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許墨
一個身量頗為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麵皮白凈，眉眼柔和，唇上兩撇小鬍子，一身素色的衣衫。
“老爺子，節哀……”
許墨眉宇之間似乎有些傷感。
老爺子站起身，也不敢拿大：“多謝族長前來。”
“唉，什麼族長不族長的，在您面前，我只是一個小輩，更何況今天是來弔唁英兄弟的。”
許墨頗為客氣，“老爺子，容我先為英兄弟上一炷香。”
“好。”
老爺子也不多說，退到了一旁。
許容將點燃的香遞給了許墨，站在了老爺子旁邊。
不管許墨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在場面上，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人頗為舒服。
上完香之後，許墨嘆息一聲：“可惜了。”
隨即他轉頭看向許容，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這孩子就是許容吧？”
“是，阿容，這是你許墨許伯父，也是我們許氏宗族的族長。”
老爺子給許容使了一個眼色，生怕他因為先前許元父子倆的事情，就對許墨太過敵視，得罪了人。
許容好歹是個穿越者，這點東西還是懂的。
而且如今的困局，說不定還要仰仗這許墨。
許容微微躬身：“許伯父。”
“好孩子。”
許墨目光溫煦的看着許容，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伯父聽說你接任了你三叔的職位？”
對於許墨知道這一點，許容倒是並不意外，畢竟當時好多人都在場。
只是在場的都在衙門當差，現在也沒到下班的點。
許墨能夠這麼快知道，說明他在衙門裏面有人。
許容不知道許墨這時候提起這件事情是因為什麼，想了想回答道：“是，縣令大人或許是因為三叔的緣故，給予我家一些補償。”
許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死的捕快，連帶着捕頭張渝一共有八個，除了許容之外，他可沒有聽說有其他這樣接班的。
況且他對於縣令張肅還是挺了解的，這位可沒那麼仁義。
許容能夠入了張肅的眼，必然是達到了捕快的實力標準，或許還有其他長處。
“那你可要好好乾，莫要辜負縣令大人的賞識，也不要辜負你三叔的期望。”
“容明白。”
接下來三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基本上是許墨在說，老爺子和許容搭話。
“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老爺子連忙道：“阿容，你代我送送族長。”
“好。”
許容微微落後半步，將許墨送出門，然後他便發覺，不少許氏宗族的人竟然來了。
許墨似乎沒有看見這些人一樣，只是對許容溫和的說道：“好孩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目送許墨乘上馬車離去，看着那些逐漸匯聚過來的許氏宗族的人，他想了想，立在門口接待這些人。
這些人大概率是因為許墨的緣故，才來的。
畢竟人家族長都來弔唁，其他人不去弔唁是有什麼想法？
許容像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樣，站在門口好聲好氣的招呼這些人。
就像老爺子之前說的一樣，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落人口舌。
馬車上。
隨侍在一旁的管家有些不解的問道：“老爺，您不是本來不打算來嗎？怎麼改變主意了？”
許墨閉着眼睛，白凈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隨口說道：“族裏面的腌臢事一向不少，我雖然不喜，但是也不能擋了人家的‘財路’，不然肯定會落得個埋怨。”
管家明白這說的是許元父子的事情，而且據他了解，可不止是這一家有這個想法。
不僅僅是因為房契，地契，田契這些東西，還有‘獄卒’這個位置。
與需要硬核規定的捕快不同，獄卒雖然是衙役，但是有些油水，又沒有太多危險。
關鍵是，這些個衙役的位置就跟小吏一樣，基本上是父子相傳，至不濟也是兄弟之間。
許容因為只是養子的關係，即使從老爺子手中接過這個位置，也要靠許英這個三叔照顧，才能安生。
但如果許容沒了，他們這些“兄弟”不就能夠接過來了嗎？
許墨繼續說道：“不過後來我聽說了一件事，許容這小子因為他三叔的死，武道修為反倒是精進了，然後被張肅看重，招為了捕快。”
“先前許英死了之後，他們家就沒什麼價值了，為了他們得罪其他家，沒有必要，而現在就算是一點投資吧。”
“十六歲至少煉髒的實力，也是有些價值的。”
管家瞭然的點頭：“那獄卒的位置，我們要不要插手？”
“這點蠅頭小利就算了，沒必要，而且那孩子未必會讓出來。”
“老爺是說許容？”
許墨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馬車緩緩的遠去，只留下兩道車輪印。
……
將來弔唁的最後一個人送走以後，許容鬆了口氣。
明明心中膩歪的不行，卻還要強打着精神仔細應對，實在是一件讓人疲憊的事情。
“爺，我弄了點東西，您吃點吧。”
許容看着窩在椅子裏的老爺子，心中有些擔心。
雖然說老爺子今天並沒有嚎啕大哭之類的，似乎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但越是如此，許容越發憂慮。
“你自己吃吧，我沒什麼胃口。”
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老爺子的面容附上了一層陰影，讓人看不真切。
許容抿了抿唇，他知道原因，不過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是勸道：“爺，人是鐵飯是鋼，您要是不吃點東西，這接下來還要好幾天呢，到時候您怎麼支撐的住？”
他聽說內城的有錢人家，會在家中停靈三五天的時間，以供外地的親戚趕來弔唁，之後才會出殯、下葬。
不過許容這種窮人家，可沒有那麼多講究，明天就會下葬。
只是這也需要人操持着，老爺子想必也會全程跟着，到時候身體吃不消可不行。
又勸了幾句，老爺子才終於動筷子。
許容心下鬆了口氣。
兩人吃完之後，許容問道：“爺，獄卒那個位置您有什麼打算嗎？”
老爺子思索了一下：“拿去換點錢吧，練武費錢，現在家裏也沒什麼剩餘了，你需要銀子。”
許容心中有個想法：“爺，這位置現在好多人盯着，想要換錢不容易，要不讓我來處理？”
“行，你現在也長大了，這些都是你的，你看着處理吧。”
經過今天的事情，老爺子對許容還是頗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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