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最佳時機
剛巧這日顧傾夏出門拜訪龐先生,回來之際,龐先生又令店裏的夥計為顧傾夏抱來了許多時令的點心瓜果,整間院子瞬間熱鬧起來,人來人往,大家都沉浸在歡樂之中,加上奈安隱匿的極好,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幾日不見,顧傾夏的氣色又好了許多,望着那抹輕盈的青色倩影,奈安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但由於這次前往中州,自己是偷偷來的,所以並不想讓顧傾夏知道,因此,縱然心中極為燥熱,他也只能壓制住心中渴望相見的慾望,隱匿在層層樹影之中。
夜色漸深,夜鶯都已不再鳴叫,街道上的一切都安靜下來,繁華的中州城一掃白日的喧鬧,陷入了沉寂,猶如睡著了一般。
可奈安此刻沒有絲毫睡意,兩隻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緊緊的盯着庭院間的一舉一動。
果然如探子所報,月上中天,原本寂靜的庭院忽然傳來一陣沙沙作響的聲音,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瘦削的聲音正越過圍牆,降落在庭院之中,儘管他像貓一樣小心,動作很輕,但還是留下了一絲微弱的聲響。
月光如流水一般清瀉在園中,清冷的光輝下,這名不速之客的身姿模樣清晰的映在了奈安的眼中。
雖然久聞季星河的種種事迹,但若說相見,這還是奈安第一次見到季星河,俊美絕倫的五官猶如雕刻一般深邃,在月光的清輝下顯得更加迷人,他的身材極為高挑,身着一件雪白色的直襟長袍,腰間束有一條祥雲紋樣的月白錦帶,腰間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奈安一眼便認出,那是藥王谷弟子獨有的標誌,心中更加確定了來者的身份。
“真是一副好相貌。”奈安在心中暗暗稱讚道,縱然聽過季星河的種種事迹后,奈安的心中一直很仇視季星河,但此時目睹季星河的容貌,將季星河視為情敵的他也不禁發自內心的由衷讚美起季星河的俊美。
只是不知是否因為居高臨下俯視的緣故,季星河看上去非但不如新婚燕爾的新郎般意氣風發,與之相對,看上去反而頗為憔悴。沒有束管,頭髮只是隨意的散落在肩上,額前幾縷碎發被風吹散,顯得整個人看上去更添具了一份凄涼愁苦之感。
當季星河慢慢走向顧傾夏的卧房的時,奈安才從讚美中抽離終於警惕起來。
“咚,咚,咚。”
只見季星河輕輕的扣了扣那扇緊閉的屋門,輕柔的聲響在四下寂靜的夜裏顯得是那樣的突兀,剎那間宛若九天雷霆一般落在奈安的耳邊,每一次的扣門彷彿都是扣在奈安的心頭,此時此刻,奈安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奈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昏黃的窗影下女子的身影,燭火有些搖曳,可顧傾夏的身姿依舊挺拔,未見有任何觸動。
季星河像是已經習慣一般,在他俊美無暇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錶情,他只是默默走到窗下,絮絮的說些什麼,奈安細細聽來,竟都是他與顧傾夏以往共度的甜蜜日子。
當聽到季星河偷吻顧傾夏的時候,奈安憤怒幾乎衝下樹來想要揍季星河一頓,但看着顧傾夏昏黃的窗子他還是強行按壓住了這股怒火。
季星河便這樣守了一夜,而奈安也這樣觀察了他一夜,顧傾夏則是無事人一樣,根本不在意窗外的世界,吃吃喝喝,看看醫術,夜裏睡得極是香甜。
直至天邊的黑暗漸漸被朝霞的光驅逐,季星河再次躍動着輕盈的身影,翻過圍牆,奈安意識到這是自己“報仇”的最佳時機,掏出懷裏的機關彈弓,衝著季星河便射了過去。
奈安的手法很准,彈丸正好射中季星河的大腿,眼見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吃了痛的季星河顧不得探尋是哪裏來的彈丸,時間緊迫,再不回去恐怕自己的行徑便會暴露,連帶顧傾夏都會重新出現在藥王谷的注意範圍之內。
來不及細想的季星河只好壓制住腿部傳來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匆匆趕回了藥王谷。
正當奈安得意於自己手法之精準是,那扇緊閉了一夜的屋門竟輕輕打開,驚的奈安險些從樹上掉下來。
“好了,他走了,你可以下來了。”顧傾夏空靈的聲音在奈安的耳畔響起,原來她一早便發現了自己,即便如此,還是給自己顏面,沒將自己趕出去。
“怎麼,待了一夜還不過癮,還想讓我親自上去請你下來嗎?”
奈安難以抑制自己此刻的喜悅之情,抱緊了樹梢藏在樹葉間嘿嘿傻笑,往日裏狡黠聰明的臉龐竟顯露出一絲憨態可掬的模樣,嘴角扯的難以合攏,露出一排整潔的白牙,酒窩深深刻在臉上。
與來時的躡手躡腳不同,此時的奈安大搖大擺的從樹上下來,只有因為一個姿勢蹲了一夜,手腳都感到有些麻木,因此動作也顯得有些滑稽。
“那裏有治手腳麻木的藥水,倒些出來塗在患處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交代完一切,顧傾夏便仰在藤椅上悠閑的喝起了茶水,奈安撓了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默默給自己塗上了藥水,那藥水果真有奇效,塗上去冰冰涼涼,很快便將四肢的麻木驅散殆盡,一別幾日,顧傾夏的醫術更加精進了。
“來了,看過了,這下可以放心了吧。”顧傾夏笑着調侃着奈安,最近她越來越發現奈安嚴肅的外表下其實有着一個有趣的靈魂,
而奈安也因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頓時羞的滿臉通紅,但他嘴上依舊不肯服軟,還是倔強的反駁着顧傾夏道,“我是怕你對他心軟,耽誤了對藥王谷的復仇計劃。”
“那現在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可以,可以,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奈安拍着胸脯一再保證滿臉的真誠,只是想到奈安竟一動不動的在梧桐樹上趴了一夜,顧傾夏便覺得那真誠的面孔之下透着一股憨厚的傻樣,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