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毀滅與拯救 (三)
鄭術和莉亞來到宅邸,大門十分華麗,使用的木頭是金絲紅,這種木頭不但散發著清香而且對人體十分有益可延年益壽,木頭上的花紋也是巧奪天宮,門外的兩頭石獅威猛異常,門前的對聯字跡,即使在昏暗的燭光也發著金光。
鄭術目瞪口呆,幾次確認牌匾上的字,行禮府幾個大字也是金閃閃的。
“怎麼會這般氣派?”鄭術不禁說到。
“天宮大門也不過如此,不,甚至更為遜色。”鄭術心想。
莉亞也痕迹驚訝,她身為一個公主,自己府上的大門也沒這般華麗。
幾經確認過後,鄭術敲了敲大門,過了一會兒大門打開。
“誰啊,沒看到這裏是行禮府嗎,借宿去其他地方。”一個下人模樣的男人揉着眼睛不耐煩的說到。
“啊,我是新上任的行禮掌事,這是我的印。”鄭術說到從袖口裏拿出印遞給了男人。
男人一看嚇了一跳,連忙鞠躬行禮,帶鄭術進入宅邸。
“誰讓你隨便帶人進來的?”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
鄭術向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老人走向他們。
“報告老管家是新上任的行禮掌事。”男人說到。
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鄭術不屑都說到:“印?”
“管家給,我是新上任的行禮掌事鄭術。”鄭術遞上印說到。
管家接過印看了一眼說到:“你們等一下,我先去驗印,以後驗過印再帶人進來,總有些人喜歡冒充官員騙取錢財。”
管家對男人說到說到瞟了鄭術一眼。
莉亞有些生氣準備上去和老管家爭吵。
“那就有勞管家了。”鄭術上前擋住莉亞拱手說到。
“哼。”管家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這個樣子你能忍?”莉亞質問到鄭術。
鄭術笑了笑說到:“等下和你解釋。”
莉亞歪着嘴巴斜眼看着鄭術。
“額,好吧我告訴你。”鄭術無奈的說到:“在這個府邸里最了解情況的人是誰?”
“家主?”莉亞說到。
“不不不,是管家。”鄭術笑着說到。
“那又怎麼樣,你可是家主他在怎麼也不該如此輕浮!”莉亞說到。
“哎,我這麼和你說吧,剛來到這裏我實際上只是一個外人而已,想要治理好這個家就必須要得到僕人的尊敬。”鄭術說到。
莉亞沉默了,她似乎有些理解,龍宮父王府上的管家和僕人對父王和母后確實十分尊敬。
“而這個家最了解情況的人就是管家,和他打好關係日後處理起家裏的事情就回十分輕鬆。”鄭術說到,“這是他不怕我而我又必須尊重他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還有別的原因嗎?”莉亞有些疑惑。
“當然啦,你看確實有人假冒官員騙取錢財,這我是遇到過的,還有就是我一點也不想和人吵起來,我只想快點找個地方休息。”鄭術說到。
莉亞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
“對,對不起。”莉亞小聲說到。
“誒,姑娘不必如此。”鄭術說到。
過了一會兒管家拿着印走了出來。
“啊,真對不起,您確實是新來的行禮掌事,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管家鞠躬說到。
“誒,何必如此,管家謹慎處事,合情合理哪有失禮之說。”鄭術連忙扶起管家。
“那老爺裏面請。”管家說到將路讓了開來。
“那有勞管家為這位姑……,先生準備一間房間。”鄭術說到。
“啊,當然可以,這是老爺的客人嗎?”管家上下打量着莉亞說到。
“啊,這位是我的貼身護衛,張武。”鄭術說到。
“啊,請隨我來,老爺的房間已經備好,不知道需不需要備些晚飯呢?”管家說到。
“不必,我們已經吃過來,先休息。”鄭術說到在跟着管家離開,而莉亞則在男僕的帶領下去往別處。
