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真的

祂真的

解除自身毒素的褪色者並未有時間來好整以暇地觀看博內蘭是如何在沼澤池子裏嘶吼咆哮的模樣,因為眼看這小山一般大小的怪物探頭看向自己,褪色者也做出了自己的禮貌回應——

她抬起左手,虛握住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然而下一刻,一道道湛藍的魔力在她手中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足有兩人高的魔法大弓。

……這一招魔法弓箭沒有名字,應該是源自別的魔法延伸出的新型應用技巧,可是依舊存在褪色者那漏洞百出、記憶破損的腦子裏。(注1)

是的,死而復生后的她如今記得的,也就剩下這些力量了。

明明表面上是個身嬌體弱的法師職業,但在這一瞬間的褪色者卻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搭上“弓弦”,向後猛力拉開,以至於魔法大弓的魔力滋滋作響,幾乎將這驚人的弓箭拉成滿月!

一,二,三,四,五。

足足五根將近三米長,散發著凌冽氣息的湛藍魔力箭支顯現在空氣里,箭頭鋒銳,蓄勢待發,瞄準了正要衝過來的博內蘭所在的方向。

或者說,目標體積太大,根本連瞄準都不用。

屏氣凝神的褪色者豁然鬆手,剎那間箭矢飆射而出,這反震當場震動得原本的魔力大弓同時化作星星點點的魔力靈子消散在風裏。

“雕蟲小技耳!”

博內蘭雖然有一隻眼睛受傷,但到底不是瞎的,因此祂也只是大喝一聲,但還是以一種與龐大體型不相符合的敏捷動作側身避開了疾馳而來的數根湛藍箭矢。

可是祂並未想到,射空的魔力箭支在祂身後繞了一個圈,竟然再次折返回來。

博內蘭對此猝不及防,只能勉強停下攻勢,開啟渾身的防禦狀態——祂本是岩屬性的老牌魔神,防禦力自然是數一數二的。

魔力箭支幾乎是在一瞬間打在那些厚厚的岩石與毒氣膿包的表面,當然啦,就算是毒氣被弄破、四散在空氣里,也不會對博內蘭造成任何傷害……就好像一個人的口水是無法灼傷自己的皮膚一樣的道理。

然而博內蘭在下一秒還是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

因為那些箭矢的原意根本就不是為了攻擊祂身上的任何地方,而是——先前就釘在魔神眼珠子裏的那把斷刀刀柄!

砰!

原本因為過了【魔力武器】的魔法時效時間,以至於修長的魔力刀刃消散,斷刀變回原本的長度而搖搖欲墜就要掉出來。

這個時候,褪色者就如同一個勤勤懇懇的工匠,到處敲打,舉起了自己的榔頭(魔力箭矢),對着釘子(刀柄)就是來了一下硬的!

這下可把武器給釘死了,深深地扎進了博內蘭的眼眶裏,估計就算是褪色者自己今後想把它□□也費不少的力氣。

面對敵人痛得血淚橫流、滿池子裏打滾的瘋狂場面,褪色者只是發出了無辜的疑問聲。

“生氣了嗎?”

很顯然,博內蘭不可能像是popo子和pipi美那樣爽朗地回答“沒有哦”……所以回應褪色者的是驟然軟化濕潤的地面。

整個堅固無比的山體在短短几秒里化作軟爛的泥沼,鋪天蓋地的砸下去!

褪色者倒吸一口涼氣,敵人的大範圍攻擊太大,就算使用【獵犬步伐】連續閃爍狂奔也逃不出這座新沼澤的範圍,再加上——她的雙腿便被突如其來的強大黏性沼澤給陷進去了!

這個時候,陰影籠罩下來,褪色者抬起頭時,恰好看見一道漆黑的長舌如閃電般激射打來。

轟隆!

本就軟化的、搖搖欲墜的山壁瞬間坍塌崩解,如同下雨一樣濺起無數泥水,只瞧博內蘭甩動百米長度的長舌,往口中一卷,捲住滾落進底下池子的各種草木雜物,捲住大團泥水,也——捲住了某個硬物。

祂毫不意外,自覺捕獵成功,當即收起長舌,用力一咬!

劇烈的爆炸聲從魔神的口中迸發而出,隱約可見火光繚繞。

博內蘭驚慌失措地張開口,大股大股的黑色煙塵從祂嘴裏冒出,伴隨跌落在地還有慘綠色的鮮血和長舌的部分血肉碎片。

“汝這弱小的魔神同族啊——很好!很好!”

口齒不清的博內蘭怒極反笑,發出吼叫。這一次,祂原本浸泡在泥水裏的下半截身軀終於也浮現出沼澤,完全呈現出那種足以背山而行的壓倒性氣勢。

這一回,滿身是泥水的褪色者先是用【火焰的療愈啊】再次解除了一遍自己身上積累的毒性,同時不再是先前那種獵犬般俯身短距離瞬移的姿態,而是整個人的身體呈現星星點點的法力靈子狀態,在另一處山頭重新凝聚身形。

【星光聚散】(注1)

交界地的魔法源頭是天上的群星,最早的占星者們通過觀察星辰的演變和毀滅從而發明了“輝石魔法”。

因此這一招是用來中短程瞬移的,沒什麼攻擊性,純粹是輔助性的法術,只是因為消耗的魔力會很多,施法之前還要在腦子裏計算大量的數學與空間坐標等變量因素——所以褪色者平時更喜歡用物美價廉的【獵犬步伐】來代替自己的行動與閃避。

起碼當她像一條狗一樣的滿地打滾時,可以不需要分心來心算數學題。

如今褪色者的形象很狼狽,衣服破破爛爛,武器也沒了,還打赤腳地站在地上,渾身都在往地上滴落泥水——彷彿是一個剛從后廚潲水桶里撈出來的垃圾。

但博內蘭已經不敢輕視她了。

“一點點明火就能讓沼氣發生爆炸,不用謝。”褪色者雖然依舊笑嘻嘻的,可也明顯鄭重了許多,“所以牛蛙,你的嘴巴里裝的都是屎嗎?”

