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排名第一
邢教練迫不及待地扶住梁舒,遞上水杯。梁舒一直舉着一根手指,眼神亮晶晶的。直到他喝完半壺水,喘過氣來。他說道“第一,我保證是第一。咱們H省隊有希望了!”
邢教練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笑道“你這個傻孩子。”
分數打出來了:
技術分(T分):44.6
節目內容分(P分):38.5
短節目得分:83.1
排名第一!並打破了全錦賽的短節目記錄。
梁舒露出了一個暢快的笑容,隨後脫力地倒在邢教練肩上。興奮的H省隊的隊員們,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他們衝上前,把汗津津的梁舒抱在懷裏,擁向觀眾席,為梁舒向觀眾們索要歡呼。親眼見證了奇迹的觀眾們早就喊啞了嗓子。優雅矜持的花滑體育館,竟然熱鬧地像足球球場一樣。
這就是競技體育的魅力,它是和平年代的傳奇。
人們永遠渴望少年英雄,白袍小將單騎救主,颯沓如流星。今天的梁舒,就是那位關鍵先生。
與之正好相反的是J省隊。自建隊以來,他們從未讓男單冠軍旁落過,哪怕是短節目的階段性冠軍。這支J省隊星光熠熠,其主教練更是有望接任國家隊教練。他們出征全錦賽是要再創輝煌,卻不想在短節目遭到一個黑馬,在最後時刻絕殺。
一哥郭群整個人都蒙了。趙興業教練的手機不停地在響,他卻不為所動,繼續指着隊員的鼻子罵娘。直到鈴聲響到第五遍,趙興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立馬接通了電話。
電話對面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直接下了最後通牒。“J省花滑不是C國無敵嗎?一個全錦賽,就是給你送分的題,居然也能在小河溝里翻船,你如果男單完不成奪金任務,就別想着入主國家隊,完成我們的計劃了。到時候,先保住你J省主教練的位置再說吧。”
趙興業擠出笑容點頭稱是,“短節目是我們大意了,這是個意外。但是短節目比分代表不了什麼,我們會取得最後的勝利。哈哈哈哈,您放心,我給你立下軍令狀。我們的計劃一定會順利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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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訓中心主任鄧光反覆拖動視頻的進度條,短短兩分鐘的視頻他已經看了一個上午。身為C國冬季項目一把手,他每天陷在文山會海里拔不出來。今天上午卻破天荒地推了一切事情,躲在辦公室里看比賽視頻。
鄧光手上的煙燃出了好長一段餘燼。他踱到窗口,將茶缸里的殘茶倒進花盆裏,撥通了通訊錄中沉寂的號碼。
“姜師姐好,鍾鈺又拿到一枚分站賽的金牌,師姐後繼有人。”鄧光聯繫的正是C國花滑唯一的流星姜晚南。
“鄧主任,你很久不叫我師姐了。是國內有什麼單板賽事,想找鍾鈺參加嗎?直接跟他說就行,不用通過我。”
“不是單板的事情,是花樣滑冰。”鄧光訕訕地說道。
姜晚南是C國花樣滑冰史上,唯一拿得出手的運動員。有人說,如果當年有更好的條件,她的成就不僅於世錦賽第三名。當年國家沒給到支持,現在求到人家,鄧光有些難以啟齒。更何況,姜晚南的兒子鍾鈺,是C國奧運會唯一穩定的奪金點,也在為國效力。
“我早就遠離了花樣滑冰。”姜晚南聲音有點冷。她也曾竭盡全力,但是終究留下遺憾。女單運動員的巔峰期以月為單位計算,過去了就過去了。她自問拼盡全力,對得起國家,對得起花樣滑冰。
“我不相信你的熱血徹底涼了,因我的血還熱着。六年後就是京城冬奧會。多少體育人能盼來一次在家門口的奧運會。我不想向人家求一個東道主的外卡名額,然後墊底出局一輪游,在全國人民面前丟人現眼。這是百年一次的機會。別說什麼不在乎。你要是不在乎,十年前就不會提出跨項培養運動員的建議。姜師姐,現在C國花樣滑冰需要你。”鄧光說道。
世人皆以為花滑跨項培養計劃是冬訓中心的方案,其實是姜晚南,藉著鄧光的口提出來的。說到底,她還是割捨不下C國花滑。
她忍不住問道“跨項培養計劃怎麼樣了?這些年我回到H省老家,一直沒敢去看。”
