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太子?
山南郡位於趙帝國的西南方向,早年間為南越國所佔據,在晢宗時期被大將軍陳安林攻佔,並在此地設置官府建造城寨抵禦南越侵犯部隊。
晢宗十二年正式將此地設為山南郡,並派遣官吏整理地方,此地山高水長地勢險峻,常有毒蛇猛獸出沒,尋常人往往不敢於此地安家,官員也不願意前往此地就職,所以此地大部分的官吏都是犯了錯被貶謫下來的人,而他們見升職無望便也就漸漸的不再管理府衙事務,也就導致了此地除了府城等一些大城市之外,包括一些縣城的其他地方形成了皇權不下鄉,縣下唯宗族的這麼一種恐怖的現象。
此時山南郡郭縣的一個小山村裡,一群十一二歲的孩子正在一片草地之上圍成一個圓,在圓的正中心是郭縣的縣丞明洛笙,他本是安宗朝的監察御史,因直言不諱招惹了當朝國舅被貶官至此地,又因不想參與此地官員與世家宗族之間的齷齪之事,便長居於此地教這裏的孩子讀書。
“《禮記.禮運》中曾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這句話你們是怎麼理解其中的慾望的?”明洛笙捋着自己那長長的鬍鬚向眾人問道。
一名長相白凈的少年站起身,向明洛笙行了一禮后說道:“先聖是在告訴我們人的慾望是邪惡且無止境的,我們唯有尊崇禮法才能將這邪惡的慾望所凈化消除。”
他旁邊一名有點胖的少年站起來反駁的說道:“先生,學生以為不然,聖人這番話的意思並不是說所有的慾望都是邪惡的,也不是說要用禮法去消滅慾望,而是要用禮法去控制部分的慾望。”接着,又連續有六七個少年站起身回答了他的問題,可明洛笙卻都是閉眼,搖頭,對他們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
“先生!文哥要回答!”這時最前面那名小胖舉起了他旁邊的一名少年的手,少年轉過頭看着他,眼神中充滿着殺氣。
少年名叫楚皓文,是趙國現任皇帝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本書的主角,當然了現在的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此時他心中想的就是下課之後先把這個多話的小胖子痛揍一頓,然後趕緊回家吃母親做好的燒雞。
明洛笙看向楚皓文向他伸了伸手,表示讓他回答,楚皓文無奈只好站起身對明洛笙行了一禮后回答道:“學生認為,慾望是人身體的一部分,若我等都沒有了慾望,那我等的生活也便會被摧毀,社會也便沒有了前進的動力,但若肆意的放縱慾望,人便成為了慾望的奴隸,所以我們才要制定禮法去控制我們的慾望,使其在一定的範圍內活動。”
待楚皓文說完,明洛笙捋着他那長長的鬍鬚笑着說道:“嗯,見法獨特,那你再說說,明明你的想法和他們的差不多我為何單認為你對呢?”
“回先生,前面眾人回答的,都是在討論禮記中話的意思,而老師問的則是我們自己是怎麼看待慾望的,所以學生對了。”聽完楚皓文的回答,明洛笙點了點頭,他出這道題其中很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這群少年的洞察力究竟如何,本以為要全軍覆沒但還好有個楚皓文看出了他的意思。
“老大!不好了!你家出事了!”明洛笙剛準備誇讚楚皓文,一名少年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待其跑到跟前直接趴在了地上,眾人連忙圍了上去,少年氣喘吁吁的對扶着他的楚皓文說道:“老大,你家出事了,好多拿着刀的傢伙把你家圍了起來,族長帶人去問緣由沒想到直接被他們打了一頓,族長覺得應該是你家惹了不該惹的人,讓你快跑跑的越遠越好,這是族長給你的路費。”說著,少年從懷中掏出了零零散散的幾兩銀子和十幾個銅錢,遞給了楚皓文。
聽完少年說的,楚皓文站起身便要往家跑,旁邊的人急忙將他拉住,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
“文哥,你不要命了,沒聽狗蛋說族長讓你趕緊跑嗎!”
“對呀文哥,你快跑吧。”
“實在不行哥幾個和你一起跑,咋們上山當土匪去!”
“都停下!”站在一旁的明洛笙實在聽不下去,制止了他們,接着對躺在地上的狗蛋問道:“那些人都是什麼打扮?”