“哈哈哈哈!”

面對這等垃圾話的博內蘭狂笑着騰空而起,蛙類生物的彈跳本能是如此驚人,以至於這魔神竟然宛若一座飛來的山頭那樣壓下來:“汝垂死之言竟是如此可笑!同族啊,汝之力量和血肉到底是何等滋味,吾已迫不及待要品味一番了!”

褪色者:“……”

媽的,這廁所生物是聽不懂人話嗎?

天天“同族同族”的瞎叫喚,又不是春天到了。她也很煩。

這一次,魔神離開了祂的“聖潔”居所,跳躍至褪色者所在的山上,單是體重與體積就直接壓垮腐蝕了將近一半的山體!

在一片山體崩塌的碎石與沼澤泥水之中,被淋了一身毒液的褪色者眯起眼睛,沒有躲閃——因為哪怕使用【星光聚散】,魔法瞬移的最遠距離也逃不出博內蘭的攻擊範圍。

竟然逃不開,那就只能……

褪色者的右手握拳,裏面藏有輝石作為施法媒介,旋即這個拳頭猛然後拽,似乎在拉扯着空氣中的某一扇大門……她蓄力片刻后,便有刺眼的藍綠色光芒凝結在拳頭上。

“博內蘭,你他媽的——罵誰是牛蛙啊?”

伴隨着話音落下,一道巨大的、直徑超過一米的璀璨法力光炮赫然出現在褪色者的手掌之中,浮現在身前,直直地噴射而去。

——【起源魔法·靈魂激流】!

它眨眼間跨越了數十米的間距,輕而易舉地直接砸在了博內蘭的腦袋上,擊破燃燒層層疊疊岩層甲殼,傷及皮肉,白骨顯露。

“同、同族啊!”

滿頭噴血的博內蘭在光炮的轟擊中嘶吼,試圖向她逼近,周身毒氣濃郁得幾乎化作液體顯露。祂艱難起身往前爬行,褪色者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直接加大力度用法術光炮壓制敵人!

她的左手不得不握住自己的右臂,以免法術因為身體的酸軟而發生失常。

呼嘯而至的法力光炮洪流間歇不斷,足足持續了超過三十秒鐘的噴發都沒有停息的跡象!

昔日,交界地上觀測群星的魔法師們分為不同的派別,其中最古老的派係為“起源派”,他們的終極夢想是將人變成星星,每個人終有一日可以化作璀璨的“星之子”。

至於有沒有人成功……不知道,反正褪色者在離開故鄉之前,就沒聽過起源派的法師有成功變成星辰的案例。

塔尼斯特不知道自己以前算不算起源派的法師,但她好像什麼魔法都懂一點。學院派的,民間的,正統的,異端的……她全都知道個七七八八。

當光炮消散,法力幾乎耗空,空地上留下一道驚人的筆直焦痕,這是【靈魂激流】散溢出的餘威之力。

縱使是如今的褪色者也氣喘吁吁不已,她以前可是要一邊喝葯一邊放法術,但如今來了提瓦特,兩手空空,哪裏還有回血回藍的藥劑瓶子?

褪色者的額頭滲出大片汗水,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動不動、宛若死去山脈的沼澤毒蛙。

死了嗎?

這個讓附近地區的民眾都為之恐懼敬畏的魔神……有這麼容易打死?不可能吧?

如今的魔神屍體的頭部殘缺,慘綠色的血肉開始凝結為泥水,向下跌落……等等!事情不對勁!

自遭遇敵人以來,褪色者的臉上頭一次失去了那種遊刃有餘的神情。

像是驗證了猜想,她的腳下地動山搖,堪比地震的震動令方圓數公里的地面盡數坍塌,眨眼間便齊齊落入下方的無盡深淵巨口。

“以新生魔神的程度而言,汝之力已然不差。”博內蘭的聲音從下方巨口中傳來,“但吾更勝一籌!”

逃不出去了。

力量耗盡的褪色者眨了眨眼睛,同時目睹了眼前這大半座“屍體”徹底全部化為泥水,與四面八方的沼澤完全融為一體。

——見鬼,竟然有兩個博內蘭!

塔尼斯特瞬間瞭然,看來先前被自己用【靈魂激流】打死的,不過是對方的一個分.身罷了。

明明先前如此威勢逼人,卻只是本體力量的一部分而已嗎?

況且這本體魔神的吞噬坍塌的範圍竟然如此之大,就算是交界地的那幾個屈指可數的至強者、半神們來此,恐怕造成的威力也相差無幾……

有趣,真有趣啊。

哪怕是在死亡到來前的最後關頭,褪色者依舊保持者如同孩童那樣的天真與對新知識十分好奇的心態。

是的,她就是這種人。

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論是學問還是力量,無論是艾爾登之王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只要能夠繼續往前走,只要還有一口氣,她都會一直……一直向著更高的山峰攀登!

就算是中途失敗,就算是無法實現夢想,褪色者也從不後悔。

不要問為什麼,因為山就在那裏。

人生的精彩,也在於下一秒的未知中。

“所以說,魔神——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呢。”精疲力盡的褪色者輕聲笑着,自言自語。

她任由自己被坍塌的大地和山體所吞沒。

天黑了。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褪色者聽見了博內蘭對自己的美食點評。

“清爽味美,甚妙。”

……臭牛蛙,下輩子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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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神]當不成艾爾登之王的我轉行當提瓦特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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