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去救
樓絨絨轉手扯住他的袖子：“阿成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救阿青姐姐？”
阿青就是之前那個被第一個拉走的漂亮姐姐。
門那頭兩人寒暄完已經打算開門了，少年急得直跺腳，把她使勁往外推：
“是又怎麼樣，阿青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把她一個人丟下？！”
樓絨絨攥緊了他的袖子，擺出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勢：
“可你留在裏面被帶走，就更救不了阿青姐姐了！”
那邊已經開始推門了，被卡住的椅子腿發出吱嘎的聲響，守門的僕役意識到門被抵住，不可置信地破口大罵起來，一邊罵一邊使勁撞門。
程阿成一咬牙，終於妥協了，矮身鑽了出來，又抓了一把柴堵在洞口，聊勝於無。
那邊剛把門撞開就看到他們的背影，氣急敗壞地撲到洞口前，發現自己根本鑽不進去后更是氣得一邊叫人繞路去抓，一邊罵娘。
而牆的另一邊，樓絨絨忽然在心底問系統：
“系統，你們以前處理過的，像我這樣的人，要是活過來之後再死了怎麼辦？”
系統不解道：
“主系統計算出的命運一般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擬合度，就算不小心有偏差了，劇情也會自我修正，重要配角遇到危險，系統還會給予保護，怎麼會……”
說著說著，系統就意識到了什麼：“寶，你是想……”
果不其然，下一刻，樓絨絨對程阿成道：
“我有辦法救阿青姐姐。”
程阿成自然是不信的：
“你？一個五歲的小孩兒？你還是趁着現在錢府人還沒追來，趕緊逃出去吧。”
然而話沒說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要是沒有樓絨絨，他們現在還在柴房裏哭鼻子呢。
他看向那個看起來軟軟嫩.嫩，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永遠都會努力去做什麼的小姑娘，居然真的有點相信她是真的有辦法救阿青。
樓絨絨看他動搖了，趁熱打鐵說：
“我有辦法救阿青姐姐，你得一路向著去鏡花院的反方向鬧出動靜來，再加上今天有貴客，我一路去鏡花院，發現的人應該就更少了。”
時間緊迫，錢府的人馬上都有可能追來，程阿成腦子一熱，一咬牙，就向朝鏡花院反方向奔去，一邊跑一邊大叫：
“我就在這兒啊，快來抓我啊！”
在遠處響起一陣人聲沸騰，依稀聽見他們說“在那邊”“果然是在這個方向”“等抓回來如何如何”的話語。
樓絨絨左右看看，又偷偷鑽回了柴房，將小小的身子埋在了柴堆里，除非刻意翻找，不然根本沒有人能看出這裏藏了個小孩子。
等追尋的人走遠了，樓絨絨才從柴堆里爬出來，從柴房正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找到廚房，裝作來偷吃的小孩子，等被廚娘抓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憑什麼別人就可以吃好吃的，我和娘親就只能吃剩飯剩菜，我也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廚娘本來以為她是逃走的孩子們之一，她這麼一哭嚎，反倒猶疑不決起來，問道：
“你是哪裏來的孩子？”
樓絨絨只管哭嚎：“就因為他們是男孩子就可以吃肉，我和娘親就只能吃剩飯剩菜！憑什麼呀嗚嗚嗚嗚……”
原來是錢家庶出的小女娃，廚娘眼神中頓時流露出同情。
雖然錢老爺有那種不雅的嗜好，但當然沒有忘記給錢家傳宗接代，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損了陰德，雖然生是生了不少，可生出來的大多數卻是女兒，至今也只有一根獨苗。