來到房間,是一個三十方(一方為兩平方米)左右的房間,前有小廳室大約二十方左右,內有卧室,左側有一書架,右側則是案台,台上筆墨紙硯齊全且全新,一盞雕刻精美的燭燈發著淡淡火光,書架,床,案台,桌子等全是金絲紅且雕刻精美,床上用品摺疊整齊看似用材也必不簡單。
“那老爺我先下去了,有事可以喊隔間的僕人阿朴。”管家說到。
“嗯。”鄭術點了點頭。
管家離開后,鄭術一下撲上床,被子柔軟冰涼舒適至極,不知不覺鄭術便睡著了。
莉亞的房間則十分樸素和一般旅店的房間一樣,莉亞並不困,相較之下她更想先洗個澡。
莉亞離開房間,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龍依然可以看清周圍的東西,夜裏莉亞四處尋找着澡堂,在來到似乎是花園的地方,她聽到了什麼人在竊竊私語,莉亞一驚施法隱去身形走近聲音的源頭。
“找機會做掉這個新來的行禮掌事,這是給你的賞錢。”
“可,可是那是天子欽定的人,要是上任沒幾天就死了,我們這些下人都活不了啊。”
“哼,不殺你現在就活不了。”
莉亞探出身子看到兩個人影,一個帶着披風,一個則背對着她。
“給你三天時間。”
身穿披風的說到忽然消失在莉亞眼前。
另一個人轉身準備離開,莉亞想要追上去,卻忽感背後一涼她立刻轉身迎面一道寒光,莉亞肩膀下壓頭部下潛躲過,寒光將莉亞的麻花辮尾斬去。
莉亞的男兒模樣慢慢消失,披散頭髮的女兒身顯現了出來。
莉亞警惕着四周,沒有人影,進一步的攻擊也遲遲沒有到來。
過了許久莉亞才放鬆了警惕,雖然並沒有聽的太清楚,但她大抵知道有人要謀害鄭術,對莉亞來說鄭術是自己接近趙毖最為有效的手段,她還不能讓鄭術死。
但是,是該告訴鄭術還是該暗中保護呢,莉亞有些犯難了,如果直接告訴鄭術就之前戰鬥的情形來看他很可能會慌亂打草驚蛇,可是如果不告訴,他又勢必放鬆警惕。
莉亞跳上屋頂,她想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另一個人的蹤跡,可周圍一片安靜,沒法莉亞好守在鄭術屋上,看看事態發展再做決定。
在文於修的府上。
文於修坐在院子裏,東邊的地平線慢慢泛起紅光,天空漸漸破曉。
“老丞相,時間到了。”一個侍從走近老丞相說到。
老丞相沒說什麼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起身跟着侍從離開。
在府們處,府上的家丁排成了兩列,侍從有些驚訝不禁停下了腳步,文於修則雙眼死死的看着前方,走了過去,家丁們的眼睛漸漸紅潤,甚至有人放聲痛哭了起來,侍從害怕的跟在我文於修身後。
“老丞相!”幾人大喊。
老丞相沒有回頭,他不是不願意多看一眼,只要看見他們的模樣,總會讓他擔心,擔心他們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擔心他們能否在之後的亂世中活下來,他年老了只能放手,他不能回頭。
馬車緩緩移動,陽光追趕着老丞相的腳步,道路上的人們驚訝的看着,大家都安靜,安靜的不知所措,大家都不敢相信,怕發出聲音確認這是真的。
馬車在前面走,人們在後面跟,走過破曉,走過雞鳴,馬車終是在祭天台前停下了。
龍城的百姓聚集在祭天台下,在祭天台上跪着一個人——禁軍教頭。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人群。
太陽高過屋頂,耀眼的陽光灑滿祭天台的那一瞬間,沉重的號角聲響起,急促的鼓聲響起,天子一身孝服走上祭天台。
“各位龍城的百姓,天宮城屠殺百姓一事,寡人十分痛心,是寡人未即使下令制止導致的這一慘狀,龍城的百姓就是我趙毖的根,砍在百姓身上的刀如同砍在趙毖身上一般。”說罷趙毖輕輕抹去眼角細微的淚水。
“今天我趙毖必還大家一個公道,經核實是這禁軍教頭宋疆擅自下令屠殺百姓,心毒如此本王下令五馬分屍宋疆為死去的百姓報仇雪恨!”趙毖大喊到大手一揮,幾個禁軍士兵便拉着馬匹走上了祭天台。
“殺了他!”
“要他不得好死!”
“為我娘子報仇!”
“天子萬歲!”
“天子萬歲!”
“天子萬歲!”