“都穿着黑色的鎧甲,騎着大馬然後後面還有紅色的披風,頭上戴的也是黑色,長得都很醜,一個個青面獠牙的,整張臉臉都是黑色的,手上都拿着老長的刀。”
隨着狗蛋不斷地回憶,明洛笙也從原來端莊的站姿變成了絲毫沒有形象的坐姿,雙手緊握,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嘴裏不斷地說著:“還是來了,還是來了。”就彷彿這些人是那勾魂的黑白無常一般,將他的魂魄勾到了十八層地獄之中。
“先生,先生?”直到楚皓文的聲音傳到耳中,他才緩過神來,看着旁邊的楚皓文他的眼神也在不斷地變化,深吸一口氣,明洛笙從地上站起身對楚皓文他說了一句:“跟老師走吧。”便牽着他的手,往村子的方向走去。眾人不知明洛笙是何用意,左右相互看了看便也跟在後面一同前去。
村子北邊楚家,村裏的村民正拿着鐮刀鋤頭鐵鍬和楚家外面的未知部隊對峙着,站在前面的族長對着一名看着像領頭的人不斷地請求:“大人,不知道這夜丫頭與你們有何過節?是欠你們錢嗎?欠了多少,您給個數,我們全村湊湊給您。”
見對方不理他,族長又說道:“就算她與您們有過節,那能不能讓小老兒進去與她說說話,讓我們知道她現在是好是壞,也讓全村人放心。”
“族長,跟他們廢個鳥的話!直接打進去!”見那人不理自家族長,一旁急脾氣的鐵匠作勢便要衝進去,對面的甲士見此情形也紛紛做出了攻擊姿勢。
就在這時,明洛笙帶着楚皓文趕了過來,見二人前來,族長連忙將二人拉住,對明洛笙不斷斥責:“明洛笙,你怎麼把他帶來了,你這不是要他命嗎!”
“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害他。”明洛笙平淡的拍了拍族長的胳膊,便拉着楚皓文來到首領面前“大趙帝國御史台都御史明洛笙,護送皇嫡長子楚皓文覲見德妃娘娘,眾人速速閃避!!”
隨即將楚皓文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交給了首領,那名首領拿出一張紙仔細的查看項鏈是否與紙上相同,待確認相同,眾甲士紛紛單膝下跪:“拜見太子殿下!”
“老趙啊,我沒有聽錯吧。”
“應該沒有聽錯。”
“俺的娘啊!太子殿下。”
“不懂就問,太子是幹啥的?”
待二人進了房子,站在外面的大部分村民卻是一個個呆若木雞似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復,他們沒有想到和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三狗子,竟然是皇帝的兒子當朝的太子!
有關係好的人此時開始意淫起來,這小傢伙是太子,那這些人肯定是接他回京城的,他這回京城了會不會給他們封個大官做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直接癱坐在地上,眼神中漏出了無比的恐懼,轉頭看看身邊妻兒眼神中漏出了深深的不舍和自責。
“母親!”在走進屋子之前,楚皓文就在想,如果母親出一點事,他就和這群人拚命,庶人一怒血濺三尺!待他走進屋子,看見坐在凳子上的母親並無異樣后,才將那顆懸着的心才緩緩放下,連忙跑到母親跟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在夜夢安旁邊站着一名身着鎧甲的青年男子和一名身着金絲麒麟袍的一名老者,見到楚皓文老者微笑着看着他“這就是太子殿下嗎。”
“是的”在得到夜夢安的回答后,老者對夜夢安行了一禮,抓起楚皓文的胳膊將袖子擼了起來,仔細觀察着他的胳膊,直至看到了一塊虎型胎記,老者的臉龐笑的更加燦爛。
“老奴宣政殿前總管莫鋒拜見太子殿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楚皓文滿頭黑線,什麼太子?什麼太監?這都什麼事啊!“呃,這位太監,啊不總管,麻煩你站起來說話。”
站起來后莫鋒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明洛笙“明洛笙,這些年你做的很好,聖上對你很滿意,就不知道殿下的身份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說完,莫鋒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明洛笙,聽到此話的明洛笙連忙用頭磕地急促的說道:“下臣不敢,下臣不敢,有關殿下的身份下臣絕對沒有給任何人說過啊!絕對沒有!”
“既然不敢,那你剛才為什麼在門口喊的那麼凶呢?”莫鋒此話一出,明洛笙嚇得不敢說話,趴在地上不斷的顫抖。
看到老師跪在地上向別人磕頭,楚皓文想要去將他扶起,可奈何夜夢安死死將他拉住,他只能焦急的喊道:“老師你別跪着!快起來啊”
“既然殿下讓你起來,那你就別跪着了。”看着如此姿態的明洛笙,莫鋒輕蔑的對他擺了擺手。
“娘娘,您和殿下好好告個別吧,您有半刻的時間”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楚皓文一眼后便拽着明洛笙離開。
見三人離去,楚皓文向夜夢安問道:“母親,為什麼他們都要叫我太子?”
