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豎子不堪大任

第429章豎子不堪大任

狼孟城城下的趙軍軍營之中，手中攥着一卷竹簡的李牧朝帥案下的穿心兵問道：“司馬秋聚兵前往恆山山口了？”

“回稟大將軍，卑職在進入進入恆山秘路之時，司馬大人已經離開了代縣，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已經截在秦軍之前堵在了恆山山口前。”傳令兵道。

在恆山與太行山中，雖然道路極少，但也不至於只有幾條山徑可走，只不過其中的大多數都是小到連人都難以通過的小徑、絕徑而已，若是一兩人行走還行，還可在翻山越嶺之間勉強通行，但人數一多就徹底成了絕路，行軍更是無望，而此時出現在李牧面前的傳信兵就是走其間在往日中幾乎無人會去走的小路而來。

“你下去吧。”李牧收回竹簡，信簡中的內容他已經知曉，至於其它的，他也不想了解了。

傳令兵愕然地看向李牧，自家的大將軍怎會是這樣的一種反應，實在是太過平靜了，平靜到反常了，但他也只是一個傳信兵而已，不可能有人會去回答他的疑惑。

在傳信兵走出大帳的同時，這些年來一直作為李牧副手的司馬尚走進了大帳。

“大將軍，可是北境那邊傳來了什麼消息嗎？”與李牧不僅是上下級，還是好友的司馬尚直接問道。

“代郡要保不住了。“在傳信兵面前平靜到反常的李牧面對自己的好友兼最得意的副手，再也掩飾不住自己此時真正的心緒，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大將軍何出此言？北境三軍雖然兵力不足，但畢竟領土遼闊，南北數百里，東西橫跨近千里，秦軍莫說是攻城，就是想要在短時間走一遍北境三郡都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代郡又怎麼這麼快就落入秦軍手中。”司馬尚大驚失色道。

趙國北境三郡，地廣人稀，雖然是它的不足，但有時候也可以變成它優點，廣闊的地域使得它在面對敵軍的進攻之時，有着充足的迴旋餘地，不至於像韓國與魏國這樣的國度，連一個戰略縱深都沒有。

在北境，秦軍哪怕是趕路，此時都未必趕到代縣，又談何拿下整個代郡？

“你看看吧，司馬秋那小子已經聚兵迎戰楊明的龍騎禁軍去了。”李牧將方才的竹簡丟給了司馬尚。

雖然李牧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要動怒，但那只是出於理智而已，司馬秋自作聰明，以至於讓本就幾近崩壞的北境局勢更加難以挽回，李牧又怎能可能真的沒有情緒。

司馬尚看着手中的竹簡，兩道眉毛已經皺在了一起，書簡只看到一半，司馬尚已經不想看去了，李牧或許只有憤怒，但司馬尚還有着更多的羞憤，因為司馬秋是他的侄子，司馬秋能有今天的位置，除了他自己的本領之外，他司馬尚的面子同樣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

可以說，司馬秋的成敗是關乎到他司馬尚的顏面的，但現在……

司馬尚強迫着自己再次向書簡看去，只希望自己能夠從中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但書簡中的文字實在有限，無論他怎麼看都只能看到同樣的信息。

司馬尚頹然地垂下手臂，但手掌卻是死死地攥着，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豎子不堪大任啊！”

“代郡一旦丟失，哪怕是燕國的軍都徑也會被秦軍徹底封鎖，北境三郡自此不為趙國所有。”李牧長嘆一聲，此時哪怕是他這位戰無不勝的趙國武安君，也只能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燕國那邊的第二條路已經沒有了，眼下的李牧只剩下最後的一個選擇，那就是擊敗王翦，進而攻入太原郡，以威脅秦軍攻入北境三郡的後路，迫使秦軍撤軍，但王翦做出死守之勢，太行山又不是那麼輕易能夠穿過的，留給李牧的機會真的已經不多了。

在李牧苦思着破局之策時，恆山北麓的山口之前，秦軍的前鋒已經躍出了山道，在山前列開陣勢，千餘龍騎禁軍組成方陣，雖然兵力不多，雖然長時間的趕路已經消耗了他們不少的體力和精神，但氣勢依在。

“龍虎禁軍，滿編不到三萬人，龍騎為騎兵，虎衛為步兵，當年東郡一戰名動天下，前幾年更是在秦魏伐楚之時，在一個時辰中擊敗楚國最精銳的軍團，幾乎可將其視為秦軍諸部中戰力第一的存在，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僅僅只是這股勢頭，就不弱於大將軍麾下的精銳邊騎。”司馬秋眺望着前方的龍騎禁軍，忍不住讚歎道。