趙毖背過身去微微一笑便離開了祭天台。
禁軍士兵的手不斷的顫抖着,他們遲遲沒有將繩套套在宋疆的四肢和脖子上。
“快點啊!”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也是參與其中的?”
“快點吧兄弟。”宋疆說到。
“教頭!”
“快點!”宋疆吼到。
禁軍士兵無奈將繩套套好。
宋疆站了起來,他看着台下的百姓,猛的又跪了下去接着一個結結實實的響頭。
百姓們蒙了,台下瞬間鴉雀無聲,隨着馬鞭抽打的聲音響起,宋疆被拉起在半空中。
宋疆痛苦的喊叫聲聽的台下的百姓不寒而慄,有些背過身不敢看,有些捂住嘴巴鄒着眉頭。
隨着一聲巨響,鮮血四濺,祭天台上血肉模糊,肉屑飛的到處都是。
台下的百姓有些腹中翻滾吐了一地,有的則直接嚇的癱軟在地。
“好!”不知是誰大喊。
“殺的好!”
百姓驚訝的尋找着聲音的方向,接着越來越多的叫好聲和鼓掌聲響起,越來越多的百姓跟隨着,於是排山倒海似的掌聲響徹了整個龍城。
本在睡夢中的鄭術被這突然的響聲驚醒,他急忙穿好衣服離開房間。
“阿朴!”鄭術大喊到。
莉亞本來打着瞌睡,被這一時叫喊驚醒。
一個男人應了一聲從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裏走了出來。
“老爺什麼事?”
“剛才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祭天台那發出來的。”
“祭天台?”鄭術有些疑惑。
“現在還沒到秋收時間,應該沒什麼祭天活動才是啊。”鄭術心裏想到。
“祭天台有什麼儀式嗎?”鄭術問到。
“有,天子為平復百姓的情緒,而舉辦了祭天謝罪儀式。”
“還有這樣的事?”鄭術很是疑惑,“有這樣的事不應該他最先知道嗎?”
“那趙毖怎麼看也不像是體恤百姓的人,就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就可以看的出來不是一個明君。”鄭術心裏想到。
“帶我去看看。”鄭術說到。
“是。”
阿朴答應一聲領着鄭去前往祭天台。
祭天台上。
百姓們驚訝的看着祭天台,一個老人赤裸着上身來到祭天台中央,陽光照射在他佈滿皺紋的臉和深陷的眼眶,突出的眼球。
老人乾瘦的身子上有幾道傷疤,禁軍士兵拿來了幾根粗大的荊條。
“不會吧!”
“假的吧!”
百姓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老人將荊條背在身上,老人想站起來,但不知是荊條太重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並沒有成功。
“老丞相!”禁軍士兵連忙上去攙扶。
“走開,老子還沒到連站到要人扶都時候。”老人大喊到。
老人艱難的站了起來,荊條上的刺劃破了老人的皮膚鮮血染紅了荊條。
老人一步一叩的走下五十級的台階。
祭天台下的百姓目瞪口呆。
走下三四個台階,老人一個踉蹌摔下十幾個台階。
百姓再也站不住了一擁而上。
“老丞相您這是幹嘛!”百姓立馬攙扶住老丞相。
“老丞相不必如此,我們不會離開龍城的。”
“對,老丞相快回去休息吧,這樣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有人哽咽着說到。
老人擺了擺手,站了起來。
“老丞相!”
“讓開!”
“老丞相為什麼啊!”
“讓開!”
“不,我們絕不讓開!”
“都給我讓開!”老人怒吼到接着連連咳嗽吐出血來。
“好好好,我們讓開,我們讓開。”
無奈的人群讓出了一條道。
老人一步一叩,他叩的不是活着的百姓是死去的百姓,他自責自己沒能救他們,他代替的不是趙毖而是先王,他自責沒能保護好大趙的未來。
沒走幾步,老人的眼前慢慢變黑,他的腿腳浮軟一頭栽了下去。
“文修先生!”鄭術一把抱住老人。
“文修先生您這是為什麼啊!”鄭術的眼淚從眼眶中如溪水滿不斷流出。
老人緊緊抓住鄭術的衣袖。
老人笑了笑閉上了眼。
“啊啊啊啊!”鄭術哭喊着。
人們簇擁着將文於修與死去的百姓葬在了一起。
趙毖冷眼的看着人群,不屑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