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七生八死
厲寒酥走進祈神殿的時候，謝行雲正半倚着看書，見有人來便迅速抬起眼，隨即又不動聲色地轉回頭。
厲寒酥：“怎麼？看到不是皇後娘娘，很失望？”
謝行雲抿了下唇，不理睬。
厲寒酥偷笑，解釋道：“皇後娘娘才因為你的緣故和晟帝鬧不愉快，如今宮中的流言尚未平息，娘娘自是不好來看你。”
“我知道。”謝行雲放下裝模作樣的書，“這次是我給娘娘添麻煩了，她心裏定是不好受。”
“趁此機會讓她看清晟帝的真面目也不算壞事。”
厲寒酥說著走近幾步，打量了眼謝行雲的臉色，皺起眉：“你這是離了皇後娘娘的關心就自暴自棄？怎麼瞧着氣血這麼差？”
“宓嬪娘娘，貧道傷在心口，本就需要靜養許久。”謝行雲無奈地嘆氣，聽着聲音都比以前虛弱許多，“貧道好歹也懂醫，自有分寸。”
厲寒酥便道：“可要我給你兌換顆丹藥？起死回生的那種積分不夠，加速傷口癒合的還是能有的。”
謝行雲搖頭：“娘娘得了神通，攢積分不易，還是用在更要緊的地方吧，貧道這點小傷慢慢養就好。”
厲寒酥便也不再推辭，說起此行來的目的。
“助眠香？”
厲寒酥點頭：“戴貴人就要臨盆，整日心神不寧睡不好覺，皇後娘娘說你會調一款孕婦可用的助眠香？”
謝行雲猶豫：“有是有，不過那是貧道專為皇後娘娘準備的……”
厲寒酥瞪大了眼睛：“你可別說只有皇後娘娘才用得，不然我請皇後娘娘親自來與你說！”
“那是貧道求之不得的。”
“喲，”厲寒酥睨他，“如今說話倒是放得開了。”
謝行雲有些不好意思地斂了神色，借口道：“說笑罷了，我這就去調製，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厲寒酥見他坐起身都有些吃力的模樣，趕緊上前扶了一把，遲疑：“若是沒有現成的就算了，不急於一時。”
“方子貧道已經寫好，直接拿着配藥就行，不過確實需要個人代為研磨調配。”
謝行雲說著，便出門去找人。
可奇怪的是，今日的祈神殿似乎格外冷清，往日一直守在謝行雲身邊的道童都不見了蹤影。
“人都去哪了？”謝行雲皺起眉。
厲寒酥看向一直在門外等着的清輝。
清輝搖搖頭：“奴婢方才一直在門口，也不見有人經過。”
“奇怪了……”
這時，才見一個道童匆匆從門外跑回來。
謝行雲叫住他：“到哪裏去了？皇宮內豈能隨意走動？”
“大祭司，我，我剛才去太醫院領藥材了。”
“那藥材呢？”謝行雲見他神色慌張支支吾吾，便問。
“忘了……”
“忘了？”厲寒酥從謝行雲身後走出，嘴角噙笑，眼睛微眯起，“你可知在宮中說謊是什麼後果？”
道童這才發現厲寒酥也在，不由慌神，在謝行雲更加冷冽的眼神下垂下頭去。
“雖說是祈神殿的人，但到底住在宮中，若是壞了規矩……謝祭司？”厲寒酥看向謝行雲。
謝行雲冷聲：“交由娘娘處置。”
“娘娘饒命啊！”小道童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大祭司饒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就快說，到底去哪兒了！”
“我就是遇到個以前的老鄉，多聊了幾句罷了。”
“老鄉？”厲寒酥疑惑。
“是蕭貴人身邊的大宮女，她老家和我是一個地方的。”
厲寒酥見他神情不似作假，抿抿唇警告：“你身為祈神殿的道士，當知道宮內不可隨意走動，和宮女應當避嫌，更何況是嬪妃身邊的，若是被人舉報說禍亂宮闈，你有幾個腦袋能掉？”
小道童嚇得當即磕起頭來：“娘娘饒命，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一個人丟了命是小事，若是連累祈神殿上下，那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厲寒酥哼了聲，看向謝行雲。
謝行雲會意：“我會嚴加督促。”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端儀宮養傷，祈神殿的小道士們沒了約束便都輕狂怠慢起來，是他的疏忽。
厲寒酥也不再多說什麼，跟着謝行雲去拿了藥材製成助眠香，這才告辭。
