定他爹不會暈船,可凡事都有一個萬一,再說周叔肯定會用到。

把兒子留在千里之外,當爹的哪能放心,好在兩個孩子有個伴,倒可以相互照應,這讓林三柱和周興心裏稍稍安心了些。

......

比起在府學,國子監這邊的君子六藝要正規了許多,像府學那種“御”和“射”必須搭在一起學的做法,這邊並沒有,而且這裏也沒有一個學生只能選擇兩門藝學的規定。

這讓林遠秋開心了不少,很快去齋長那兒報了自己最喜歡的“書”,至於“御”和“射”林遠秋也沒落下,既然之前已經學了,總要精益求精才行。

與林遠秋不同的是,周子旭沒再繼續騎射,而是報了“樂”和“書”,接着又去琴坊買了一把七弦桐木琴,這架勢,可見是準備好好學上一場了。

等畫好三張菩薩畫像后,趁着下午半日的自行安排時間,林遠秋背着那隻八十文的簡易版書箱出了門。

那日陪着爹逛街時,林遠秋就大致熟悉了一下地形,京城大大小小街道足有一十多條,酒樓、客棧、布莊、糧鋪......賣啥的都有。

至於哪條街上有賣筆墨紙硯的書肆,林遠秋也與路人問了一個明白。

古代書畫不分家,想來那廟前街上肯定也有書畫鋪子開着才對。

只是還未到廟前街呢,林遠秋就看到,在賣古董字畫的慶毓街上,有好幾家賣書畫的鋪子開着。至於為何知道會是書畫鋪子,這不,那掛在門頭上的牌匾上寫着呢。

林遠秋看了看離着自己不遠的那家名為“四寶齋”的畫店,從他這邊看過去,店鋪牆上掛着的幾幅捲軸,不論從紙張白度,還是色彩艷麗上,都能瞧出是跟古畫沒丁點關係的新畫作來着。

這樣想着,林遠秋沒再往前,而是轉身朝“四寶齋”走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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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家子的科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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