“既然知曉敵人很強，當避其鋒芒，藉助城池防守才是，又何必一定要硬碰硬。”樂墨在心中自語着，他總覺得司馬秋不太靠譜。

他雖然不修兵法，但武者之間的爭鋒與軍隊在戰爭之上的較量，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樂墨很清楚，兩人短兵相接，太過華麗的招數不僅起不到更好的效果，反而會因為其過於華麗而將力量分散在沒用的虛招之上，以至於被敵人抓住破綻，而眼下的司馬秋讓他想到的就是那些崇尚華麗招數的人。

此時，司馬秋算計的這麼多，但真的有必要嗎？明明只需要將秦軍堵在恆山之中就可以了，現在卻在想着殲滅秦軍的前鋒，是不是太過畫蛇添足了？招數過多，往往意味着破綻也越多。樂墨在心中思索着，只是這些話卻不能說出來，他有自知之明，只當是自己真的是門外漢，看不出其中更深一層的玄妙。

“護軍大人，前方大旗之下，就是趙軍主將所在位置。”龍騎禁軍第三營的左千夫長馮鯷對走出恆山山道的楊明指出趙軍之中司馬秋所在的位置道。

“司馬？這個姓氏我還算熟悉，看來這趙軍主將真的是司馬秋了。“楊明眺望着前方的趙軍大陣，萬人列陣，軍勢可成，自然有着一方可讓宗師避走的力量。

“司馬秋這是打算用自己的一萬人來擊敗我們兩千人嗎？”早已經判斷出司馬秋真正意圖的楊明此時不由笑了。

隨着楊明笑聲的傳說，左右的龍騎禁軍也紛紛露出了笑意，方才的凝重倒是削減了幾分，現在他們的兩千人可還有一半未曾走出恆山山道，此時成陣的只有千騎，對上趙軍萬騎，怎麼可能沒有凝重。

不過，隨着楊明的笑聲，來自楊明的信心也傳播開來。

“趙軍想要用萬騎對付我們兩千騎，諸位覺得趙軍佔據優勢了嗎？”楊明看向左右的龍騎禁軍道。

“我要說的是，現在，不是趙軍萬騎對陣我們千騎，而是我們千騎對陣趙軍主將一人，是趙軍主將一人準備對陣我們千騎之力，從此刻起，我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拿下趙軍主將。”楊明舉起手中的蒼龍問天戟，戰陣之上，戟才是真正的兵道霸王。

“今日，在龍虎禁軍的戰策之上，將會再多出一筆，秦王政十五年四月初二，龍虎禁軍千騎大破趙軍萬騎於恆山腳下，斬趙軍主將。”楊明高聲呵道，在雄厚的的功力加持之下，這一聲呼和響徹在兩軍陣前。

“進攻。”隨着楊明掌中大戟一招，並不等後續千騎補充而來的楊明直接催動戰馬沖向了數里之外的趙軍大陣。

千騎緊隨在楊明的身後，在衝鋒的過程中，各自調整自己的位置，原本的方針已經變成了以楊明為首的錐形陣，千騎此時所爆發出的氣勢讓司馬秋心中為之一顫，從楊明方才的言語中，從此時秦軍的進攻勢頭中，他能夠看到楊明真正的目的是自己，想到十年前雁門城下的那場大戰，司馬秋在期待着，渴望着打敗楊明的同時，又不受控制的生出一絲寒意來。

“重騎在前，弓騎在側西襲擾，輕騎掩護。”司馬秋拋開不必要的心緒，果斷下令道，此時此刻任何多餘的心思都是沒有必要的，唯有一戰而已。

隨着司馬秋的令旗展動，代郡最為精銳的一支千一重五甲騎兵已經出陣，裝備不良的輕騎也已經勒起了韁繩。

“進攻。”司馬秋一聲令下，常備郡尉府的重甲騎兵已然沖向了秦軍。

司馬秋緊緊的注視着戰場的情況，不過數里的距離，在雙方騎兵的衝鋒之下，不斷地被拉近着，轉眼間的時間中，雙方都已經看到彼此的視線了。

而此時的趙軍的弓騎也已經彎弓搭箭，狼族騎兵所擅長的動詞，趙軍邊騎同樣也擅長，而且因為組織度更好，裝備更加精良的原因，使得趙軍邊騎的騎射能力更在狼族騎兵之上。

隨着弓弦的顫動，無數道箭矢朝着秦軍射來，秦軍對此並不反擊，而是抬起左臂，以騎兵配製的小盾阻擋致命的箭矢，至於無關緊要的地方，他們已經懶得去防護，身上的戰甲足以保護他們在趙軍弓騎的進攻下，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他們的此時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擊潰眼前的趙軍重騎，衝垮趙軍大陣，斬殺趙軍主將司馬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