“師姐,你當初埋下的種子開花結果了。H省隊在這次全錦賽上大放異彩。”
姜晚南沉默了一會說道“鍾鈺是自己要玩單板滑雪,不代表我還想靠近競技體育。我老了,只想過兩年舒服日子。”
鄧光嘆了一口氣“哎,我跟你說實話。C國花滑正在走在岔道口上。六年後奧運會的任務壓得死緊,花樣滑冰現在卻看不到成績。培養一個運動員周期太長,花滑運動員還有發育期的不確定性,今年是天才,明年就沉湖了。
還有一件事,我的兜里沒錢了。冬季項目最燒錢,每年請國外大牌編舞的錢佔了整個項目的一半預算,但是國家這麼大的投入卻收效甚微。J省主教練趙興業提出了兩難自解的辦法。徹底放棄培養國內運動員,一方面引入國外運動員,一方面做打造商業營銷,和娛樂公司合作吸金。既緩解了資金問題,又能保證京城冬奧會的成績。
哎,好好的冰雪運動不發展,把錢投入到請外援和娛樂營銷上。這就從根子上徹底殺死了C國花滑,毀了我們的再生能力。”
姜晚南打斷道“你也知道這是飲鴆止渴。鄧光,脊樑斷了就再也接不起來了。你們不會真打算這麼做了吧。”
“基本上。”
姜晚南怒道“這是讓C國花滑斷子絕孫的毒計!你把有限的經費和資源全都投到請外援上,也許有一時光鮮。C國的
小運動員沒有訓練經費還被奪取了比賽機會,就是天才也廢了。
等這批外援走後,C國花滑只剩下一地雞毛。本國運動員毫無競爭力,下面的冰童看到這樣的光景,誰還敢做專業運動員?什麼梯隊建設,更是白日做夢。這一個政策,能毀掉C國花滑三代人,讓這個項目徹底爛掉。鄧光,你要做千古罪人嗎?”
鄧光勸道“師姐你別生氣,還沒到那一步。今年全錦賽是內部商議出來的關鍵節點。就把全錦賽當成C國花滑的終極測試,一賽定終身。誰拿金牌誰就拿名額去世錦賽。誰拿金牌誰就是奧運年種子,獲得全力培養。一切以成績論,誰都不許返回。這樣爭破頭的各家省隊,都能信服口服。如果真槍實彈拼出來的冠軍,都救不了C國花滑,我也能願賭服輸了。”
“鄧光我看錯你了,你竟然忍心掘C國花滑的根。你對得起師傅的在天之靈嗎?”姜晚南依然義憤填膺。
鄧光淡定地說“我不掘,等我下馬後自有人來掘。時間不多了,都知道是自欺欺人,可至少是個辦法。他們在秘密接觸A國的鹿謙。現在鹿謙沒答應。他一定想等到京城奧運周期再考慮,利用東道主的身份加成。我現在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也許我們真的遇到了天才。
有一個叫梁舒的孩子很有天賦。跳躍、滑行、表演,簡直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就像你兒子鍾鈺對於單板滑雪天賦一樣。一樣在賽場上,他們身上好像帶了聚光燈。姜師姐,您一定不想看着一位C國花滑天才被埋沒吧。”
姜晚南奇怪道“你這麼自信我看了他比賽一定會動心?”
鄧光意味深長地說道“任何一個花滑人,都不想錯過見證天才封神的機會。”
姜晚南掛了電話立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她赤着腳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拉開密不透風的天鵝絨美式窗帘,窗外玫瑰般的暮色漸漸褪去,第一顆星星閃爍在銀河旁。
“媽,還沒睡。”鍾鈺聽到了響動下樓來。
“嗯。你別管我好好休息。你最近太累了,又是期中考試又是參加分站賽。哦,還忙着上網跟人打嘴仗。”姜晚南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她來到A國是專門看兒子的。
“媽。”鍾鈺麵皮掛不住了。
姜晚南越發有興緻。這個兒子哪哪都好,滿分考進頂級名校,大文章一篇一篇的發表,還是最受矚目的單板小王子。就是孩子長大了,越發愛擺出個冷臉,不好接近。她走近了說“罵贏了嗎?”
鍾鈺微抬下巴“那必須的。”最後的戰役,以阿廖沙放出完整視頻為結束,不算他鐘鈺的功績,讓他有點微妙的不爽。
“很少見你這樣管別人的事。那個男孩是誰?你今年新認識的嗎?”姜晚南奇怪道。
“他是今年去冰鑽的C國男單。那幫人存心害他,一個異國他鄉的小男孩肯定很無助啊。你懂得,就一直短訊轟炸我,向我求助。”鍾鈺大言不慚道。
“你就答應了?”
“同胞嘛,拔刀相助。而且今年C國男單選手去冰鑽交流的事,是你暗中促成的。我不能眼看着有人破壞啊。”鍾鈺曲着手指颳了刮鼻樑的駝峰。
“他是H省隊的?”姜晚南意識到了什麼。
“對,他叫梁舒。”