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打工人的第九十九天

第99章 打工人的第九十九天

“久一,還是換回我熟悉的樣子吧,現在這模樣,可不是商量大事的樣子啊。”百川流忽而如釋重負地笑了,熟稔地摸摸五條須久那的腦袋,卻沒有半分逗弄的心思,“什麼百川流大人呢,你以前這樣喊過我嗎?”

少年不知從那裏變出一塊一人高的帷幕,一個響指便立在半空中,將自己逐漸暴露的身體與百川流的視線隔開。

“前輩明明很喜歡吧,正太什麼的,總是忍不住放鬆戒備,這個須久那也好,那個須久那也好。”話音剛落,少年的身量猛地抽長了好許,連帶着稚嫩的面容彷彿也憑空被時光的車馬載着行了許久,變得刀削斧鑿般深邃起來,不變的還是那頭銀灰的短髮,隨着鬆快脖頸的動作順滑地垂落在肩膀上。

他迅速整理完衣物,以穿着和服腳踏木屐的鬆散形象出現在百川流面前。

在此期間百川流負手四下逛了逛,確認了周圍環境安全可靠。

“放心,經過多年的博弈,審判庭已經半獨立於總部各種系統的視線,和四號倉庫一樣,否則我也不敢讓你在這裏恢復記憶。”

“你的計劃?”

“我想先聽聽你的打算。”

“我?”恢復記憶之後的百川流少了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多了許多雲淡風輕的氣質,“如果我還囿於他們之手,自然只求一死,但既然你苦心孤詣送我自由,我想做的無外乎廢了那幫自私的暴徒。”

諏訪部久一笑了,以這幅面容展露的笑容,較之少年的模樣,更多的是落拓的意味,但無人能否認這個男人此刻心情頗好。

“很高興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的目標依舊一致呢。”

*

其實現在回想,改變許多人命運的轟轟烈烈的事件開端,只源於一個不經意的、稀鬆平常的抱怨。

某個員工說他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受傷,原以為會得到一段時間的療養期,恰好和年假連在一起,找某個地方好好放鬆一下,但是他的系統立刻向醫療組上報了他的傷勢,並提請百川流給予治療,更換身體恢復健康后他只能馬不停蹄地繼續穿越。

小小的抱怨后那個員工立刻意識到了這話不該對着百川流說,畢竟無論如何對方也是治療他的人,於是馬上就賠笑離去。

但這個小插曲卻讓百川流意識到一件事,置換身體的指針不知在何時越放越寬,他平日醉心研究,竟然遲遲沒有發現。

後來他有意了解身體置換的軀體來源,驚訝發現除了自然死亡的可用屍源外,好大一部分都是總部從新人培訓班中以各種名義淘汰次級新人,高層編造死亡說明,收集屍體,使其再生為可用的醫療資源。

培訓新人所花費的心思自然比給老員工找個新身體要大得多。節約培育成本,剝削剩餘價值,所有這些都是為了創造更多的利益。

但將人體作為獲利的籌碼,哪怕是最兇殘的惡魔也無法坦坦蕩蕩地做出這種事情。

百川流因此很是恍惚了幾日,諏訪部久一看出了端倪,特意詢問近日是否心情不暢。

他們二人幾乎算作同期,天賦能力上也相差無幾,二人在行動組的時候曾組隊完成了好幾個世界的任務,在此期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後來百川流因為醫療上的才能被醫療組看中嶄露頭角,而諏訪部也因為“非天”的特殊才能被破格選入監察組,二人雖然交流減少,但一直視彼此為摯友知己。

百川流向友人坦白了自己的見聞,諏訪部沉默良久,最後只能先讓對方按兵不動,萬不能打草驚蛇。

但手頭的治療任務仍在源源不斷湧來,百川流起初想着只需要拖延治療進程,他們就會有所收斂,但是後來他才發現,“置換身體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這個念頭已經深深印在了員工的

腦海中,他們甚至會以傷害自己為代價以求任務更快完成,在明明徐徐圖之能毫髮無傷的情況下。

他終於意識到,只要總部還保有這項技術,只要他們還能獲得足夠多的軀體,罪惡的源頭就無法被堵上。

百川流陷入自責的痛苦中,他企圖在當時的周年會議中披露高層惡行。

總部的周年會議,每百年為一個計數單位,醫療組、監察組、後勤組以及執行組四位組長將齊聚一堂,美其名曰向上峰彙報工作,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可以見到神秘高層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在那一天世界意識將投射到高層身上,借他的雙目雙耳了解整個總部的情況。

但是沒等百川流實施計劃,高層就先下手為強,對方剝奪了他醫療組組長的身份,這也意味着百川流喪失了與會的權力。

高層想要秘密制裁他,百川流殊死反擊,最後造成損毀整個醫療組的大火。

後續若不是諏訪部久一向當時的監察組組長提交了【輪迴】計劃,他恐怕沒有這個機會走出監察組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聯合盟友分化敵人,趁其不備,一舉拿下,不成功,便成仁。

而今,他們將迎來又一次周年會晤,就在百川流三個月懲罰期結束之後,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向世界意識披露高層一己私慾所做的非法行為的機會,一旦錯過,將永無翻身之地。

“四號倉庫不受系統監視,待在這裏相對安全,三個月,恰好瞞天過海。”

某日,百川流還在四號倉庫摸魚,諏訪部久一登門,當然,為了掩人耳目,他用的還是五條須久那的身體。

“流,你就沒有好奇過,完成三個世界的任務後為什麼只得到了系統的金錢獎勵嗎?”