那些沒有用處的小女娃要麼被棄之不管，要麼甚至被錢老爺看中，也同那些可憐孩子一個命運。
眼前的這個，顯然就是前者了，看她雖然生得玉雪可愛卻瘦的沒二兩肉，廚娘不禁起了惻隱之心，偷偷捻了一塊點心給她，哄道：
“別哭了別哭了，我的小可憐喲，來，吃塊點心，吃完就回去找你娘親吧。”
一聽有吃的，小女娃立馬就止住了哭聲，眼巴巴地看着她，卻只是把點心放到懷裏藏好，眼珠黑溜溜地盯着她，撒嬌道：
“可是，廚娘姐姐，我偷跑出來，回去會被罵的。”
廚娘笑着搖搖頭：“小滑頭。”
於是拿了一小屜點心給她拿着，吩咐道：“你就說是王廚娘送給給玉香姑娘的。”
樓絨絨就笑得花一樣同廚娘道了謝，轉頭出了廚房假裝向侍妾居住的後院走了一段路，就轉頭朝鏡花院走去。
她身後，微笑着的廚娘緩緩收斂了笑意，看着手裏的廚刀，緩緩嘆了一口氣。
錢府哪裏還剩下有吃剩飯剩菜的侍妾和女娃，更何況是如此可愛聰穎的女娃，早就都躺在亂葬崗里了。
造孽喲。
樓絨絨並不知道那心軟的廚娘有什麼內心活動，只管擺出一副清高自矜的模樣，在鏡花院門口的僕從要攔她時，她一個輕飄飄地小眼神擺過去，那僕從就不敢攔了，彎腰問道：
“恕奴婢眼拙，您是？”
樓絨絨就款款地擺出那一屜小小的點心來：“主院的玉香姐姐叫我來給新入府的小美人送點心，順帶說兩句話。”
那僕從還想再問，樓絨絨身子靈巧，一眨眼就溜進去了。
這院子是專供錢老爺的那嗜好的，不大，卻裝修得異常綺麗華美。因那錢老爺玩過的幾乎沒有活口，樓絨絨很是容易就找到了阿青所在的屋子，甫一敲門，裏面就傳出來瓷器燈盞破碎的聲響。
一道絕望卻異常堅決的聲音道：
“如果你們再逼我，我就自刎於此！便是死，我陸阿青都不可能離開這房間一步！什麼京城貴客！我才不稀罕！”
看守的丫鬟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了，聞言顯然很好奇樓絨絨一個小奶娃要如何處理現下的情況。
樓絨絨面不改色地提着小屜子，抬腿就進。
“我不是說過不要進來嗎？！我告訴你你再不出去，我就……我就……”
陸阿青舉着燈盞要往樓絨絨頭上砸，卻在看清是誰的一瞬間愣住了，緊接着反應過來，話音在舌尖上強行轉了個彎：
“我就嗚嗚嗚嗚嗚嗚嗚……”
門外丫鬟婆子正好奇呢，平時不都是要死要活，這次怎麼就只哭了，正要看一眼怎麼回事，門就被合上了，他們只好聽牆角。
阿青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來了，阿成他們呢？”
樓絨絨先是朝外提高音量假做不滿道：“我是玉香姐姐派來最後再勸你一次的，如果不是擔心你惹怒了貴客牽連我們錢府，我都不會來再走這一遭。”
隨後又壓低聲音道：“姐姐放心，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逃出去了，我現在是來救你的。”
阿青會意，頓時也抬高了聲音道：“我管他什麼貴客不貴客的，我陸阿青好歹也是良民，絕不可能做出那等自甘下賤的事來！”
隨即也壓低聲音了：“那絨絨你怎麼留下來了，而且還到這裏來了？還有程阿成，他也逃出去了嗎？”
樓絨絨抬高聲音冷哼一聲：“我管你什麼良不良民，現在這時節，照樣不是吃不上飯？別怪我提醒你，今天是讓你伺候京城來的貴客。”
“咱們老爺的名聲不好聽，那位貴客那裏卻未必沒有活路，等過了今天，哼哼……我話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又拉住阿青的手低聲道：“一會兒你只管跟着我走，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阿成哥還在外面等着你呢。”
阿青頓時紅了臉，認真點了點頭。
於是外面的人只聽裏頭傳來一陣女子的啜泣聲，緊接着那小女娃竟真的帶了那新到的美人出門來了，且眉目從容驕傲，抬手吩咐道：
“還不趕緊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