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殊途同歸
樓絨絨連忙擺手拒絕,不想這叔叔是真的心裏十分的感激,怎麼都要讓樓絨絨收下,樓絨絨推脫不得,忽然開口道:
“既然這樣,那我不如求叔叔去郡城的時候,把絨絨也帶上吧,絨絨也會去領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糧食,盡量不吃很多的。”
知道了絨絨雙親俱已不在人世之後,這位叔叔自然無有不從,阿青也極高興她能同行,除了出發的時候隔壁的程阿成非要鬧着一起,最後拗不過真的跟來之外,一行人總算是向著郡城出發了。
而另一邊,將要出發的時候,侍衛向費鶩蘇彙報在懷縣一眾事物的辦理情況,末了才提了一句:
“主子要查的那個小姑娘的背景,孤館查出來了,倒也是真的可憐孩子。”
費鶩蘇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
這侍衛咳嗽一聲,方才繼續道:
“這小姑娘原本出生在一戶秀才家中,秀才原本家中也有幾分薄產,卻屢試不第,加上老母病逝前花了不少銀錢,日漸家貧,於是便放棄科考,娶了當地一個綉娘,做了一家私塾的教書先生。”
“到此倒也算得上是圓滿,誰料夫婦生了個孩子,卻有先天不足之症,夫婦倆幾年來四處奔走求醫,散盡家財,這次聽聞河南有個老大夫,善治孩子病症,便來求醫,誰料河南大旱,京城不許河南百姓上訪,就此困在此地。”
“後來一家人流浪到懷縣,那錢家專為那老頭搜羅漂亮孩童的,就看上了這個孩子,用名醫的消息誘來夫婦二人,將兩人拖進黑巷活活打死了。也是這孩子命大,也可能有些憨傻,這群畜生打死她父母時,就將昏睡的她放在了巷外,這孩子自己醒了便莫名其妙地走開了。”仟仟尛哾
“後來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懵懵懂懂活到現在,竟又被錢家強搶孩子的擄回去了,這才遇上咱們。”
費鶩蘇微微蹙眉:“有些憨傻?”
難不成是因為如此,所以小姑娘把自己認成了她的爹爹,所以見到自己才那樣高興驚喜,才會哭着說不要拋棄自己。
可他做了什麼?他居然叫她離開!
站在小姑娘的角度,就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爹爹第二次拋棄了自己,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該有多難過啊,但她卻倔強地離開了,甚至不肯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他手指緊了緊又鬆開,吩咐道:“斜陽,再去叫孤館查查,這孩子現在有沒有歸處。”
斜陽接過話:“要是沒有歸處……”
話沒說完,看到自家主子投來冰涼的視線,斜陽連忙做了個封口的動作,轉身去了。
費鶩蘇是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以為憨傻到認不清人的樓絨絨,此刻已經坐上驢車,晃晃悠悠地前往郡城了。
而因為懷縣正好在郡城旁邊,兩隊人馬的速度竟沒有太大的差別,當費鶩蘇被迎進郡守府的時候,樓絨絨也差不多剛剛進城了。
就在樓絨絨琢磨着怎麼混進宴會去的時候,就得知阿青這位伯伯竟也是做小商販,賣瓜果的,在郡守府內有個相好,今夜宴會的時候,能放他們在外席售賣些瓜果小食,只是為不衝撞貴人,只許放些扮相清雅的少年少女。
這位伯伯正愁人不夠呢,一瞧阿青和阿成,立馬就笑逐顏開,請他們幫忙,阿青常幫家裏賣豆腐,阿成家則也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販,自然都不在話下。
樓絨絨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仗着自己長得可愛反覆哀求,這才讓這位伯伯也答應帶她去,做個吉祥物扮相,只賣少許飴糖。
樓絨絨當然是先滿口答應,等宴席一開,觥籌交錯,人來人往,誰還能在意到她一個不到半人高的小女娃。
她賣了一炷香的飴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混進了人群去,再次出現就已然偷偷到了內外席的間隔處。
這裏自然是有人守着的,只是見人群歡樂,不由也有些許嚮往,樓絨絨正在此時出現,將一壺果酒交與看門的小哥:
“這位哥哥,我是後院順德家的差遣來的,說是怕他家男人喝多了酒誤事,想請哥哥幫忙送一碗醒酒湯的,這一小壺果酒,說是給您的酬謝。”
這小哥警惕地看着她:“前院可沒有什麼順德家的,總是喝酒誤事的是德平家,你是哪裏來的小屁孩,快走開走開!”
誰料樓絨絨卻絲毫不怯,笑道:“這位哥哥,酒宴吵鬧,聽錯了名兒也是難免的,只我是城裏陸阿伯家的小夥計,雖則小了些,但卻實在收了人家定金,知道收了錢就要替人辦事的道理,還請哥哥替我將這碗湯送了去吧。”
那小哥聽着聽着,眉目舒展開:“原是如此,但我領主家的吩咐在這裏看門,並不能隨意走動,怕是不能替你送進去,若是這附近有府中婢子,你大可找她們送去。”
樓絨絨卻露出為難的神色:“我已是找尋過了的,這附近的姐姐都說有事務在身,原以為哥哥能送進去的,如今看,到底是我人小卻攬了大活,也罷,就此將定金與酒壺都退回去吧。”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那小哥一咬牙,卻將她攔住了:“你說你是陸阿伯家的小夥計,你這麼小,也能認得路么?”
樓絨絨點頭:“那是自然。”
小哥便道:“既如此,我將你放進去,告知你德平家的位置,給你兩刻鐘的功夫,你可出的來么?”
樓絨絨大喜,就將酒壺往小哥懷裏塞,高興道:“若真能如此,那我可真是感激涕零了!”
這貪嘴的小哥就此收了果酒,給樓絨絨指了路,又特意囑咐她不能往禮樂聲高的地方走,便放了她進門。
樓絨絨進門走了一段,等那小哥看不見自己了,便專門往禮樂聲高的地方走,果不其然找到了郡守招待客人的地方,悄悄尋了個地方藏好。
費鶩蘇步入宴廳,下意識便環視一圈,眼神忽然在樓絨絨藏身的地方停頓了片刻。
一旁招待的郡守自然捕捉到了這一瞬停頓,下意識也向那個方向看去:
“殿下,可是有什麼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