看着歪着頭滿臉疑惑的兒子,夜夢安蹲下身輕撫着他的頭,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寵愛與不舍:“因為我的文兒是皇帝的兒子,是未來大趙的天子啊。
文兒,你以後要是離開了母親,你記住要多聽多看,少說話,要向比你強的人學習,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後行。”看着滿眼疑惑的兒子,說著說著,眼淚便從夜夢安的眼角落下。
見母親流淚,楚皓文用他的小手將夜夢安的眼淚擦乾,輕聲的安慰道“母親不哭,文兒不會離開母親的,文兒還想讓母親看着文兒結婚生子呢。”
“文兒,母親說的話,你要深深的記住,你,楚皓文是皇帝的兒子,是龍的兒子!是這天下未來的皇!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條路會很難走,每往前一步都將付出血的代價!你要往前走,拚命的往前走!你不能回頭,因為你的身後是萬丈懸崖!
待你進京之後沒有母親的陪伴,你要懂得要思危,思退,思變,要時時刻刻警示自己,記住,在那個地方你不能相信任何人。”此話說完之後,夜夢安卻是笑了出來,自己和他講這些幹什麼?他也聽不懂。
可是,此時的楚皓文卻是聽懂了她說的話,並且接受了一個現實,自己是當朝太子,要去皇宮進行宮斗的現實。
笑着笑着,夜夢安便哭了,絕望!不舍!深度的絕望!極度的不舍!但,不舍又能怎樣呢?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而已,現在的她還能夠做什麼?難道要拉着孩子不讓他走嗎?但她相信,只要她敢拉着楚皓文不走,門外的這群人會還不猶豫的將她殺死,這整個村子可能都將變成人間煉獄。
門外,圍觀的村民大部分都已經散去,只有林林散散的二十來人還呆在原地,莫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明洛笙嘆了口氣“明大人,那位讓你繼續待在這裏是為了太子殿下不被人威脅,能夠順利登基掌權,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在這裏待了十四年,我空有一身才華無處釋放!我應該是在朝堂上為天子分憂,為萬民造福留名青史!而不是在這個地方教人念書!公公,我求求你了,你讓我和你回京吧!我不想在這裏了!要是還讓我待在這裏,您還不如殺了我吧!”明洛笙瘋狂訴說著自己的不甘,他明白他說的這些話可能會觸怒莫鋒,使其一怒之下殺死自己但不說難道就能活嗎?
莫鋒多聰明,聽完明洛笙說完他瞬間就明白明洛笙的心思,他這是在賭,賭明洛笙不敢殺他“好了,明大人你不必這樣,皇帝也想讓你回去,可你沒有建功皇帝也沒有辦法。”
明洛笙賭對了“我護衛殿下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求公公幫幫我吧。”既然他不敢殺自己,那現在就是向他要好處的時候了。
莫鋒鐵青着臉看着明洛笙,略微斟酌了一下,將跪在地上的明洛笙扶了起來說到:“那位知道明大人為了保護殿下傾盡心血,所以特命我送您三千兩黃金,為了表彰您陛下還恢復了您的職位,同時還兼禮部左侍郎,那位知道您在這裏有一個兒子,特意命我將他與殿下一起帶回京都。您再受累在這裏保護貴妃五年,五年之後一定接您回京都。”
莫鋒的話已經講的非常明白了,你想要好處我給你,不但給了錢還給你升了官,你應該要知足了,至於你的兒子,朝廷總得有一個制約你的手段吧。
明洛笙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他還揪着不放,那麼自己這條小命也便沒有了“那位如此恩待臣,臣定當竭心儘力保護好娘娘。”
“娘娘,太子殿下該走了。”這莫鋒二人推開門來到二人跟前,催促着夜夢安。
見莫鋒進來,夜夢安知道自己該與兒子分別了,楚皓文也知道,夜夢安慈祥的看着楚皓文,輕輕地用手擦去了楚皓文眼角的淚水。
“文兒,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不要哭泣,不要害怕,挺起胸膛昂首闊步的向前走!”
透過二人之間的縫隙看向門外,幾十人排成三排跪在門口,仔細一看,隔壁的張叔,村口的劉叔,做木匠的王叔,織布的李姨等等,都是他們的左零右舍。夜夢安將淚水擦乾壓低聲音顫顫的說道:“那位,要你們怎麼處置我?還有......這個村子”
莫鋒危險的躬了躬身,臉上漏出微笑“您當然是還呆在這裏比較好,如果想離開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外面的毒蛇猛獸還是比較多的,奴婢還是不建議您離開,至於這個村子,那位覺得,它的存在有利於保護您,只不過,這位置需要變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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