長謠宮，戴晴眉正躺在床上休息，由欣貴人陪着說話。
聽見外面傳厲寒酥來了，戴晴眉當即坐起身：“宓嬪姐姐來了？”
厲寒酥走進，按住她的手臂仔細看了看，有些擔憂地皺起眉：“看着又瘦了。”
戴晴眉苦笑：“晚上睡不安穩，白天精神也不好，總是昏昏沉沉的。太醫也來看過，卻不敢用藥，說是怕影響腹中胎兒。”
厲寒酥：“我去祈神殿取了些助眠香來，都是對孕婦無害的原材料，希望能讓你睡安穩些。”
欣貴人看着那精緻的木匣子，語帶艷羨：“娘娘對戴妹妹可真好，恐怕親姐姐都做不到這麼熨帖呢。”
厲寒酥笑看她：“用得着誇我？你不也常來陪着這兒陪着？”
“我主要是閑着沒事，也想來沾沾戴妹妹的喜氣嘛。”欣貴人不自在地打起哈哈。
戴晴眉趕緊道：“欣姐姐是怕我在屋裏無聊，所以特意來陪我的，前些日子還做了兩身小衣裳，說是要送給我做孩子的賀禮呢。”
厲寒酥故作正經地對着戴晴眉點頭：“她向來嘴硬心軟，可能是怕別人看出她的好吧。”
欣貴人被厲寒酥戲謔地紅了臉，一跺腳：“哪有的事？不許說了，不然，不然我就不來這兒了！”
“行行行，不說就不說。”厲寒酥輕笑一聲，順勢轉移話題，“倒不知道你在這屋，先前我得了些好茶葉，差人送去你那屋了，等你回去便能看見。”
欣貴人立刻高興起來，一疊聲地說了許多討好話，將方才的羞惱拋開了。
厲寒酥帶來的助眠香雖說是親眼看着道童製作的，但到底是要給孕婦用，為保險起見，還是請了太醫來檢查一番。
戴晴眉攔着要去請太醫的平安：“娘娘送來的東西不會有問題的，哪需要檢查？”
“還是請人來一趟的好。”厲寒酥堅持。
她截住戴晴眉未說出口的話：“我知道你信任我，不過有太醫把關才算是過了明面，與你我都是多一份保障。”
戴晴眉眨眨眼，似懂非懂，但到底聽話地答應了。
太醫來后，檢查了助眠香，確定確實是孕婦可用的。
“娘娘這方子是哪兒來的？用藥精巧，實乃良方啊！”盧太醫抓着香方眼睛都發亮了。
厲寒酥示意清輝將香方收回來：“這是人家獨門的方子，可不能給你，你也別泄露出去了。”
盧太醫老實地點頭，眼巴巴不死心地問：“這位名醫可是在宮裏？求娘娘告訴微臣，是哪位老嬤嬤還是……”
厲寒酥趕緊擺擺手將他打發下去。
戴晴眉在偷笑，欣貴人眼睛一轉：“方才娘娘說是從祈神殿得來的香，難不成是祈神殿的祭司做的？”
厲寒酥點頭。
欣貴人睜大了眼睛：“我先前只知道祈神殿那位白髮的大祭司制香有一手，皇後娘娘如今用的葯香都是從他那兒得來的，難道這助眠香也是他做的？”
“就是他。”厲寒酥叮囑了聲，“他懂醫術的事情別說出去了。”
欣貴人和戴晴眉皆是點頭。
謝行雲的助眠香確實有效，當晚戴晴眉就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久違地開了胃，不僅吃得香，還出門走動了一會兒。
戴晴眉的大宮女平安開心極了，親自端着點心來攀月宮，要好好感謝厲寒酥一番。
“客氣什麼，她身子重了，能睡得好吃得好比什麼都重要。”厲寒酥問平安，“產房和接生婆可都準備好了？”
平安點頭：“人和房間都準備好了，人手是皇後娘娘派來的，看着都穩重老實。”
“既然是皇後娘娘的人，便能放心不少。”厲寒酥想了想，“算起來你家貴人的肚子也有八個月了，正是最要緊的關頭，平日裏你一定要嚴加防範。”
平安也嚴肅了神情：“奴婢明白，如今貴人吃的穿的都要經過好幾個人檢查，奴婢和皇後娘娘派來的嬤嬤一起把關，不敢疏忽。”
“如此就好。”
平安走後，厲寒酥打開系統，查看着嬪妃的信息。
眼看着戴晴眉就要臨盆，後宮中一片安寧，厲寒酥卻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七生八死”，正是產婦最危險的時候。
不過這次有她和趙千秋一起把關，想來應該出不了差池。
厲寒酥一邊想着，一邊將戴晴眉的界面打開，便見她的名字後面綴着長長一串屬性。
身懷龍嗣、龍鳳雙全、臨盆在即、驚胎遇險……
驚胎遇險？！
厲寒酥一下站起來，臉色煞白。
“娘娘，娘娘！”
與此同時，三才從外面跑進來着急道：“娘娘，戴貴人方才突然腹痛見了紅，太醫說，怕是要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