恢復記憶之後,百川流曾對此有過疑問,按多年前的工作經歷來看,完成任務之後系統應該會為宿主進行各種能力上的增幅,或者應宿主的要求給予一些特殊的獎勵,僅僅是金錢上的給予,實在有些寒酸。

不過他想當然地以為這是總部對待他這個“戴罪之身”的別樣手段,也沒有多在意。

但眼下諏訪部久一特意提出,看起來並不是如此簡單。

“所有的獎勵我都擅自用來增幅你的某一項數值,靈魂韌性。”

“當然,每次為你安排錯位的任務世界效用也在此。”

侵入錯位世界的生命體會自動觸發該世界的保護機制,錯位的生命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靈魂韌性的錘鍊,諏訪部久一通過調控系統屏障精確控制世界對百川流施加的壓力,每多一個世界,便增加一分壓力。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最後一同來到了四號倉庫里那片不具名的區域內,三具棺槨還安安靜靜地一字排開,諏訪部久一走近,邊掀開蓋子,邊繼續解釋,“的場靜司的任務成功獎勵,莫納爾的任務成功獎勵,毛利霧仁的任務成功獎勵,在他們成為‘最強’之後的所有系統獎勵,也都和你一樣,用於增幅靈魂韌性。”

“會議室之外是高層依託世界意識佈下的強大屏障,為了保證會議內容絕對機密,沒有組長的身份根本無法進入,我們需要足夠強大的盟友為我們破除障礙。”

“流,你知道我的計劃了,是嗎?”

三位執行組最強,這是他們能找到的最有力的幫手。

“但人的靈魂需要強大到一個怎麼樣的水平才能支撐其一分為四,進入各自的身體后還能行動如常,這點哪怕到了現在,我也無法完全解析。”諏訪部久一看向百川流,他的語氣中滿是歉意,“抱歉。”

“沒必要道歉,久一,”百川流一一撫過冰冷的棺槨,這裏的三個人是他,又不完全是他,得益於系統任務,他曾全身心貼近過他們每個人的心,他們的靈魂曾和自己在同一具

身體中相擁,“百分百會成功的事情,未免無趣過頭了,我們現在的境況,較之當初,已經好了太多。”

當初他們一個被嚴刑拷問,一個尚無權無勢,都能在層層算計下掙出一線生機,沒道理現在一個敵明我暗,一個重權在握,還有退縮的道理。

“來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三個月後,總部周年會議如期召開,領着一幫下屬遠在夏威夷海灘休年假的後勤組組長本想以某些匪夷所思的理由缺席會議——他以前經常這麼干——但是卻被諏訪部久一以“不回來就直接聯合其他小組全票通過裁減後勤組人員的決議”為威脅,不情不願地提前結束了休假,在員工的歡送中咬牙切齒地回歸總部。

所以當監察組組長踩着點步入會議室時,受到的第一項攻擊就是某位大叔幽怨的眼刀。

執行組算是總部內員工最多,分支最為冗雜的存在,雖然它支撐起總部最為核心的部分,但自從百川流分裂靈魂誕生的三個人物相繼死亡,執行組長時間沒有一位實力足夠超然的人物一統內部,諏訪部久一經年裏又刻意分化以便他拿捏權柄,所以當前的執行組組長明晃晃算作監察組一系的人。

唯有醫療組,自那場大火以後,高層看透了這個部門絕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其發展,必須牢牢握在手心,所以人員調度和認命都由高層一手掌控,核心要義就是聽話二字。

“諏訪部,你遲到了。”坐在最上首的就是總部中最為神秘的高層,無人知曉他的本真形態,據說他甚至可能只是世界意識在人間的化形代言者,雖然在稱呼上總以複數的形式總括,但實際出現的形象,則一直是位陰鷙的老者。

他的手中有一柄及人高的權杖,頂端鑲嵌有一枚紅色球形的水晶,這是他借用世界意識賦予的力量的媒介。

“七點五十九分。我想這個時間正好。”諏訪部散漫地拉開最下首的座位,卻不急於坐上去,對於高層明擺的慍怒也毫無自覺。

老者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沒有與諏訪部嗆聲的打算,宣佈會議開始。

他們如期討論了這百年來總部的各項事宜,一一敲章落子,氛圍竟然還算平和。

就在老者將要宣佈此次會議到此結束的當口,雕花木門外傳來一陣騷亂,這代表着他設下的屏障受到了攻擊。

“行動組!你們為什麼沒有人彙報總部有人入侵!”老頭子吹鬍子瞪眼。

行動組組長沒有答話,倒是諏訪部誠懇發言,“呀,行動組人手不夠不是眾所周知的嗎,他們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怎麼還有空來這裏站崗,所以我做主,免了實體站崗了。說起來您設下的屏障縱觀三千世界,有哪一位能破開嗎?”

這邊諏訪部還在恭維,那邊大門已經頻頻發出激烈的衝擊聲,監察組組長口中固若金湯的防護,竟然有被突破的趨勢。

“不過嘛,天有不測風雲。”

“有句至理名言說得好啊,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砰!”在諏訪部久一悠悠然的嘲弄中,大門豁然打開!

“您正好有一份報應需要簽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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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錯世界后我靠馬甲成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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